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調料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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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裏種水稻也好,種棉花也罷,種樓房也罷,都不如種工廠,隻有種一座能夠賺錢的不汙染環境的工廠,爬橋人的口袋裏就能夠天天進錢。為了建成一座工廠,爬橋人是拚了性命在奮鬥,為了多建幾座工廠,爬橋人更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全世界的人都想發財致富,自己不想辦法,大老板會到爬橋來?工夫不負有心人,這一次招商引資終於成功了,鍾老板決定投資爬橋村,協議已經簽訂了,土地出讓金,一畝地二萬元錢,青苗費視作物而定,由村裏和戶主協商解決;不收取任何辦證的行政性費用;村裏兩年不收公司的任何費用,待公司生產兩年後,一年交三萬元的土地所有權管理費村裏;公司依法交稅並依法享受返還的稅款和有關的優惠待遇。公司的員工在爬橋生活、工作都受到優待;公司員工的子女上學、就醫都和村民一樣待遇,不額外收取借讀費、借醫費,這一切讓鍾鳴書記和鍾老板都十分高興、滿意。征地工作馬上就開始了,這一次建廠的規模不是很大,隻十畝地,涉及到四戶人家,有三家隻是占用了兩三畝地,隻有葉青枝的占得多一點,四畝。那個三家跟村裏協商,按一畝地兩萬元的土地出讓金算到戶就行了,糧食也不值錢,他們沒有要青苗費,村裏也沒有從中扣除土地所有權該得的錢,這樣都很大度,也都很爽快,辦得也很順利,一天就完成了,問題出在葉青枝身上,她提出的意見是:她作為戶主,四畝地應得八萬元錢,她不得錢,隻要求將這筆錢投資入股。鍾老板第一次來考察時在雙棚餐館就餐,第一眼睛看見了這位婦女就感覺是仙女下凡,今天聽她的要求,思考再三,覺得這個婦女不尋常,便答應了她的要求,當場就定了,這一次總的投資是五百萬元,八萬元比五百萬元是百分之一點六,當場寫了協議,葉青枝占美佳調料公司的股權百分之一點六(小寫:股權1、6%)簽了名:
    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鍾惠
    雙棚餐飲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葉青枝
    時間:一九九七年五月八日
    簽罷協議,鍾惠董事長伸出右手相握:“巾幗不讓須眉,你也是老總啊!”葉青枝落落大方:“創業初始,僅有三個實體店罷了,哪能和你比啊!”
    鍾鳴邀請所有客人到雙棚餐館就餐,鍾惠坐主賓席,征得鍾鳴書記的同意,特意請葉青枝坐左手邊,邊喝酒邊敘,原來這位婦女還是前任黨支部書記,真是叫人肅然起敬,敬了酒,說:“青枝同誌,我聘請你任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的黨支部書記!工資一個月六百元。”葉青枝笑了笑說:“這要看鍾書記的意見呢,他是這裏的書記,該他點頭的。”鍾鳴說:“隻要鍾老板有這個意思,我就請示鄉黨委,隻要黨委同意,我當然是熱烈歡迎啊!來,喝一杯高興酒,”鍾鳴提議,群起響應,喝了酒,葉青枝說:“既然鍾老板瞧得起我,我也把話說在前麵:一個月六百元的工資,不低,現在國家幹部的工資漲了,也隻這個數;但是我不能整天在美佳上班的,因為我還有三家公司要打理,而且我們還準備開雙棚餐館連鎖店2號,因此上,一個月隻能在美佳工作幾天。”鍾惠老板跟鍾鳴書記敬了酒,說:“我不管你幾天時間,隻要你幫我把人心聚攏就行了。”“那好說。”鍾老板吃了菜,接著說:“你成立黨支部、配副書記、委員、黨小組長,選派積極分子參加黨校的培訓、發展積極分子入黨,這都是你的事,我一概不管,隻要一個——人心齊!”鍾鳴說:“鍾老板象管黨務的幹部呢!”鍾惠笑了,說:“現在黨組織要求在民營企業中成立黨支部,逢會必講,所以我聽熟了,而且我辦的幾家企業,都成立有黨支部,團結人、教育人、培養人、使用人都搞得很不錯,有利於企業發展的事,我們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不是?鍾書記啊,你這裏是臥虎藏龍啊!”
    這件事辦成了之後,鍾鳴請示了鄉黨委,黨委批複:成立爬橋黨總支委員會,下轄村支部,爬橋酒業公司支部,村建築公司支部,美佳公司支部,鍾鳴任黨總支書記。
    有些災禍是從天而降,有些災禍是從一開始就潛伏著,邱桃香的招商引資成功了,鍾老板同村建築有限責任公司簽訂了合同以後,就回了南方,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的基建開始了,具體工作由葉青枝打理,邱桃香去了南方,一天夜裏,她在鍾老板的懷裏哭泣,說自己的男人要回了,夫妻一場,生育了一兒一女,他在牢裏受了千千萬萬的苦,如今要回家了,我該怎麽辦啊?不回去吧,對不住自己的男人;回家去吧,又舍不得你!鍾老板擦掉了她臉上的淚水,勸了一回,說:“隻要我們真心相好,你說的這個問題好解決。”“你說有一個什麽辦法呢?我又不會分身。”鍾老板說:“你的男人回了,我和你在一塊就不方便了,不如幹脆給幾個錢他,你們把婚離了,讓他去重新娶一個?”邱桃香說:“他一個農民,加上是坐了牢的,又有兒女拖累,哪裏能娶得到人啊?再說,兩個孩子我是怎麽能丟下呢?”“要他來這裏打工,給他一個組長當,工資比一般的工人高,他幹不幹呢?”鍾老板問。邱桃香說:“他是一個強人,要是曉得了我跟你這樣的關係,他會殺人放火的,留他在身邊,是等於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怎麽辦呢?鍾老板思考再三,歎了一口氣:“我隻有忍痛割愛啊!舍不得你我也隻有舍啊!”鍾老板好象是夫妻生離,親吻著、流著熱淚……邱桃香猶如死別,忘情到了陰陽界一般,精神、魂魄飄浮到了仙境,直到天明,邱桃香清理了自己的衣物,拖上行李箱,含著熱淚告辭,鍾老板說:“等一會,我開車送你”。邱桃香坐進了寶馬車,不一會就到了火車站,鍾老板從包裏拿出五千元錢遞給邱桃香,邱桃香不接,說:“工錢您都給了,我再怎麽能要您的錢呢?”鍾老板哭了,說:“妹妹,你我相好一場,雖然說三個月還差兩天,但是倆個人的情誼比一生的夫妻感情深百倍,這一別,不知何日再能見麵,你把錢收下,買一對金耳環戴上,也好是個念物,時常想起哥哥!”這一說,邱桃香不好推辭了,隻是心裏更是想著鍾老板,拖著行李箱,一步三回頭,進了火車站。
    邱桃香回到家裏,哥哥嫂嫂已經搬到新做的別墅裏去了,她家因為沒有交錢,第二期別墅還沒有她們的,不過,大哥的房由她們住了,她把床移到了大哥原來住的房裏,呈丁字型安了一張小床,孩子們大了,一時又離不開大人,在房裏安一張小床,讓孩子在小床上睡,同時在她原來住的房裏安了一張床,這樣就顯得象一個家,來了客人就有一個睡覺的地方了。
    鍾六鳴回了,她一眼見了,看見他胡子頭發老長,蓬頭垢麵,給了錢,要他到街上理發,六鳴說:“我想死你了……”邱桃香一笑,說:“反正我又不到哪裏去,你去理個發,你回來了,親戚朋友都要來玩一下的,講個形象啊!”六鳴就上街去了,晚上,弟兄姐妹都來了,邱桃香弄了飯菜,一大家子人喝酒交談,酒喝親,牌抹生,臉紅耳熱,敘到六鳴回來準備做點什麽事時?一桌人都沉默不語,還是六鳴提出來,想到省級城市做爬橋酒的總經銷。鍾鳴搖了搖頭,說:“你想到省級城市做爬橋酒的總經銷,你算過賬沒有?租門店得多少?起碼得十萬,辦理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銀行賬戶、酒的定金,十萬,你還要買一部車拖貨、送貨,沒有三十萬起步,恐怕不行。”六鳴望著大哥,眼睛癡了,三十萬?我哪來的三十萬啊!;鍾四鳴說:“老六,你幹脆跟我到建築公司做瓦匠。”鍾六鳴苦著臉,說:“做瓦匠,關鍵是我做不得了!”“為嘛,快活了幾年,把人蓄到了,做不得事了?”“不是的,是那一回從跳板上掉下來,鋼筋把屁股挫穿了,現在發了癆傷,疼,疼得連腰都伸不起來,你說有一個麽辦法喏?”鍾六鳴敘起苦楚來,搞得弟兄夥的喝酒的積極性都沒有了,還是邱桃香說:“天無絕人之路,總還是找得到一碗飯吃的,大家喝酒!”這樣才酒杯碰得響,說話聲調高,鍾鳴說:“老六,你明天找一下葉青枝,看她能不能想辦法找一份合適的工作。”鍾六鳴有些不情願,問道:“找她做什麽?”鍾鳴說:“她現在是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的書記,你找一下她,不錯事的!”
    吃完了飯,送走了客人,兩個孩子洗了睡了,鍾六鳴和邱桃香回到對門房裏,邱桃香牽著六鳴的手,說:“這幾年,你是怎麽熬過來的啊?”六鳴說:“人在矮簷下,誰個不低頭啊!隨你幾強,你總強不過牢頭!多狠的人,進了牢房就老實了,你不老實,他十幾人對付你一個,不打死你也要整死你!”邱桃香望著男人,黑了瘦了,六鳴說:“在牢裏最難熬的是想你……”
    後來,鍾六鳴在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負責門衛,活路輕鬆,一個月六百元的工資,這比種田要強多了;邱桃香在家裏種兩畝田,收入有限,今後要買別墅、子女上學、讀高中、考大學,得一拖拉機錢用,光靠這一點收入怎麽能行呢?同丈夫商量,還是想出去打工,六鳴說:“你想打工最好是不要出遠門,就在村裏打工,還是跟葉青枝書記說一聲,要她想一點辦法。”這樣邱桃香進了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在食堂燒火,一天鍾惠老板來了,順便在食堂就餐,一眼看見了邱桃香,四目相對,都沒有相認,在這樣的場合,他(她)都很理性,餐後,鍾惠老板跟人事主管交待:提拔邱桃香任攻關部部長。
    邱桃香把這一情況跟六鳴說了:“六鳴,人事主管跟我談話,要我擔任公司的攻關部部長,你說怎麽辦呢?”六鳴說:“你要當官了?工錢是多少呢?”邱桃香說:“工錢肯定比當燒火佬要高一些噻!”鍾六鳴喜歡,說:“你又升官,又升級,這是好事啊!還是你的能力強啊,我的老婆!”六鳴高興得不得了。
    董事長辦公室在辦公樓三樓的最東頭,包走道的,比一般的辦公室要大些,攻關部的辦公室在董事長辦公室的隔壁,再隔壁是黨支部辦公室,公司裏各負專責,各司其事,邱桃香隻是有時跟隨老總出門辦一些事,她心裏也清楚明白,人前不瞎說,老總前不扭捏,落落大方,規規矩矩,城府深不可測,拒人千裏之外……首先得把六鳴這個牢改釋放的身體有點殘疾又夾生的男人整住,假如說連他都駕馭不住,其他的事情就談都不談。
    夜晚回家,鍾六鳴喝點小酒,趁著酒性,你看這時邱桃香是一副什麽神態?“走走走,死開去,身上一股臭氣!”六鳴隻有去洗澡……有時候,邱桃香吃了飯,翹起胯子看電視,“六鳴,跟我把牙簽找來!”六鳴跑得屁顛屁顛的把牙簽找來;有時候半夜裏,邱桃香把她的手和六鳴的手合在一起,比了又比,說:“老公,你的手多細膩!我的手多粗糙!唉——我當攻關部長,這一雙手象拖靶棍子,是怎麽拿得出手啊?”六鳴心疼,說:“老婆,你要靠手賺錢的,以後吃了飯,就讓我洗碗好了!”時間久了,邱桃香在家裏就形成了一種權威,她成了女王,男人變成了奴狗。
    有一天,鍾六鳴在門衛室裏值班,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婆娘到董事長辦公室裏去了,而且進去時就關了門,他感覺有一點蹊蹺,關了門商量工作,一關就是這麽長的時間?在裏麵搞麽事呢?鍾六鳴盯著董事長的辦公室門,看她在裏麵幾時出來……
    他盯了幾個小時,老婆還沒有出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在房裏搞麽事呢?而且是幾個小時呢,他的心裏窩著火,還是女兒來喊他,說:“媽媽要你在餐館裏帶點牛肉、鱖魚、豬蹄回家,家裏來客人了。”鍾六鳴問:“你的媽媽在哪裏跟你說的?”女兒說:“媽媽在家裏跟我說的呀!”鍾六鳴揉了一會眼睛,到雙棚餐館買了菜,回到家裏,隻見董事長坐在堂屋裏喝茶,哥哥鍾鳴陪著在敘家常,六鳴打了招呼,來到廚房,幫妻子燒火,問道:“你是幾時下班回的?”邱桃香在切菜,說:“廠裏下了班回的呢。”“我怎麽沒有看見你回呢?”邱桃香一笑,說:“你照著我?”鍾六鳴臉一紅,說:“我照著你做麽事呢?你一個大活人,又是公關部長!看我哪裏照得住你?”鱖魚弄熟了,客人坐上位,鍾六鳴酌酒,他為董事長和哥哥酌滿杯,也把自己的杯子酌滿,雙手舉著,碰了杯,說:“大哥、管教,喝酒,來,我們都喝!”說著他帶頭喝了一大口,“嘿嘿,我這是喝的悶大口。”董事長聽到“管教”二字,一時還摸不著頭腦,隻有鍾鳴書記心裏清楚,老六在牢裏坐了幾年,對“管教”尊重成了習慣,把董事長也當成了“管教”,便舉杯和董事長碰了杯,說:“家常小炒,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啊?”董事長說:“人好水也甜,這樣的生活,我平時想不到呢!”邱桃香把兩個小孩留在廚房裏,炒菱角米熟了,她留一部分孩子吃,用盤裝的端上桌,炒雞頭梗熟了,也是這樣,桌上的客人說說敘敘,酒過三巡,邱桃香的灶火熊熊,幹拔牛肉,鹵豬蹄一道道美味端上了桌,高壓鍋裏的臘甲魚香了,她把電磁爐端上桌,把甲魚冬瓜火鍋端上桌,火力調到一千度,甲魚煮得跳跳甚,鍾鳴將甲魚的裙邊夾進董事長的碗裏,說:“這是難得吃到的一碗名菜喲!您吃得試一下。”董事長問:“這是一道怎樣的菜呢?”“這是野生甲魚,臘製的,是高級補品,可以修複身體內受損的細胞,也可以止泄,當然喏,它獨特的香味更是膾炙人口,它的細膩爽口也是天下無雙!”董事長聽得津津有味,吃到口中,細細品嚐,果然名不虛傳,問道:“這道菜是哪裏買的呢?”邱桃香端來了炒藕占,和六鳴坐一條板凳,說:“去年臘月挖藕,挖出了一隻重兩斤的甲魚,當時六鳴沒有回,我舍不得吃,就臘製了,內麵放了花椒、生薑、十三香,曬好了,吊起來放著,今天來了貴客,我就弄熟招待您們呢。”“啊,是這樣的啊,看來市場上還買不到。”董事長舉杯同鍾鳴書記碰了杯,喝了一大口,六鳴酌酒,說“管教、大哥,沒得好的招待,您們托直喝。”董事長、鍾書記、邱桃香三個人都掩著嘴笑,邱桃香解釋說:“六鳴,管教是管犯人的幹部;董事長是企業的老總,他比幹部還要幹部。”六鳴搞糊塗了,問道:“我是被管教管怕了的,在我的心中,管教是最大的幹部:你說的董事長比幹部還要幹部,是一個什麽意思呢?”鍾鳴解釋說:“老六,我跟你說,幹部是指擔任一定職務的人,例如鄉長,是幹部,他管理一個鄉的行政工作;而董事長呢,他是企業的投資者也是企業管理者,如我們的鍾董事長,美佳調料有限責任公司的人、財、物、投資、發展、科研、規劃統統都該鍾董事長管。”鍾六鳴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鍾董事長比你當書記的權還大些!”這一說,大家都笑了,來,喝一杯高興酒,邱桃香捧杯,先為鍾鳴酌滿杯,依次為董事長、六鳴酌滿,說:“書記哥,您是村裏的書記,也是我們家裏的書記,在六鳴最困難的時候,是您幾次到沙洋,為六鳴說情,我和六鳴共同敬您!”鍾鳴見弟媳這樣說,隻好站起身和六鳴、桃香碰了杯,一飲而盡了。邱桃香為自己和六鳴酌滿杯,拉了六鳴站起來,雙手捧杯和董事長碰了杯,說:“董事長,我們夫妻二人在您的公司裏打工,是您把錢我們在賺呢!我們敬您一杯!”董事長笑了笑,說:“我也應當感謝你們呢,一是感謝六鳴的認真負責,二是感謝你幫我們公關!”喝了一個杯底朝天。六鳴說:“董事長,您關心照顧了我們一家,我有一點小小的想法,”董事長笑著:“你隻管說嘛。”六鳴說:“請您再辦一個廠,把我和桃香的人身加所有的錢都投資到您的新廠裏,讓我們占一點股份!”六鳴開口,桃香先是臉一紅,轉而開懷大笑。肖冬英聽見她們的笑聲歪著頭在大門邊瞄,還是董事長看見了,說:“書記夫人,進來喝一杯。”邱桃香扭轉身一眼看見了大嫂,把她拉上桌,酌了滿滿的一杯,這一餐酒喝得都開心,一直喝到雞子上了籠,狗子歸了窩,鍾鳴書記被妻子扶回家了,六鳴趕緊到廠裏照門去了,邱桃香燒水孩子們洗了,再燒水董事長洗了澡,把他換下的衣服洗了,倒了糖醋茶董事長喝了,把大小事情安排妥當後,兩個小孩睡得象泥巴,她洗了在床上睡了一會,怎麽睡得著呢,穿著拖鞋輕輕來到董事長的身邊……
    半夜裏鍾六鳴敲門,邱桃香翻身爬起來,反鎖了客房門,打開大門,問道:“半夜三更,你怎麽回了?”六鳴說:“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裏,我不放心呢!”邱桃香關好大門,回到自己的床上,邱桃香噘著嘴,說:“兩個伢都在我的身邊,你看有什麽不放心的?”六鳴說:“兩個泥巴坨一樣的伢,看找得到一個麽事?你跟別個好上了,他們連梢子都摸不到!”說著,六鳴爬上身來,邱桃香把身子一翻,說:“你不把話說幹淨,我不得把你搞的!”六鳴猴急了,說:“我的老婆是貞節女,是我在瞎猜想!”邱桃香才放下身子來,六鳴摸了一下,說:“還有個嘛,裏麵水汪汪的!”邱桃香虎著臉說:“屙尿的個地方,不是水汪汪的,難道說是幹的不成?”……
    鍾六鳴忙活了一回,想到廠裏門衛不能少人,又跑回廠裏去了。第二天,邱桃香找到葉青枝,說:“葉書記,我有一個事情找你商量的,”葉青枝挪了椅子,要她坐下,說:“邱部長,有話就說嘛,客氣什麽?”邱桃香說:“我的個男人,他懷疑我跟董事長有一腿,這是死人翻船的事!他冇想一想的,看有哪一個董事長瞧得起我這個半老徐娘?他完全是瞎懷疑我。外麵一些年輕漂亮的少女,想勾董事長還不一定勾得上?隻要勾上了,她的父母、親戚都高興;有一些在外的小姐巴不得找一個大老板,把自己一次性批發出去,比搞零售強多了!我的個哈狗入的半夜三更捉我,你說我有一個什麽辦法啊?”邱桃香說到這裏哭起來了,葉青枝說:“邱部長,你是爬橋的功臣,你成功引進了這個企業,提供了五十個工作崗位,使五十個家庭擺脫了貧困;爬橋有十個你這樣的人就好了,可惜象你這樣的人少了!”邱桃香聽著,心裏舒服一點,我為村裏出了力,別人心裏還記著。邱桃香歎了一口氣,說:“一生裏遇著這樣的男人,你說有一個麽法喏?你說跟著他提灰桶子,他說做不得瓦活;你說外出打工,他高低不同意;你說跟他離婚,丟下兒女造孽;你說下老鼠藥把他毒死,又於心不忍;他硬要把你綁在一起受窮,你叫我有一個麽辦法喏,我的葉書記耶。”葉青枝說:“莫要生焦,你想辭工,你先和董事長敘一下;我跟何主任商一下量,你就跟何主任一塊燒鄉火。不過工資沒有在這裏多,我們那裏是根據做活的多少來分配,賺得多,就分得多。”邱桃香說:“謝謝您了,葉書記。”
    後來,邱桃香把想法跟董事長說了,董事長說:“那又何必呢?不明不白的辭去公關部長職務,去當炊事員,豈不是落人說閑話?既然六鳴在門房裏盯著你,這還不好辦,我跟後勤部說一聲,叫他在你和我的辦公室之間把牆打穿,安裝一個過門就行了,這樣出進不經過外麵走廊,別人都看不到。”邱桃香還有些猶豫,說:“萬一六鳴約幾個弟兄行蠻怎麽辦?”董事長哈哈大笑,說:“你以為當老板的人是吃素的,了不起他的弟兄六個一齊上罷呢?他敢於上六個人,我就敢於調兩汽車人來,你以為我是你們這裏農村裏,怕宗族勢力?我們在外辦企業,靠的是法律,是政府,對於黑惡勢力,我自有一套辦法兌付他!”邱桃香笑了,說:“他敢於鬧,我就堅決地離;誰個敢於說我的閑話,我就把兩個孩子交給他養!我走人!”兩個人相視一笑,底氣更足了,邱桃香潤足了味,規規矩矩的當起了公關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