對於葉少鴻來說，處理一個不開眼的女醫生，就是一句話的事。
    最多最多，也就搭點人情。
    更何況，毛人楓一直在處心積慮地，試圖招攬他。
    如此一來，這件事就更簡單了。
    簡短幾句話，給這件事做下決斷，葉少鴻才動手推開了戴玉農的辦公室房門。
    “處座，我來了。”
    此時的戴玉農正埋首於案牘當中，處理著桌上積壓的文件，聽到葉少鴻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看了過去。
    臉上立刻展露出了燦爛笑容。
    是那種發自內心的，舒爽開朗的笑容。
    可以看得出來，今天的戴玉農心情很不錯，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是葉少鴻帶給他的。
    現在見到葉少鴻登門，戴玉農在舒爽暢快之餘，也是極其難得的，親自起身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
    “小七，你可真是我的福將啊。”
    “看看，你從滬上折返回金陵城才幾天啊，就有破獲了一個日諜小組，還順勢找到了‘灰狼’的蹤跡。”
    “我果然是沒有看錯你啊。”
    “來來來，快坐下，先喝點茶水潤潤喉，然後再把你剛剛審訊出來的信息，告訴我！”
    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聽到戴玉農說小七兩字的時候，葉少鴻的心裏就很不舒服。
    可他偏偏還無法反駁。
    誰讓人家是特務處的大老板呢，誰讓人家是他的直屬上級呢。
    有些時候，該忍還是要忍啊。
    “處座，不用了。”
    “這次審訊佐佐木太郎，我也沒用動手，倒也談不上多勞累。”
    “我還是抓緊時間，向你匯報情況吧。”
    戴玉農想展露體恤下屬的姿態，那是他自己的謀算，葉少鴻身為下屬，可不能不識趣啊。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還不足以和戴玉農同坐相交。
    最少也要達到徐百川處長的位置，才算是能在這間辦公室裏，有一個坐的位置。
    “你啊。”
    “和我還這麽生分，別忘了，我們還是同鄉呢。”
    戴玉農搖了搖頭，好似對葉少鴻的舉止態度有些不滿，但他嘴上是這樣說，卻也沒有再跟葉少鴻客套。
    而是走到了沙發休息區，自顧自的落座了下來。
    “虛偽！”
    葉少鴻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卻也知道，戴玉農已經做好了聽取他匯報的準備。
    也就沒有再做耽擱，張口講述起了審訊佐佐木太郎的經過。
    這些事情，其實根本就不用葉少鴻說。
    有審訊科的周科長在呢，他可是戴玉農的心腹，審訊佐佐木太郎的一應訊息，周科長都會向戴玉農詳細匯報。
    隻不過會有一個前後順序，一個時間差而已。
    這也是戴玉農平衡特務處的手段之一。
    也是他猜疑心重的表現。
    葉少鴻知道其中的道理，也不表現出來，幾分鍾的匯報結束，葉少鴻就不再說話了。
    他要給戴玉農留下充足的思考時間。
    這件事情太大了，特務處的總部機關裏麵，居然混進來了一個小鬼子的間諜。
    如果事情傳揚開來，傳到光頭委座的耳朵裏，他戴玉農能有好果子吃？
    一頓臭罵是免不了的。
    要是徐恩曾也探聽到了消息，再去光頭委座那裏給戴玉農添點堵，說上兩句落井下石的話，那戴玉農還要丟大臉。
    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他在光頭委座心裏的地位。
    這裏麵的利益糾葛太大，饒是戴玉農他心思深沉如淵似水，他也要仔細衡量利弊得失。
    戴玉農這一想，就是整整十幾分鍾。
    長久的沉默，沒有讓葉少鴻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之色。
    他也在等待，等待戴玉農做下決斷。
    還好，這種等待沒有持續多久。
    幾分鍾後，戴玉農終於是抬起了頭，他的臉上掛著些許殺意，目光灼灼的盯視在了葉少鴻的身上。
    “小七，這次的事情麻煩大了。”
    “因為我特務處混進了日諜，致使東北五省諜情組織慘重重創，我的罪責難逃。”
    “為了將功贖罪，眼下唯一的選擇，就是盡快將這灰狼挖出來，揪出來。”
    “現在我隻能靠你了。”
    很少見的，戴玉農在葉少鴻麵前，流露出了疲軟態勢。
    這倒是讓葉少鴻很詫異。
    不過他也能理解戴玉農的選擇，畢竟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太特殊了，淞滬地區的戰事緊張，隨時隨地，都有大潰敗的風險。
    而戴玉農他又是國府裏麵，執掌軍事情報的大員。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壞了光頭委座的事，光頭委座還真有可能廢了他。
    “那我要不要順勢而為呢？”
    “廢掉戴玉農，再讓光頭委座指派一個新的人員，來執掌特務處？”
    “不行！”
    “雖然戴玉農為人猜疑心重，也是利益至上的政Z投機分子，可也必須要承認，在抗日救國這件事上，他是有功勞的。”
    “也罷，那就暫且幫他一下吧。”
    “而且‘灰狼’潛藏於特務處當中，覬覦我國之重器，確實是個禍害，如果能將他揪出來的話，我確實不該袖手旁觀。”
    心裏有了決定後，葉少鴻再也沒有猶豫，立刻抬起手來，向著戴玉農敬了一個軍禮。
    “處座放心，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多餘的話不用講，葉少鴻他的許諾，就是真金白銀一般的存在。
    也足以讓戴玉農放下心來。
    “好。”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能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小七啊，這次的事情，我不能給你太多的時間，七天，隻有七天。”
    “七天的時間裏，你不僅要把藏在參謀部裏麵的那個日諜鼴鼠挖出來，還要把藏在我特務處總部裏麵的那個鬼也挖出來。”
    “如果你有什麽難處的話，就直接講吧，隻要我戴玉農能幫你的，絕對沒有二話。”
    戴玉農似是推心置腹一樣，誠心誠意地，向葉少鴻做出了保證。
    可這話，他也就能騙騙其他人。
    葉少鴻是根本不信的。
    七天的時間，讓他追查出兩名深藏在國府核心要地裏的日諜，這是困難那麽簡單麽？
    這分明就是想要讓葉少鴻替他背鍋麽。
    老狐狸啊。
    他躲在那裏，苦苦思索了十幾分鍾，最後就想出來這樣一條逃脫罪責的辦法？
    啊呸！
    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