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三人拉著車又來到了另一家的門口。
    這次肖衛國也跟著進去。
    這家人正好在吃飯，發現碗裏麵頂多有一點米的樣子。
    碗裏的湯清澈的猶如清水一般。
    出來以後，肖功林說道：“這家還算是好的，最起一天有兩頓米湯喝，很多人家現在一個人，一天隻喝一碗這樣的飯。”
    “功林叔，這樣的人家，在大隊裏多嗎？”肖衛國好奇的問道
    肖功林沉思了一下，說道：“要說多也不是很多，這些人家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才會這麽慘，咱大隊現在一般的人家，每天兩頓玉米粥還是能吃到的。”
    一天兩頓玉米粥？
    就這還算不慘？
    肖衛國被肖功林這個標準給驚到了。
    接著又去了一些人家，肖衛國都仔細看了看，確實過的都挺不好的。
    有一戶老光棍家，肖衛國用意念看了一眼，家裏基本一點糧食都沒有了。
    聽說已經餓了一天兩夜。
    但是，就算有這麽點紅薯，能撐到來年嗎？
    肖衛國表示很懷疑。
    轉了一圈，板車上隻剩下一袋紅薯。
    肖鐵牛這時對著說道：“那咱回吧，該給的都給了，就隻能做這麽多了，看大家的造化吧。”
    肖功林看著車上的一袋紅薯問道：“叔，這不是還有一袋紅薯，是要送哪家的，我給背過去好了。”
    “那你背回你家吧，不要太自責了，其他大隊，基本都是這個樣子，不是你的問題，好好的，來年我們再好好收獲，熬過這一年就行。”
    說完，肖鐵牛拍了拍肖功林的肩膀，慢慢遠去。
    肖衛國這時把這袋紅薯放在地上，拉著板車，追上肖鐵牛。
    肖功林獨立站在原地，看向腳邊的皚皚白雪。
    一種說不出的悲傷湧上心頭，一個壯年漢子。
    慢慢蹲在了地上，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雙眼。
    整個身子不停地抽搐起來。
    “不是我的問題嗎？不用自責嗎？”
    殊不知，這段時間他的壓力極大，總是在心裏悔恨。
    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一定不會這麽做。
    想擼了自己，盡管擼。
    他想要的，隻是讓大家吃飽飯，過個好年而已。
    抬手抱住旁邊的一袋紅薯，就這樣靠在牆邊。
    望向遠處的群山。
    自己得振作起來，往後的幺蛾子還多著呢，自己得領著大家夥好好幹。
    決不能被這些困難打敗。
    隻要堅持的走下去，就總會走過陰霾。
    人生不就是這樣，關關難過關關過。
    另一邊，肖衛國和爺爺剛到大院門口。
    就聽到裏麵傳來奶奶的罵聲。
    兩人趕緊跑了進去。
    就看到二伯肖平喜抱著一袋紅薯，打算往外走去。
    奶奶在一旁拉著他的胳膊，想讓他放下，嘴裏還罵著。
    肖鐵牛看到這個情況，氣都不打一處來。
    左右看了一圈，直接抄起院子裏的大掃帚，就往肖平喜的頭上拍去。
    “你個混賬玩意兒，連搶糧食都能幹出來，你給我放下！”
    怎料肖平喜壓根都不怕大掃帚的。
    轉身用後背擋住肖鐵牛的拍打。
    接著加快腳步，拉開和奶奶的距離，就往大院外麵跑去。
    肖衛國哪能讓肖平喜得手。
    一個念頭，肖平喜好似走得太快，絆住什麽東西，直接臉朝地拍了下去。
    下一刻，鼻血橫流。
    肖衛國上前，把那袋紅薯給搶了回來，放在角落
    肖平喜這時疼的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隻手撐住地上，讓自己半坐起來，說道：
    “，你兩個老不死的，還有你這小不死的，不就是拿了點紅薯嗎。
    那麽多戶你們都送了，親生兒子你們不管的嗎，是想活生生餓死我嗎？
    明說吧，我家裏現在一口吃的都沒有了，今天不給東西，我就選擇餓死，你們看著辦吧！”
    肖鐵牛朝著自家二兒子的方向，把大掃帚丟了過去。
    “你這狗娘養的，你就是餓死，和我有啥關係，現在敢搶糧食，下一步是不是都敢吃我和你媽的肉！
    你給我滾！”
    奶奶隻是無助的靠在門邊，靜靜地抹著眼淚。
    她依稀還記得，小時候那個調皮的二兒子的身影。
    在自己的身邊跑跳嬉戲。
    不停地從嘴裏叫著自己媽媽。
    漸漸地，那個小孩子和眼前強暴的搶糧食的二兒子重合了起來。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奶奶搖著頭，進到裏屋，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肖平喜見自己肯定拿不到糧食了，隻能放著狠話，一步一回頭的往外走去。
    他也不想的，但是，家裏實在是沒有糧食了，一點都沒有了。
    這還是就他夫妻兩個人。
    如果幾個女兒都在家的話，那就更不夠吃了的。
    早知道前幾個月就省著點吃了，那時候頓頓都能吃的飽飽的。
    誰知道今年分下來的糧食這麽不夠吃的呀。
    這還沒到過年就沒有了，以後可咋辦呀。
    要是閨女在身邊就好了。
    還能拉著閨女去賣錢，換糧食。
    對呀，我還有閨女呀。
    想到這裏，肖平喜又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對著肖衛國說道：“衛國，我馬上會給招娣找一個好婆家結婚的，婆家的條件保證好，你回去就記得讓招娣回家啊。”
    肖衛國看著眼前異想天開的肖平喜，把臉撇向一邊，懶得搭理這個憨貨。
    他是怎麽想的，終於脫離苦海的妹妹，自己怎麽可能再讓她們回來。
    肖平喜一臉興奮的跑了出去。
    他得趕緊回去，給自家媳婦商量一下。
    看找哪家好一些，能要的彩禮更多。
    這次得多要點糧食出來。
    餓肚子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而在爺爺家。
    自從肖平喜走了以後，老兩口就都沉默的待著，也不說話。
    肖衛國能感覺的出來，也許這就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吧。
    他這邊逗逗奶奶，那邊逗逗爺爺。
    想讓老兩口再笑出來。
    不過成效不大。
    肖鐵牛看了看來回跑逗他倆的肖衛國。
    對著奶奶說道：“老婆子，別哭了，快去給大孫做點飯吃吧，都餓了。”
    奶奶這才反應過來，都已經中午了。
    又抹了兩把眼淚，站起身來，打算去做點飯吃。
    他們自己餓肚子沒事，可不能讓最親的大孫給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