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悄悄溜走。
    一兩個月下來，劉嫣然也在裁縫鋪安穩的待了下來。
    特別是裁縫鋪的周珍珍待劉嫣然極好，讓在裏麵的幾個學徒工極為吃味。
    天天罵她們笨，但是一次都沒有罵過劉嫣然。
    不知道的，還以為劉嫣然是她的閨女呢。
    隻是過了一陣，劉嫣然愣是不讓肖衛國騎自行車接送她。
    非得自己每天來回走路一個小時上、下班。
    肖衛國無奈，隻能答應。
    不過也正想著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送一輛自行車給她。
    女孩子的話，二八大杠實在太大，供銷社裏賣的二六自行車其實就正好。
    不過還是要找一個特別合適的時間才行，那樣的話，劉嫣然就不會那麽抵觸。
    這一天正好是星期天。
    肖衛國睡完午覺，正好出來後院溜溜。
    就聽到二大媽在中院月亮門的龍門陣裏，扯著嗓子一頓說。
    “你們是不知道呀，現在連罐頭、豬下水、雞鴨魚肉，都成了副食品，都需要用肉票來買了！”
    “什麽？”
    “以前這些可都不用肉票的呀，一個月一個人隻有三兩肉票，一家一個月隻能買一個肉罐頭？”
    “夠誰吃的呀。”
    “可不是嘛。”
    二大媽又說道：“還有豬骨頭，以後也不讓賣了，全部都要送到醫院裏，專門供嚴重營養不良的人吃。”
    肖衛國聽到以後，也是一陣琢磨，看來又到了更為嚴重的時候。
    其實從另一個方麵來說，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而這個時間，用去了整整一年時間。
    “二大媽，那以後是不是也不允許釣魚了？”
    二大媽想了想，點了點頭道：“衛國，可不能再去釣魚了，而且更不能釣到魚賣給別人，被查出來的話，那就是破壞統購統銷，擾亂市場經濟，是要丟工作的！”
    肖衛國為隔壁大院的三大爺默哀一分鍾。
    這就是魚肉劃入副食品供應的威力，以前不要票的時候，可以捕到魚，然後調劑給別人。
    但是現在就不能大範圍的釣魚捕魚，以及公然調劑給別人。
    當然，最重要的則是會不會被查出來。
    如果沒有人查出來的話，那就一點事都沒有。
    肖衛國之前倒是喜歡隔一段時間，往家裏帶一條大魚回來，讓衛軍他們吃一頓魚肉，補充營養。
    以後就不能公然這樣做了。
    隻能私下偷偷的吃。
    一旁的田桂香也抱著大孫子虎娃加入了聊天。
    “你們還不知道吧，糧站那邊最近推出了一種糧食，好像叫代食品。”
    “一斤粗糧票能換三斤這種代食品。”
    “我買了九斤回來，你們都不知道有多難吃。”
    說著話的功夫，田桂香端過來一個小簸箕，上麵放著一堆灰黑色的東西。
    “來，大家都嚐嚐。”
    見別人都抓了一小把，肖衛國自己也抓了一點。
    先聞了聞，一股土腥味，還帶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放進嘴裏嚐了嚐，一股發酸，發澀的感覺直接傳到大腦皮層。
    這什麽玩意！
    怪不得隻用粗糧票就可以換，還一斤換三斤。
    有懂行的開始分析起來。
    “這裏麵有紅薯秧的味道，還有麩皮，玉米芯，好像還有點豆餅的味道？”
    “這，這不是給牲口吃的玩意嘛。”
    田桂香臉色煞白的，今兒中午的時候，她已經給自己家裏人用這個做了一鍋粥了。
    豈不是把家裏人都當牲口養了嘛。
    唉，做的什麽孽呀。
    田桂香想回去就丟掉，但是又不舍得。
    這可是用三斤粗糧票換回來的，雖然不好吃，但是，確實是糧食。
    肖衛國也看出田桂香介意的神情。
    開口說道：“桂香姨，我要是你，我就去再換回來幾十斤的，最起碼這肯定是貨真價實的糧食。”
    “咱自己不吃的話，等到老家人再過來，也能給他們吃的。”
    田桂香一拍大腿，說道：“可不是嘛，去年過年鄉下那些親戚來，直接就把我家糧食給吃光了，那時候要不是衛國給我的紅薯，差點年都過不下去。”
    “行，我就聽衛國的，待會就再去換它個一百斤。”
    肖衛國欣慰的點了點頭，以後的桂香姨，會為今天的決定而感到慶幸的。
    現在還隻是一斤粗糧糧票換三斤，但是等到後麵糧食又緊張起來。
    那可就得細糧票一斤換一斤了。
    裏外裏，差出來的可不少。
    人群裏一大媽輕蔑的笑道：“我家可吃不下這種東西，也就像老田你這種鄉下人能吃的下，打死我都不會去換，粗糧票換點白薯也比這玩意強。”
    田桂香也不忍著，直接指著那人的鼻子罵道：“去你的，你才是鄉下人，你全家都是鄉下人。”
    肖衛國見兩個大媽開始了戰鬥，連忙往外走了幾米，然後站定看起了熱鬧。
    並不是隻有鄉下的婦女會打罵撒潑之類，城裏的大雜院裏基本上每天也都有這種情況發生。
    不過基本上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等到了明天，嘿，人家兩個又好的互相握著手護道好姐妹來了。
    肖衛國也是經曆了幾次才明白過來。
    之前還上前勸勸架，現在他則是學著別人一樣。
    看熱鬧就完了。
    這也顯現出了大雜院的市井氣息。
    天天一潭死水的，也很無趣不是。
    正當兩位大媽的交鋒進入尾聲的時候。
    一大爺劉青常推著他那輛寶貝的自行車進到大院裏。
    正好看到一堆人都在，直接說道：“先別吵了，聽我說個事，待會咱大院開全院大會，大家都記得來後院參加。”
    田桂香這時也吵的累了，還發現中午吃的代食品，它居然不頂飽。
    順勢就結束了爭吵，轉而問向一大爺道：
    “一大爺，什麽事呀，就又開全院大會。”
    “是呀，早上問你，你說去街道辦居委會開會去了，是什麽會呀？”
    一大爺這時派頭很足，站的直直的道：“哪那麽多廢話，今天的會議極為重要，下午三點大家都記得過來啊。”
    一大爺這時正好看到了肖衛國，招了招手道：“衛國，正好你在這，待會你和二利兩個人一起，挨家挨戶的再通知一遍。”
    肖衛國挑眉道：“一大爺，二利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