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市井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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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棚餐館連鎖店1號正在裝修中,就有人上門訂桌席了,這些年,進城的人多,結婚的也多,關鍵是結婚的日子是同一天的多,年輕人都很忙,隻有望到放假才有幾天時間,就定在這幾天把婚事辦了,而且親戚朋友也放了假,也有時間參加婚禮,熱鬧幾天,因此上,餐館、酒店一時間滿足不了顧客的需求,春節、五一長假,往往是酒店難求,有的提前幾個月就預訂了,平時,很多酒店並沒有多少客人。
    陳新明記下了客人預訂的進餐時間、桌數、菜的標準,留下了電話號碼,並且囑咐說:最好是四月二十八號再次來核實一下,因為還有一個多月,不知道裝修工程能不能按時完成。
    客人高興地走了,師傅們趕緊工作,五月一日這一天,裝修一新的雙棚餐館連鎖店1號迎來了第一批客人,葉青枝、陳新明、葉子黃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這一家的客人多,而且還有幾桌是名流,大廳裏安排了二十桌,待普通客人,還有十桌尊貴的客人安排在包間裏,這樣形成了十多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客人們身份不同,性格不一樣,情趣有別,讓他們自由組合,談天說地,各自享樂,隻是第一天開張,有一些準備工作還不充分,有要撲克牌的,有要麻將的,葉青枝安排人張羅去了,不一會服務全到位了,打麻將的、鬥地主的忙得汗流出來了,因為每出一張牌,都關係著手中的人民幣呢。
    沒有抹牌的客人,有的敘家常,有的看大屏幕上播放的新郎、新娘結婚的照片。
    宴會開始了,大屏幕上播放著放鞭炮的畫麵以及聲音,一道道菜端上了桌,客人們吃起來,評價還不錯,這些年農村人進城趕人錢多,吃得也多,也吃出了刁味,有些菜稍微做馬虎了一丁點,人們都能品嚐出優劣,對於這個餐館,平價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樣忙碌了幾天,人們都打工去了,來客就少了,陳新明安排,評議本店廚師做的菜:就是要求廚師做一樣拿手菜,讓本店員工品嚐,評出優點或者不足,而且記載存檔,作為晉級加薪的依據,這樣一來,廚師們鑽研業務的勁頭足,從刀工、配料、調味到火工,每一道工序都精益求精,雙棚餐館連鎖店1號的好名聲傳開了,但是陳新明還不滿足,這一天陳新明、葉青枝帶著廚師乘車外出了,他們到省城著名酒店裏點了著名的菜,大師傅還摸到廚房裏看師傅們是怎麽樣操作的,這樣細細品嚐,分析別人為什麽能夠做出這麽精美的菜,自己為什麽不能,差距在哪裏?
    這樣品、評、偷、學、議,美味佳肴更是時有創新,生意也相當的火紅。
    這一天來了三位年輕人,都是剃的平頭,有棱有角,脖子上還掛著豇豆般粗的金項鏈,他們點了名菜吃了,啤酒也喝了一箱,結帳時,得九十八元錢,他們不給錢,起身就走,陳新明攔住,說:“你們這幾位哥哥,吃了飯,總該付錢的。”一個說:“給我記著。”陳新明打著笑臉,說:“我不認識哥哥,叫我怎麽記帳呢?能不能讓我記下哥哥的身份證號碼?”三個青年不想,陳新明敬上煙,說:“我知道三位哥哥是吃四方的人,有身份、有地位,哪裏還在乎這幾個小錢!也不在乎把身份證給我看了!”一番恭維,說得三個人眉開眼笑,有一個拿出身份證讓陳新明記下了。
    過了幾天,他們又來了,這一次來了八個人,點的菜都是上等菜,吃飽了喝足了,起身就走,葉青枝攔住說:“幾位客人何不把賬結了啊?”有一個說:“給我記著。”葉青枝拿出菜單,十個菜加一個冬瓜鱔魚火鍋,一瓶白酒、兩箱啤酒,合計一百六十元錢,那個人看了,在上麵寫了兩個字,葉青枝看了,說,
    “這個字的下麵一個大半圈,內麵一個小圈,上麵加一個糾糾;這個字是一個千,兩邊帶點,像個乖,又不像呢?認麽字呢?”那個人有些不耐煩了,旁邊的有人接話說:“這兩個字都不認得,你在城裏是怎麽在混喏?告訴你,美人,他是我們的大爺,姓苟,名剩,‘苟剩’,有他的這兩個字,抵你的保護費!”
    “什麽,保護費?”
    “保護費都找不到?來來來,還要我給你普及最基本的常識:就是保護你的門店不被人打砸、放火;保護你的人身安全;保護你的小孩不被人綁架;保護你在城裏順利做生意等等,反正我現在喝多了,一時也說不清白。”
    “你們的保護費收多少呢?”
    “不多,一個月才兩千元。”葉青枝的眼前一黑,那一夥人走了。葉青枝到工商所交了費,問道,我們在你這裏交了錢,還有人要收我們的保護費,你們能不能幫忙我們解決一下呢?
    工作人員搖搖頭,
    “那不是我們管理的事”;葉青枝到地稅交了稅,也是提出了有人要我們交保護費的問題,工作人員說:“我們隻管收稅,你說的事情到派出所去問一下”;葉青枝找到派出所,幹警告訴她,說
    “他們一沒有殺人,二沒有放火,不能立案,你去找一下法院;”葉青枝找到法院,先要她寫個訴獎,葉青枝寫了訴獎,法官看了,說:“合起來隻有二百五十八元錢,你叫我們怎麽立案呢?再說,立案起碼得兩千元的立案費的,你的這個案件,我們不好辦。”葉青枝歎了一口氣,你們都好辦喏,就是我不好辦;這隨麽事都不怪,隻怪我活殘了啊!
    葉青枝回到店裏,陳新明回了,叫來了葉子黃,商量了要交保護費的問題,葉子黃說:“不知怎麽現在搞成了這個樣?開個餐館,還要我們交保護費,而且還不是政府收的,找政府部門,他們都不管,你說這叫我們有一個麽法喏?”葉子黃捧著腦殼疼。
    陳新明說:“老子真是斷了幾根肋骨,要不然,老子是要跟他們拚的!”看那氣色,他真的要殺人。
    葉青枝說:“莫急,我就不信製服不了這一幫小混混。”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把眼光投向了葉青枝。
    葉青枝喝了一口茶,說:“組織起來!”第二天,葉青枝串聯了十幾家餐館,商量了成立餐飲協會的事,並且商定,成立餐飲協會民兵連,各餐館成立民兵排,互相留下電話號,一有緊急情況,火速馳援,並且各民兵排都要備好鋼釵、頂釵等長柄武器,配合菜刀,平時加強散打擒拿訓練……這一天,那幾個吃滑了嘴的人又來了,並且要陳新明趕好菜弄得吃,燉甲魚、蒸白鱔、牛腳板火鍋、啤酒酒燜大蝦……葉青枝說:“要吃可以,但是,要把前兩次吃了欠的二百五十八元錢交了再說!”
    “那,抵保護費;今天吃了,也是抵保護費;以後吃了,還是抵保護費!”葉青枝使了一個眼色,說:“我找工商、稅務、派出所、法院、都問了,他們都說沒有交保護費這一說;你們要收保護費,屬於黑社會性質的搜刮行為,你們根本就不應該收什麽保護費!我們也根本不應該交什麽保護費!”
    “你交不交?不交,老子們就砸。”說著,一個人就砸了店牌,葉子黃連忙拉住,說:“我們交,我們交,隻是要等我們的老板回。”
    “什麽老板不老板,老子們隻認得這!”一個人把拳頭捏得咕咕甚,葉子黃點著頭,
    “那是,那是,拳頭底下打出江山嘛!”轟隆一聲巨響,一個人砸了放啤酒的櫃子,另外幾個拿起什麽砸什麽,這時馳援的民兵接到陳新明的電話趕來了,
    “砸壞東西要賠!砸壞東西要賠!”吼聲四起,苟剩跳上餐桌,大聲吼道:“邪完了,竟敢來壞老子的好事,打,跟老子狠狠地打!”葉青枝跳上桌子,吼道:“給我把他拿下!”十幾個小混混搜出匕首,民兵們拿著鋼釵、鋼棍、菜刀,混戰中,把他們分割包圍,十幾人圍一個,一把把他們叉在地下,拿繩子把苟剩等人捆了,苟剩問道:“你是什麽人?”葉青枝威風凜凜:“餐飲協會黨支部書記葉青枝!”苟剩扭著頭說:“你小心老子放你的紅水!”葉青枝冷笑道:“怕死,我就不脫人生了!把他們押到派出所去。”一百多人舉著鋼釵、鋼棍、拿著菜刀,押著十幾個平時耀武揚威的小混混來到了派出所,所長、指導員一眼見了這麽多人來了,問明了情況,全所幹警忙碌起來了,分頭做詢問筆錄,陳新明講了苟剩等人到餐館吃了兩次不給錢還砸了餐館的情況;有一個餐館老板講了五年來,每月交二千元保護費,一年二萬四千元,五年交了十二萬元保護費的情況;還有個老板控訴這一夥人打斷了他的腿子,燒毀了他的門店的情況……,人們排著隊投訴,派出所的幹警忙了幾天,深挖細查,挖出這個收保護費、開賭場、組織賣淫嫖娼、私藏槍支彈藥、打砸搶燒帶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法院判了他們的刑,人們覺得天空明朗了,都說餐飲協會有個女書記——葉青枝,她比包文拯還厲害!
    葉青枝上街,都有人在背後議論她,她覺得當時一時義憤,自封
    “齊天大聖”,餐飲協會黨支部還是要歸口一個單位管理,於是寫了報告,遞給了縣工商聯,工商聯請示了上級部門,上級部門給予明確答複:第一,餐飲協會黨支部歸口城關鎮黨委領導;第二,餐飲協會黨支部書記葉青枝屬組織關係所在地——華嶺村黨支部領導。
    簡言之,屬雙重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