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原話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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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槍聲透過艙壁,刺痛每一個人的耳朵。還沒等科姆蘭發問,桌上的其中一個通訊器就響起聲音:“這裏是彈藥庫!我們遭到攻擊!敵人速度太快了!我們不能......見鬼!醫療兵!醫療兵!把他拉下來!快把他拉下來!”
“讓守備隊和第2小組行動。”
科姆蘭拍拍通訊兵的肩膀:“按照計劃來,從後方包抄敵人。”
“是,長官。”
幾道命令下去,槍聲變得更加激烈了。科姆蘭艦長捏著通訊器,但卻再也沒聽到有人說話,下方爆炸的動靜一陣比一陣響。手表上煎熬的十幾秒鍾過去,他拿起另外一個通訊器,呼叫負責監看內部探頭的船員:“監控室,匯報情況。”
“畫麵裏都是濃霧,長官。”通訊器那頭回答:“敵人一開始就釋放了大量的煙幕彈,現在監控畫麵什麽都看不清,而且她好像很清楚探頭的位置,我們已經失去主要通道的所有畫麵了。”
“知道了,繼續監視。”
科姆蘭又吸了一口煙,轉頭吩咐通訊兵:“呼叫那幾個隊長。”
“yessi。”
香煙的霧氣彌漫過來,嗆得通訊兵猛烈咳嗽幾聲,這才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頭戴式話筒:“艦橋呼叫,艦橋呼叫守備隊,艦橋呼叫守備隊,雅各布上士,能聽到嗎?”
死寂。
“羅恩少尉?羅恩少尉?聽到嗎羅恩少尉?聽到請回話!”見沒有回應,年輕的通訊兵迅速調整頻道,呼叫部署在彈藥庫的海軍陸戰隊隊長。一番無用的嚐試過後,他抬頭看一眼艦長科姆蘭,深吸兩口氣,用力摁下幾個藍色按鈕,連說話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這裏是艦橋,彈藥庫附近還有人在嗎?任何戰鬥人員?任何船員!聽到請回話!”
下方槍聲還在響,但已變得零星稀碎。
“咳咳......”
一聲嘶啞的男嗓忽然從通訊器裏傳出來:“上帝啊......”
“嘿!你是誰?是誰在說話?你在什麽位置?”通訊兵緊緊捏著耳邊的話筒長柄,好像這樣做才能讓自己安心一些:“你受傷了嗎?堅持住,我們......”
“夠了。”
艦長科姆蘭把右手放在他肩膀上:“準備發射魚叉導彈,等我指令。”
這隻手無比沉重,把那句“yessi”斷在嘴邊。通訊兵微微抬起頭,看著艦橋裏每一張熟悉的臉,大部分人其實早就沒有在工作了,恐懼深深寫進他們的眼裏。此時此刻,下方已經不再傳來槍聲,隻有死一般的寂靜。按照條例,緊急情況下的艦橋入口早已經被關閉,但這並不能讓年輕的士兵心裏感到多少安慰。他漸漸把目光盯緊艙門,再也沒有挪開。
敵人仿佛就在那外邊,隨時要進來。
“貝拉米中校。”
就在這時,通訊器裏響起一道女聲。音量雖然有些大,可卻如魔鬼般低沉,把艦橋中的所有人嚇了一跳。十幾道目光集中在那隻通訊器上,緊接著又聽見這個女人說:“艦長科姆蘭·貝拉米,我知道你在聽,告訴你的人停止追擊貨輪,否則我就會引爆彈藥庫。”
所有人齊齊看著艦長。
科姆蘭眼角的皺紋輕輕抽搐幾下,他再次深吸一口煙,緩緩拿起了通訊器:“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現在,停止追擊,立刻。”那道女聲緩慢地說著每一個單詞,內容聽起來非常耳熟,幾乎和之前科姆蘭威脅軍火商尤裏時所說的話一模一樣。這番荒誕的情景在艦橋內上演,但卻沒有誰還會覺得輕鬆了,美聯邦賦予這艘驅逐艦的強大武裝,已經被敵人輕易繞過去,沒能發揮哪怕一絲作用。
而現在,雙方的角色徹底調轉。
“......我奉命追擊尤裏·沃斯托夫,作為一名軍人,我在盡自己的職責。”科姆蘭捏著煙,把目光投向桌麵,就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我對我自己背負的使命有覺悟,這艘船上的每一個人同樣如此,我們也有足夠的能力確保導彈可以立即發射,就算你真的引爆彈藥庫,你也無法拯救你的雇主。”
“噢,你可真是個強硬的軍人。”
彈藥庫裏,濃重的紅色煙幕依然籠罩著每一個角落。變成蜘蛛女俠傑西卡·德魯模樣的沃森小姐站在滿地屍體中央,一邊翻看手裏撿來的m9手槍,一邊側身靠在了鐵架上:“但如果你非要這樣,我也很樂意上去把你們一個一個找出來殺掉,我希望你們所有人都準備好了。
不過說實話,科姆蘭艦長,我覺得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而且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並非你的錯,你那個自信、驕傲的上司,完全沒搞懂他要麵對什麽敵人,就匆忙派你過來。畢竟,你知道的,我們都隻是......
聽命辦事。”
最後那幾個單詞,沃森小姐說得很重。
她頓了頓,繼續說:“這艘船上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這趟任務的隱情,隻是一道命令,你和你的夥計們就得跑過來送死。如果你們今天全都死在這裏,你猜聯邦政府對外會說你們為國犧牲,還是把整件事情歸咎於軍事演習事故?
一道欠妥的命令讓我們雙方成為了敵人,但現在你有個選擇,暫時停止這場戰鬥。再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所以,科姆蘭艦長,我個人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這樣的話,你還能活著回去,找你那個狗娘養的上司問問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通訊器陷入了沉默。
沃森小姐也不著急,又從地上撿起一枚煙幕彈。
說起來有些詭異,入侵行動開始以來她至少殺死了50個人,但現在心裏卻很平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做,還能這樣一字一句、思維清晰地開展談判。浣熊市、非洲剛果叢林、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或許是真的經曆太多了,不管眼前的垂死之人露出什麽表情、說出什麽乞求的話,都很難再觸動到沃森小姐。她不知何時已漸漸變得麻木,沒有痛苦,沒有自責,也沒有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