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燕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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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仍在沉眠,沈微霜目光清幽,靜靜注視男人胸前佛像片刻,突兀起身。
房門半掩,門後有個堆雜物的暗門,沈微霜拉開它,從中取出幾根長釘和一個小錘子。
她拿著它們,半坐到床邊,折騰著將謝章身下的寢被拖走,又撚出一根鐵質長釘,在謝章身上比劃了兩下,長釘鐵黑色的尾部閃著淩厲的光。
雖然不知阿辭為何要殺謝章,還是那般殘忍的手法,但既然是他,她便不可能置身事外,無論那老僧所言是否屬實——
她將粗長鐵釘置於男人左掌上方,錘子一敲,直直釘下!
錚。長釘穿過皮肉,刺入床板。
黑血飛濺而出。
沈微霜衣袖上沾了幾滴,她也不在意,敲著錘子將長釘釘死,又取出一根刺在左腕上,錘子一敲,腕骨顫動。
她好像是敲碎了骨頭,又好像是避開骨頭釘了進去,總而言之,這一釘敲出了她一身的汗。
額發汗涔涔的,女人蒼白的芙蓉麵也映上一層紅霞般的粉意。
床榻上的男人毫無動靜,沈微霜喘息著平複一會兒,又拿出一根釘在右掌,邊敲邊開了口。
“謝章。”
錚,又是一聲,長釘有些歪了,沈微霜擰著眉掰正,嗓音輕柔,醞釀著繼續道:“許久未見你了,一別五年,你走的時候還是個少年郎君呢,如今瞧著倒與父親愈來愈像了。”
謝父早亡,十多年前便已故去。
“你走後,母親每日盼著你能平安歸來,我與阿辭也時常記掛著你……阿辭還為你去鎮外的廟裏求了平安符。”
她峨眉輕蹙,眸有水色,像是真說到了傷心處,挪了挪身子,繼續去釘男人的腳腕。
腳腕處不好使力,她有些累著,嗓音也帶了些顫抖。
“阿辭那孩子……是你領進家門的,師徒一場,你應當最知他心性純良,不是什麽壞孩子,會做出這種事,想來也另有緣由,一時衝動,釀成大錯……之後,我自會嚴懲不貸。”
左右兩腳處都釘了兩釘,沈微霜累得身子發軟,抬手摁了摁汗,這才轉至男人肩胛骨處。
“隻是畢竟事已至此……謝章,以你的福澤,來世必能投個仙胎,大富大貴,自在逍遙,與天同壽……阿辭我會懲戒的,”她聲音中帶上幾絲哀求,“謝家離散,我與他二人,好不容易才過上些安生日子……你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再同他計較了,好不好?”
最後一釘,釘在男人咽喉下方幾寸。
“人世種種苦難,不如黃泉歸去……夫君,你我夫妻一場,我也是為了你好。”
她長長歎息,手中長釘釘死。
月色下,美人麵頰帶粉,長睫垂淚,何等惹人憐惜。
沈微霜收了小錘子,站起身,麵無表情,垂眸俯瞰被整個釘死在床榻上的男人,想了想,又替他蓋好輕薄的被褥。
先前她體會過這死人異動時的力量,對於她一個弱女子來說,自然十分強勁,可若是如此狀態,想來也無法將整個床板掀翻。
明日,便是那老僧口中的第三日了。
將那佛像塞入死人口中,收殮殘魂,引魂入體,三日後怨氣自散,這是那老僧說的。
說實在的,沈微霜覺得自己被誆騙了。
怨氣可能會消散,可那佛像看起來詭異得很,三日後具體會怎樣,還很難說。
當時她一時慌亂之下如此行事,可能是一步錯棋。
至於阿辭……他不知自己與謝章之間的齟齬,一向認為他倆夫妻情深,對謝章雖偶有不滿,可向來恭敬,求平安符一事,也不是她胡亂編造,到底何時對謝章生出如此深沉的怨恨,她竟是渾然不知。
她摸不透他的態度,便不太想將此事全然告知於他。
畢竟在那孩子心裏,她對自己夫君情根深種,她不好解釋自己的做法,也不大願意戳破長年累月苦心經營的人設。
畢竟是長輩,她很難對謝辭坦言自己婚姻的齟齬。
……明日,是最後一日,後日,若是有任何異動,她就把這具屍體連同這座佛像一起丟到後山燒了。
她心中思忖著,俯下身,為謝章撚了撚寢被,目光忽而一頓。
男人屍體的左臂內側,她方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烙著一個奇異的青黑色印記。
送來時,她能確定此處幹幹淨淨,什麽痕跡都不存在。
好巧不巧,這印記她不久前才見過,在謝辭的左腕內側。
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