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花錢請你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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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濱說是三十多歲,但其實已經年近四十,是外院之中最老的一批學子。
    他就是那種天資不夠,硬是靠壽元與丹藥熬到上五境的那種人,如今已經無望破境,離開天書院是必然。
    對他而言,離院之前鬧這麽一出看似好笑,但卻是一筆十分劃算的生意。
    他的境界提升無望,但家族的榮耀仍需延續,而他這樣做不隻會讓尤不渝所在的尤家滿意,也會讓楚家覺得滿意。
    這便是鄉野私修在一群世家子弟間難以立足的原因。
    孫臏一邊想著一邊打量他,末了捋須輕笑。
    雖說這半年以來,外院一直在傳他有多麽厲害,但看到他這般小白臉模樣,還是讓他感到好笑。
    比鬥之中是要點到為止的,所以他並不擔心,這輕蔑的笑意也是為了激起他的怒氣,畢竟自己後麵還有很多人等著出劍。
    “去哪兒打?”
    “自然是去白玉台。”
    季憂看向四周:“是誰懸賞的銀子,先給錢,不給錢我不打。”
    王越早就來到此處看著一切,此時從人群之中走來,手握一疊銀票,扔到了他的懷裏。
    季憂看著銀票,心說笑死了,這麽多錢都能讓我認輸了,偏要打一架。
    隨後,他便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前往白玉台。
    此間,班陽舒等人也都跟了上來,但也知道無法阻止。
    錢這個東西對於師弟的誘惑力,簡直大的驚人,這是無數個實際案例已經驗證過的事情。
    據說當日在寧城縣,有問道宗弟子想殺他,於是決定引他到無人的地方,就是拿銀子一路扔過去的……
    酉時,夕陽西下,但日空仍舊晴朗,萬裏無風。
    與季憂同屆的那些外院弟子全都聽到了消息,齊聚於升仙白玉台。
    季憂行走於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之中,雲淡風輕。
    陸清秋聞訊而來,此時站在白玉台的階梯前,見他走過忍不住開口:“季公子,對麵有十一個人,你即便再強也會被消耗完的,這樣做並不明智。”
    “我知道,但是他們給錢。”
    “你還真是愛錢,我真懷疑如果有一天你的仇人想殺你,隻需要朝你扔銀子就能把你引去。”
    “?”
    季憂盯著陸清秋,心說你怎麽知道的。
    他的眼眸向來都是看狗都深情的,於是在這一番注視之下,雲州陸小姐忽然便臉頰微粉了起來。
    方若瑤此時正在陸清秋的不遠處,看著陸清秋眼中的嬌柔,神色複雜。
    她也聽說了外院的傳聞,知道季憂在與內院的一位師兄爭風吃醋,才有了如今這般場麵。
    而無論是之前有女子上門來尋季憂,還是丹宗長女之事,亦或是如今陸清秋的臉頰微紅,都會讓她的處境十分尷尬。
    因為自從入院開始,她就親手為自己戴上了“季憂未婚妻”這個曾棄如敝履的頭銜。
    即便經過這麽多事後,許多人已經不相信這個頭銜,但每當季憂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之時,那些異樣的眼神總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最大的問題在於,季憂已經越來越耀眼,與他糾纏不清的女子一個比一個來頭大。
    陸清秋那雲州大小姐的身份已是她望塵莫及的了,丹宗之女更讓她望而生畏。
    輸了吧……
    方若瑤咬著薄唇,默念一聲。
    她知道季憂戰力驚人,但後麵還有十個挑戰者,他一定會輸的。
    若是輸了,季憂的光芒自然能夠減淡一些,不會再像現在這般耀眼。
    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不是麽?
    父親這個月曾來信,說季憂感應天書的事已經傳回了玉陽,叫他與季憂好好相處,爭取與他重新結成道侶,為他開枝散葉。
    可方若瑤覺得他如今太耀眼了,糾結許久都不敢靠近,便隻能希望他的光芒減淡一些……
    “感謝陸姑娘的提醒,我自有分寸,另外,你新衣服不錯。”
    季憂對陸清秋丟下一句話,邁步去了台上。
    新衣服……?
    陸清秋看著自己身上的細沙軟煙羅,心說這本就是一款舊裙,往日裏也曾穿過,怎麽會是新衣服。
    末了,她臉頰忽然更紅,緊緊地捂住了胸口。
    她身上隻有一件新的,就是今日午時更換的肚兜……
    薄紗裙的布料會有空洞,若是神念強大,從上至下看,便能觀察入微……
    陸清秋忽然想起之前幾次在悟道場修道,季憂在休息時總拿璀璨的眼睛看著自己。
    此時的孫濱已經率先登上了白玉台,看著季憂走上來。
    他雖人已中年,但境界極穩,手中長劍爭鳴,靈氣呼嘯。
    隻是讓他覺得疑惑的是,武道雙修的季憂以劍揚名,但此時卻是空手而來。
    “不用兵刃嗎?還是你知道自己必輸,便破罐子破摔?”
    季憂在台上站定,看他一眼後麵朝台下開口道:“我去遺跡之時劍被打壞了,還沒來得及重鑄,有沒有道友可以借我一把?”
    話音落下,陸清秋便已將自己的佩劍遞出,一如那夜一樣。
    隨之還有婁思怡、孫巧芝、班陽舒、溫正心、裴如意等人也向前伸了劍。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同修也都朝前遞出了劍,有的是出於好意,有的則是希望這熱鬧更大一些。
    見此一幕,孫濱忽然凝重了起來。
    他知道傳聞之中季憂禦多劍應敵之事,事實上外院現在許多人都也學會了這種方法。
    不過他來之前早就想好了辦法,此時從懷中掏出一瓶丹藥倒入口中。
    隨後他體內的靈氣呼嘯而出,護住了全身。
    尋常的靈氣是無法以肉眼分辨的,但此時孫濱周身的靈氣卻漸漸乳化出了形狀。
    “季憂所禦之劍,幹擾能力極強,但其實攻擊力並不強悍,而且隻有偷襲時能造成出乎意料的效果,孫濱服了丹藥,結成了護體靈光,不知還能否奏效。”
    “還有這等說法?”
    “不錯,你看那孫濱已有防備,此戰怕是很難。”
    “季憂現在太出名了,認識他的人都會對他的禦劍設防,這還真是他的弱點啊。”
    議論聲中,季憂並未直接禦劍,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汲取靈氣。
    修仙者體內是存有靈氣的,平日裏都靠靈元的自行吐納,基本都是滿溢的狀態。
    但對這次的來說,自行吐納的靈氣此刻並不足夠。
    登仙白玉台旁邊是悟道場和碧水湖,老曹說碧水湖中有玄妙,可以將靈氣匯集於此,供悟道場學子修行。
    他的靈元破碎之後,靈氣可以散入四肢百骸,容量一直都遠超常人。
    但他從來沒有竭盡全力地汲取過,每次都隻是夠用就行,因為他總也琢磨不清這是好是壞。
    這是他第一次解放了周身的全部氣竅,打算將整個軀體都散滿靈氣,試試究竟會怎樣。
    而此時隨著他的吐納,環繞於此處的靈氣開始緩緩流動,向著白玉台聚集。
    嗡——
    陸清秋的利劍忽然出鞘,懸於空中。
    隨後是班陽舒的劍、裴如意的劍、溫正心的劍……
    一把,兩把,三把……
    漸漸地,班陽舒等人的眼神從早有預料逐漸變成了不可思議,已經半盞茶之間,靈氣四溢的飛劍已經超過了二十把。
    “季師弟不是最多可以用七把劍?”
    “誰說的?”
    班陽舒聞聲回頭,發現來者是試劍林的王教習:“這……是季兄親口所說的。”
    王教習揚起嘴角:“那是每把劍都以不同招式使用,他的極限是七把。”
    “不同招式……”
    “不錯,因為太多的招式會無比耗費神念,而人的神念終究是有極限的,季憂每日每夜都在鍛煉神念,練的雙瞳發金,便是想衝破這個極限。”
    溫正心聽後微微張大了嘴巴:“他成功了?”
    王教習搖了搖頭:“人的神念限製來源於肉體,若不擺脫軀殼,根本無法突破,季憂碰到了限製,回山那日便來問我如何能更強,可我也沒有辦法。”
    “那師弟為何要禦這麽多劍?”
    “因為他現在隻需要麵對一個人,那所有劍都可以是同一個招式,便無關神念,隻與靈氣有關。”
    班陽舒等人這才也意識到,其實一直以來,季憂參與的都是團戰。
    街頭的襲擊也好,遺跡之中的圍攻也好,季憂都需要兼顧著整個戰場,從未有人見過他真正應對單獨的對手。
    王教習此時微微顰眉,凝重地看著不斷增多的利劍。
    其實自季憂跟他說什麽一人多劍的時候,他便也研究過這件事,但得出的結論是不太可行。
    靈元是修煉之基,但同樣也限製著吐納的速度與體量。
    但季憂如今的靈氣量卻根本不符合他這個境界所有。
    他並不知道季憂的靈元炸了,已經在嚐試將自身作為了靈元在運轉。
    他隻覺得季憂的吐納方式和運用方式都十分不同,更像是太古的練氣法。
    便在此時,王教習忽然回神,立刻看向旁邊的班陽舒等人,聲音變的沙啞而沉悶。
    “注意看,他的劍來了,我的活又要多了。”
    “但是這個,我真的教不了。”
    王教習喃喃一句落下,登仙白玉台忽然傳來了漫天的劍嘯,響徹八方。
    季憂忽然睜眼,瞳孔燦然若金,同時磅礴的靈氣衝天而起,環繞在其周身,掀起了無盡的風浪,卷的場間裙袍飄飛。
    “他的靈氣為何如此誇張?!”
    話音落下,五十三把飛劍猛烈震顫,被浩瀚的靈氣駕馭著,在揮手之間呼嘯而去,穿風破浪,直刺孫濱。
    直劍,所有劍都是直劍!
    沒有任何的花招,隻帶著的猛烈的劍意。
    其實單獨一柄直劍很容易被打斷,但滿天的直劍就是另一回事。
    劍氣橫空之際,五十三道劍光湊在一起,恍如日輪,以至白玉台上漫天寒芒頻閃,劍龍狠狠往前飛創。
    陸清秋與方若瑤已經睜大了眉目,看著那些劍就如同倒影出了漫天星光
    而季憂此時已經在漫天飛劍之間踏步而行,凶狠的眼神裏金光四射,隨後伸手在劍群之中摘了一柄劍,直劍而去。
    鏗鏘!
    金戈相撞之聲響的無比清脆,但也隻有一聲。
    孫濱手中的劍已被震飛,此時滿臉蒼白地與懸空停住的利劍相對。
    他沒有出招,因為雖然天書院規定比鬥點到為止,但如此龐大的劍群必然會出現誤傷的情況……
    方才那五十三柄劍懸天之時,他還以為對方不過是玩障眼法,判斷那真正有攻擊力的七柄其實藏在其中。
    但直到無數靈劍呼嘯而來,他才知道錯了。
    那一刻沒人能像自己一樣,對每一柄劍的殺意感受的無比清楚。
    沒錯,他服藥結成的護體靈光確實能承受傷害,必能防禦住七柄飛劍,與季憂鬥個數百回合,讓他銳氣全散。
    但五十三柄……他知道自己應該會被破防。
    而且劍群飛刺而來時,季憂手持長劍就在其後,手中靈氣已然呼嘯,顯然是為了等他破防之後的刺出。
    他想不明白為何對方的靈氣會如此的渾厚,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什麽?一招?”
    “師兄,他禦了五十三把劍,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招……”
    “那剩下的人呢?”
    “季憂說他總不能一直用別人的劍,就問剩下的十個能不能一招打敗孫濱,他說如果能就去試試,試過了再來,孫濱表示腹痛難忍當場離開。”
    尤不渝在紫竹禪林中沉默許久,眼中怒火升騰。
    他搭這台子是為了給他難堪的,不是為了讓他唱一出好戲。
    五十三把劍,這到底是什麽煉氣術?
    尤不渝回想起之前的傳聞,說這小子在遺跡之中就展現出了非同尋常的靈氣量,甚至可以壓製融道境。
    可即便如此,五十三把劍也根本沒有道理,除非他在竭力地壓榨自己,不顧靈元枯竭的損傷。
    把自己當作靈元運轉的思路好像沒什麽問題……季憂從登仙白玉台走下,發現周圍鴉雀無聲。
    剛才那滿天的劍芒的確燦若繁星,叫所有人都在恍惚之間無法回神。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便見他忽然揮袖,五十三把劍便禦空歸去。
    不過因為不好分辨劍刃與劍鞘,所以有一部分都插錯了。
    季憂有些抱歉,正人君子般對陸清秋等人拱手:抱歉,插錯了。
    不過他道歉都是些女修士,因為麵對男人他講不出這種話來。
    此時,圍觀的人群之中,楚河露出陰翳的眼神,隨後咬著牙甩袖而去。
    “聽說了沒?楚河離開天書院了。”
    “離開了?什麽時候?”
    “就在孫濱與季憂比鬥之後,楚河跟著家裏人走了。”
    “他要退出天書院?”
    “不,據說隻是回家探親,秋日比鬥之前會回來,諸法境的提升其實全靠對天道的所思、領悟、順應、運用,楚家在這方麵底蘊極其深厚,我猜他是要回族傳法。”
    “回族傳法再回來,參加比鬥?”
    “嗯。”
    “據說這些人挑戰季憂是內院尤不渝示意的,想打碎季憂的道心,可怎麽……卻把楚河的道心打碎了?”
    “那玩意,誰看誰碎……”
    “不過我今日聽了好多的議論,據說那五十三劍之後季憂的靈氣就空了,也隻能用一招,而且對靈元傷害極大。”
    “他為什麽這麽做?”
    “許是看到後麵還有十個人,所以心一狠才想著要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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