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李娟，準確來說是抹臉妖，皮膚一寸寸撕開，血液混著水珠砸向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臥槽！！”
    李耀祖張大嘴巴，口中能塞下兩個雞蛋。
    李娟變成了怪物！
    他和一個怪物相處了半天！
    李耀祖雙腿發軟，四肢無力，狗爬式爬下床，“救命！！”
    李娟麵無表情盯著他，眼中滿是恨意，她狠狠丟出藥碗。
    碗剛好砸在李耀祖頭頂，碎片刺入皮膚，整個腦袋頓時鮮血淋漓。
    “啊啊啊！！”
    李耀祖滿臉驚恐，拚命往前爬，“快，救我，救我……”
    沒人理他，村長看了看地上的耀祖，又看了看林溪和妖怪，身為一村之長，他有必要搞清楚狀況。
    “警察同誌，李娟是妖怪，那耀祖呢？”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林溪身上，她淡淡道：“除了耀祖，李家人都死了。”
    李運達和龐麗被抹臉妖所殺，李娟全身浮腫是死前的模樣。
    她溺水而亡，抹臉妖占了這具屍體。
    奇怪，抹臉妖喜歡吃新鮮的人皮，討厭死人的皮膚，它怎麽會附在死人體內，在這裏伺候耀祖？
    先抓住抹臉妖，林溪凝聚靈氣於拳頭。
    李娟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她被逼入牆角，想逃卻無處可逃。
    待在死人體內太久，渾身染上屍臭味。
    皮……需要新鮮的皮補充體力。
    李娟身形突然變大，胖的跟個球似的，原地飛起來。
    圓圓的球直衝菇青青，村長站在這個方位，眼睜睜看著僵屍白球飛過來。
    他嚇死了，“同誌，救命！！”
    菇青青深吸一口氣，臉頰鼓鼓的，吐出一大股青色的氣體。
    李娟腦袋發暈，這是什麽鬼東西？
    她眼前好像有一群小人在跳舞，耳邊響起一道魔性的聲音。
    “跟著節奏一起搖擺～搖擺哎～～”
    村長覺得這一幕十分熟悉，村裏人吃錯菌子就會變成這樣。
    菌子！臥槽！身旁的小姑娘該不會是菌子精吧？！
    村長瑟瑟發抖，後退，再後退，離所有人一米遠。
    李娟懵了會，一張黃符不知何時飄在空中，粗大的銀色閃電直擊天靈蓋。
    “啊啊啊！！”
    圓鼓鼓的身體瞬間變癟，全身的皮膚皺成一團，李娟倒在地上如八十歲老人，聲音嘶啞虛弱。
    林溪按住她的腦袋，拽出抹臉妖。
    李娟不斷尖叫，臉快速變化，一秒變一張不同人的臉，這些都是被吃掉的臉皮，最終定格在一張年輕女人的臉。
    圓臉蒜頭鼻，膚色有點黑，臉龐泛著兩坨紅暈，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村長大喊：“李娟！！”
    “村長。”她喊了聲，兩行淚水往下流。
    村長震驚，“真的是李娟，她還活著？”
    林溪開口：“不，李娟早死了，在抹臉妖附身之前死了。”
    李娟垂下頭，“是……我早就死了，我受不了那樣的生活，跳河自殺了。”
    村長更加驚訝，“李娟，你怎麽自殺？年會的時候我說過李家村任何一個人有困難可以來找我……”
    李娟爸媽不是個東西，耀祖是個病秧子，李娟早早輟學，在家當牛做馬，伺候父母，伺候耀祖。
    村長找她談過幾次話，她隻是搖搖頭。
    李娟自殺比被妖怪殺了更令他揪心，村長歎了口氣，“為什麽啊？”
    “村長，謝謝你，但我已經死了。”李娟緩緩轉頭，“我自願的，一具身體而已。”
    “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我的要求不高，有口飯吃，長大後嫁人，可是……”
    村長懵逼，“那個傳言是真的？”
    “嗯。”李娟沉默片刻，咬牙切齒道，“李運達和龐麗不是我的父母，他們甚至讓我……”
    她是一根草，弟弟是耀祖，多一塊肉的耀祖。
    李娟從小包攬家裏所有的活，喂雞喂豬，拖地做飯洗衣服，熬藥喂耀祖，做錯一點小事挨一頓打。
    她不明白為什麽弟弟可以躺著，自己卻要做這麽多事？
    某次熬藥遲了五分鍾，父親對她拳打腳踢，母親冷眼旁觀。
    “死丫頭！賠錢貨！我們養你這麽久，這點事都做不好，當初不應該買你！花了老子好大一筆錢！”
    “消消氣，有了她，耀祖才來了，再等幾年，等人大了嫁出去，彩禮錢不少呐。”
    李娟懂了，她不是親生的。
    以前流傳一種說法，夫妻長年沒有懷孕，收養別人的孩子可帶來好孕氣。
    李運達和龐麗結婚十年沒有孩子，買下她當年就懷孕了，生下耀祖。
    耀祖天生體弱，每天需要用藥吊著命，兩人當他是寶，花光家裏的錢給耀祖看病。
    李娟這些年過的很苦，但熬了下來，她有一個盼頭，嫁了人便能逃離窒息的家。
    她經常上山采草藥，認識了同村的李群山。
    李群山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全死了，孤身一人，以打獵為生，幫過她許多次。
    李娟動了心，如果嫁給他，家裏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這是她幻想中的幸福生活。
    李群山是個粗漢子，直接向她表明了心意，“娟娟，我喜歡你。”
    李娟羞紅了臉，隻要嫁給他就能擺脫耀祖，脫離這個家。
    父親無意間發現了這件事，揪住她的耳朵狂罵，“好啊，李娟，長大了！翅膀硬了！竟然和男人出去鬼混！我告訴你，你是我們家的人！休想打歪主意！”
    李娟解釋，“爸，群山哥說了彩禮錢按你的意思來……”
    “閉嘴！”父親甩了她一巴掌，“李娟，你永遠別想離開。”
    李娟不理解，父親天天罵她賠錢貨，說過將她嫁出去換彩禮錢這種話，現在為何不願意。
    她很快知道了的答案，耀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家裏的錢也用光了，沒有女孩願意嫁過來。
    父親想找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李娟，你和耀祖沒有任何關係，不如嫁給他。”
    父親叫她嫁給耀祖，一輩子綁在這個家。
    李娟肯定不願意，“耀祖是弟弟，不可以。”
    “現在不是了。”
    父親輕飄飄一句話決定她的命運，李娟如遭雷劈，腦袋嗡嗡作響，怎麽可以這樣？！
    她不僅是耀祖的仆人，還是童養媳。
    本以為馬上能夠逃離，卻跌入了無盡深淵。
    逃不掉的，永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