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晴不住地擦著眼淚，兩年來和葉青枝一塊工作、生活的情景象電影一樣,一幕一幕閃現在眼前，天地間難得找的一位好姑娘、一個頂天立地的女支部書記就是這樣出嫁了，她……她本來是想跟我結婚的啊！夏雨晴擦著眼淚，在心裏問自己：這是她的錯？還是我的錯？都沒有錯，都是為了爬橋村的工作，為了爬橋人民奔小康.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一塊捉甲魚、下廣州、去四川……，製定了規劃，加強了環境保護，辦成了酒廠，開了一個好頭，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啊！汽車行到了十字路口，葉青枝叫司機停一下，夏雨晴知道她的心意，也停了車，走到婚車的前麵，說：“華傑，我本來是想送你們到家的，剛才接到通知，要我到縣裏去參加會議，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平安吉祥！”葉青枝哭成了淚人，要下車，夏雨晴說：“結婚是你一生的大事，就不要下車了，祝你們幸福！”“祝你工作順利！”華傑的汽車拐彎向家中開去，葉青枝扭過頭來望著夏雨晴的車進城去了，華傑為葉青枝擦了眼淚。汽車向華家大灣馳去，華傑的爸爸華世平早已把一萬的瀏陽鞭拆開，踮起腳跟望兒子娶媳婦回來，他隻是聽說這個兒媳婦讀書時當班長，養魚是狀元，後來當書記，他在心裏好笑，自己一生裏是老實社員，如今兒子有出息，娶了個書記回了，但是轉念一想，過去隻是老婆管，娶了兒媳婦，又多了一個官管，這日子還叫人過不過啊？哎——，看你想到哪裏去了？他們結了婚，還會在老家住嗎？不會的。兒子媳婦回來，我把他們當客就是了，揀好的弄得他們吃……，“回了，回了，新姑娘回了！”人們拍著手叫著，華世平點燃鞭炮，把結尾處疊起來，讓它在熱烈的響聲中保證一個更加響亮的結尾。小轎車在老屋門前停下，這是一棟有八個屋垛子的磚瓦結構的三間平房，兩位姑娘迎上前來，牽著葉青枝的手，她低著頭出了轎車門，男女老少都咋舌頭，“好漂亮啊！”小朋友們擠攏去，想用手摸一下她白如蔥根的手指，還沒有伸攏去，小手就縮回來了，把手指頭含在口裏吸吮，好漂亮的新姑娘啊，真是生的都想吃一口！老爸在神櫃前點燃香，燒燃紙，華傑和葉青枝聽著老爸的指令：跪下作揖、叩頭，一拜天地，二拜祖宗，三拜高堂，夫妻對拜！請入洞房。兩位年輕小夥子把守房門，華傑和葉青枝進入洞房以後，小夥子不讓看熱鬧的人們進去。洞房裏一對紅蠟燭在書桌上閃爍，一個少年用茶盤端來兩碗紅雞蛋，小夥子接住從門縫裏遞進去，表嫂接了，放在桌子上，要華傑他們吃，葉青枝想，一也聽說新姑娘吃紅雞蛋，二也聽說新姑娘吃紅雞蛋，現在該我吃紅雞蛋了，怎麽吃呢，麵對著一碗4個剝了殼、染成了紅色的雞蛋，葉青枝不知道該怎麽辦？華傑說：“這麽多，我吃得完嗎？”“你吃得下去嗎？”他問葉青枝。表嫂笑了，說：“隻是一個意思，表示你們今天吃了紅雞蛋，以後團團圓圓。把一個碗裏的雞蛋挫破一個，一個人吃一口。”華傑照著辦了，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蛋送進葉青枝的嘴裏。門外遞進兩杯酒來，華傑說：“你當書記，酒喝得多，這杯酒喝下去該不成問題吧？”說完就端起酒杯，表嫂說：“現在哪能象你這樣喝呢？”葉青枝站著好笑，望著表嫂，意思是想她指點一下，表嫂說：“現在謂之喝交杯酒，”華傑笑了：“啊，這就叫做喝交杯酒哇！來，我們倆個人要挽著胳膊喝！”表嫂說：“莫慌！”華傑說：“還莫慌，別人跟我同齡的，孩子都會打酒了，嘿嘿嘿！”表嫂端起酒杯，把兩杯酒互相倒進一點，放回桌子上，說：“你們再挽著胳膊喝下。”葉青枝端起酒杯，華傑端起杯，挽著她的胳膊，相視一笑，用嘴唇叼起杯子喝了，葉青枝也沒有落後，喝了個杯底朝天，華傑說：“交杯酒哇，等了你10年啦！”從門縫裏遞進兩碗麵條，他們用筷子挑動了一下，嚐了一點,就讓端走了，從門縫裏遞進臉盆來，他們洗了手，房門大開了，葉青枝被來看熱鬧的人們擠在床角坐下，華傑分煙分糖人們吃，表姐吩咐：要新姑娘出來抬茶客人喝，葉青枝出得房門，腳踏生地，眼看生人，一切聽從安排，華傑倒茶，她端給客人，要她喊什麽，她就喊什麽，隻是有些客人特別挑剔，還要華傑和葉青枝倆人抬著茶碗敬，葉青枝也照著辦。不一會，開席了，支客安排葉青枝坐首席的正中，由姑表和舅表作陪，葉青枝說：“讓我來端菜吧！”支客笑著說：“怎麽會要你端菜呢？今天是你結婚，是一生裏的大事，該你坐首席的首位；有些姑娘也許一生裏隻是坐得這一次首席首位的！你當然不同，你是書記，經常坐首位……”葉青枝紅著臉，和其他九位姑娘依次坐下，坐了十姊妹席，堂屋裏同時開八桌，客人們都坐下了，一道道菜端上來了，肉丸、肉糕、清蒸草魚、藕夾、才魚片、雞子、吃到第六碗菜，葉青枝被安排下席回房裏休息去了，由一九歲的男孩接替上席，意在來年葉青枝生一個胖兒子。牛肉白蘿卜、黃花菜炒肉、豬肝湯、千張炒肉十碗菜都上了桌，喝酒的越喝越起勁，華傑一桌一桌敬酒，喝得臉紅脖子粗，表兄、表弟們硬是拉著他有敘不完的家常，隻有用酒表達，華傑的媽媽夏春芝一把奪過兒子的酒杯，說：“酒是一個旁的麽東西，能夠瞎喝的？酒喝多了要命的！”有位客人還有點不高興，華傑的老爸解釋說：“酒喝好，不喝醉，就是最高興的了，明天，我還要辦酒喝的，以後天天都有酒喝的，你們說是不是？今天已經喝得不少了，我對你們的身體是要負責任的……”正說著，有一個小青年溜到桌子底下去了，華傑的老爸趕緊安排人把他送往衛生院搶救。
    華燈初上，支客忙著安排人把堂屋裏的桌子還給別人，長板凳留下，把堂屋當中揀出空場地來，準備盤新姑娘，結婚三天無大小，老老少少樂一樂呢，這是一層意思；另一層意思是過去人們結婚時年紀都輕，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對方的肢體，在新婚之夜，成年的男女教他們一些倆人親熱的知識，說一段笑話，唱幾首情歌，表演幾個小節目，當然都是離不開一個字——葷。正是這一個帶有葷氣的夜晚，勾得全灣的男女老少和親戚六眷的眼睛都望花了，人們說望穿秋水，那隻是有情人的事，哪裏能和今天比？今天盤新姑娘，這是大眾的事，是老少同樂的事。
    支客叫人們把影碟機調試好，華傑一手拿話筒，另一隻手牽著葉青枝的手，唱歌：
    聽了幾支歌，有位老大爺說：“還是來一點做的節目啊！我們老人對聽新歌沒有興趣。”“唱《十八摸》，你喜歡聽不？”有一位大娘問。老大爺笑得涎滴，說：“他們不會唱的；隻有我跟你兩個來唱看行不行？”老大娘笑著說：“等一會回去在你的婆婆的身上摸一個夠！真是一個老邪貨！”
    下一個節目，《捉小豬》。支客報了節目，命人拿來兩條圍巾，把華傑和葉青枝的眼睛係住，說：“把你們的眼睛蒙住，是表示天全黑了，又沒有燈，剛買回家的一頭小豬跑了，一家人圍著趕，一定要捉住它，而且，別人捉住小豬不算數，非要新姑娘捉住不可！葉書記，你聽明白了沒有？”……葉青枝望著支客，坐在地下，左手撐著地麵，扭過頭，用右手遮住臉麵：“這是開的麽玩笑啊？”人們笑得勾腰勾手，有幾個姑娘站在後排，笑得從長凳上掉下去了！華傑拉起新姑娘，按照人們的要求，表演其它節目，已經是深夜了，新郎、新娘按照人們的要求送客：
    心連心，手挽手，
    送客送到大門口，
    河南的城市今晚去，
    夫妻恩愛到白頭。
    華世平、夏春芝還不停地打招呼，請客人們明天一定來玩。送走了客人，夏春芝在廚房裏燒得鍋裏嘁嘁甚，不一會，兩碗豬肝瘦肉湯端進了兒子、媳婦的房裏，說：“兒們的，你們辛苦了一天，肚子餓了的，把這吃了它。”葉青枝低著頭，心裏酸酸的，有一個母親真好啊！……“哪裏吃得這麽多？”葉青枝說，華傑到廚房拿來碗，倆人分了一碗，慢慢吃下，母親進來收拾了碗筷，華傑舀來熱水，要葉青枝洗，他也把腳伸進盆子裏洗了，把水倒進小桶內，華傑望著葉青枝說：“休息吧？”“你先睡，我坐一會。”“都轉鍾了，再坐一會就會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