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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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祁北南將聯兒的價格喊得比別處攤兒上的價格高上兩文,原本他問詢了嶺縣這頭的價格後,便要按市麵兒上的價格來。
不過那陳老兒既給他做足了噱頭,他也不能白糟蹋了去。
若是客嫌價高了,他在降做市麵價便是,若是未嫌,那是再好不過。
所幸是瞧了熱鬧,這頭排等著要買聯兒的都沒嫌價高,許是覺得值。
祁北南自便踏實收錢寫聯兒。
蕭元寶瞅見著恁多的人圍在他們的攤兒前,雖是這些日子活潑了些,這見如此多的生人,恁多的目光落在身上,頭次如此,還是怯得很。
他本是乖乖坐在祁北南旁側,縮著些身子想躲桌下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可那等著買聯兒的夫郎見他白乎乎可愛,逗問他幾歲。
蕭元寶被嚇得攥住了祁北南的衣角,生怕人打聽了他的年紀要將他拐了去。
祁北南也是好笑:“他膽兒小,性子怯些,家裏人都下了地去無人看顧,我便帶出來見見外頭。”
“真是個惹人憐的孩兒。”
夫郎更是起了慈心,欲開了挽著的籃子撚塊糕給蕭元寶,可見孩兒都紮在祁北南後背上,怯的臉蛋兒都不露出來,隻好作了罷。
本是隻要一副聯兒的,轉要了兩幅。
祁北南忙活了好半晌,這才將前來瞧熱鬧的一批客給送走。
終得了點空當,他甩了甩微微發酸的手,把蕭元寶從身後牽出來:“人都走啦。他們都是來買咱們東西的人,不必害怕。這越多的人來呢,我們賣的東西就越多,那便有錢賺,有了銀錢以後就可以買想買的東西啦。”
蕭元寶聽著祁北南的話,想了想,隨後輕輕點了點腦袋。
祁北南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兒,萬事有個過程,生下來膽兒就大的是少數,多也是後養的。
小家夥先時被養得已經有些怯弱了,這朝要轉變過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容易,得慢慢來。
於是正預備讓他嚐點掙到錢實打實的好處,從而試著去克服怯人的性子,卻先被一道脆生生的聲音給打斷了。
“小哭包!”
祁北南聞聲兒抬起頭來,竟瞧見攤兒邊不知甚麽時候來了個紮著小辮兒的姑娘,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蕭元寶笑得正開心。
他恍的想起,竟是寶醫堂那個小藥童。
蕭元寶也瞧見了小藥童,見她笑話自己,小臉兒微紅。
抿著嘴巴看向旁處,小聲辯解道:“我不是。”
那小姑娘徑直湊上來,偏過腦袋對著蕭元寶:“那是誰看大夫紅著眼睛的?”
蕭元寶躲著小藥童的目光,心虛道:“我已經不怕了。”
“那和我到邊上的水渠去放炮,你敢不敢呀?”
蕭元寶眼睛微亮,他見過朝哥兒點炮頑,可想起朝哥兒頑炮他又有些害怕起來。
“炮在腳邊炸開,有些嚇人的。”
小藥童眉頭一隆,道:“壞孩子才把炮丟在人腳邊上呢!我們把炮丟進水渠裏,炸水花。”
蕭元寶聽著,心裏已然有些心動了。
於是小心的看向了祁北南。
祁北南溫和一笑,到底還是同齡孩兒間更好說話兒。
他從盒兒裏取出了十個銅子兒來,蹲下身與蕭元寶道:
“我們沒有炮,姐姐帶小寶頑炮,小寶是不是也得謝請姐姐呀?”
他指了指旁側的早食攤兒,把銅子兒悉數放在蕭元寶的手心:“你請姐姐吃一碗小餛飩,吃飽了就在邊上的水渠放炮。”
蕭元寶拿著銅子兒有些怯,雖知道祁北南說的很對,可他哪裏自己去買過吃食,哪怕攤兒就在旁邊,不過兩步路。
他心裏為難得很,不知道該怎麽辦,這當兒一隻跟他一樣軟乎乎的小手牽住了他。
小姑娘開心的跳起來,大大方方的與祁北南說道:“謝謝哥哥!”
話畢,她眼睛亮堂堂的跟蕭元寶說:“這個小攤兒上的餛飩可香啦!爹爹說餡兒是每日天不亮才剁的鮮肉包的,肉餡兒緊實不散口。去晚了就沒有啦!”
蕭元寶這才邁出步子,與小藥童一同到邊上的早食攤兒去。
祁北南與那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打了聲招呼。
兩個小短腿兒一起爬到了長凳兒上並排坐好,老板娘顯然是認識小藥童,笑道:
“桂姐兒,今兒是要吃點什麽?這是喚了誰家的哥兒與你一道頑呐?”
白巧桂道:“這是那頭聯兒攤的哥兒,娘子,我要一碗小餛飩。”
“你這小妮兒,半點是不懼生,新來的攤兒又教你混熟了去。”
老板娘笑道:“今兒個也是一並掛賬,待你爹爹或是楊大夫來結?”
白巧桂搖搖腦袋,看向蕭元寶。
蕭元寶見狀心裏發緊,有點磕巴的回婦人的話:“小.....小寶請姐姐吃。”
他聲音細弱蚊蟲,又低著腦袋,老板娘沒聽清,嗯?了一聲。
蕭元寶長憋起口氣,揚起腦袋:“小寶請姐姐吃!”
這朝聲音大了,老板娘總算聽見了去:“那你可有銅子兒?”
蕭元寶鬆開了手,把手心裏攥得緊緊的銅子放在了桌上,堆了一堆小山。
白巧桂伸出食指頭,一個一個的數了遍:“整好十文,我們倆都吃餛飩!”
“好咧!”
老板娘一把將銅子兒收了去:“稍等等啊。”
蕭元寶小小的胸膛鬆了口氣下去,方才好生的緊張。
不過他驚奇的發覺,說了這些一點事兒都沒有,不會少一根手指頭,娘子也不會生氣罵他,好似與生人這般接觸也什麽。
白巧桂開心的翹著腳,看著還懵懵的蕭元寶,問道:“你咋啦?”
蕭元寶搖了搖腦袋,他想起方才巧姐兒數銅子,道:“姐姐會數銅錢。”
“嗯。”
巧姐兒點點頭:“我還能數到百數呢!”
蕭元寶一雙眼睛裏滿是亮光:“姐姐好厲害。”
白巧桂被誇,開心得露出了一對小虎牙。
老板娘把兩碗冒著白氣兒的餛飩端上來,白巧桂立便用勺子舀了一個包得渾圓餡兒大餛飩起來,小嘴吹了吹,送到蕭元寶嘴邊:“小寶先吃。”
蕭元寶試探著咬上去,一股肉鮮味兒便流進了嘴裏。
好吃的他眯起了眼睛,忽的就想起來朝哥兒與他說在城裏吃得餛飩,果真好香啊!
他心中雀躍的翹起垂在長凳下的腳丫子,他也嚐到了城裏的鮮豬肉餛飩。
祁北南見兩個小崽子舀著餛飩我吹吹喂給你,你吹吹喂給我,就是不吃自己碗裏的,不免有些好笑。
見倆吃得開心,自眉間也起了笑,端了些身子,專心與一夫郎寫起信來。
先兒那波看熱鬧的客去了,攤兒這邊恢複了冷清,有人便問著過來可否寫家書。
年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可也有不少無奈留於異鄉無法歸家之人,每逢佳節倍思親,年底上求寫書信之人便多了許多。
祁北南也深受過家人分散之苦,總格外憐憫這般離散之人,於是代寫信件收得價兒底。
一頁信紙隻要五文錢,隻從中撿個把銅子兒作為幸苦費。
得聞這頭代寫信錢價廉,一些衣著簡素的都來求寫信兒。
“你這丫頭,不在醫館裏,害我好尋,便知你來這水渠邊耍炮了。”
祁北南寫著信,一邊還瞧著兩個孩子,見來了個生人到孩子前,連忙放下了筆。
他起了身,喚了蕭元寶,再問那中年男子:“不知官人是何人?”
沒等男子開口,倒是白巧桂先道:“這是我阿爹!”
祁北南眉心微動,轉與男子做了個禮。
男子回與祁北南拱了拱手,捏了桂姐兒的鼻尖一下:“你這姐兒,當真是膽兒肥,甚麽熟人生人你都敢與他說話頑耍。”
白巧桂道:“哥哥可好了,還讓小寶請我吃了餛飩呢!”
男子聞言神色一動,望向祁北南的目光多了一分考究:“噢?是嗎?”
祁北南察覺到了一絲防備意味來,他暗打量了男子一眼,一身並不張揚的暗藍棉衣,料子卻是細布。
單看衣著,隻能估摸出不是窮寒人家,看不出是做什麽的。
不過祁北南從男子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線香,頗有些清冷提神。
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即便是淡,他也一下子分辨了出來,原叫蘭雪香。
這蘭雪香價格高昂,味道並不算怡人,
尋常富貴人家不喜用,多是官府裏頭辦事的官員愛在處理公務的時候點上一根醒神,故又被戲稱做勞事香。
祁北南估摸此男子多半是名官吏,否則不會出入官府後堂的辦事處,染上這般香。
瞧這模樣,男子聽聞他邀巧姐兒吃餛飩,隻怕是以為他別有用心。
祁北南道:“小生家住圪山村,今日初次帶幼弟進城來鋪攤兒。”
“幼弟秉性膽怯,幸而先時在寶醫堂中與巧姐兒有一麵之緣,今兒巧姐兒見了幼弟再度招呼,肯與他頑。小生便叫兩個孩兒在邊上囫圇吃碗餛飩暖暖身子,省得在外跑著凍風寒了。”
巧姐兒連忙自豪道:“前些日子小寶到楊大夫的醫館裏來嚇得都要哭了,是我哄他說不怕的!小寶還給我留了糖糕!”
男子聽罷,這才斂起多疑的心神來,當是自己想多了去,料這小郎年紀不大,也無恁多心思。
他轉而和氣起來,道:“多謝小友了。”
幾人回到攤兒前,男子意外發現祁北南竟是寫得一手好字,頓拿起對聯兒來細看,忍不住讚了兩句。
起了興兒問起祁北南讀的是村裏私塾,還是城中書院,又問他的年紀雲雲。
得知祁北南是外縣才來不久,怪不得他官話說得極好,不吐地方口音,更篤定自己小人之心誤會了人故意親近巧姐兒,心中微有些愧疚。
又曉了他的年紀,更是稀罕,眼中已然是對他的賞識了。
“相見即是緣,阿叔若不嫌,這一幅聯兒撿回去。如若天氣好,這些日子我當都在此處代寫一二書信掙幾個紙筆錢,巧姐兒若是在這頭閑耍,還來尋幼弟頑。”
男子未推,收了祁北南的聯兒:“這春聯寫得好,我素是臉皮子厚實,小友願給,我可就收了去。”
他又道:“我家這姐兒素是愛頑的脾氣,可挑人頑得很,難得兩個孩兒能頑一處。如小友言,相見即是緣,我這兒有張賃工帖兒,小友若用得上,也收了去。”
祁北南接下一瞧,竟是一張縣府賃工的帖兒,連忙謝了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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