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保州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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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四年,八月。
也正好是剛剛過完中秋沒多久,朝廷上,便傳來了保州雲翼軍殺官吏、據城叛的消息。
雖說對這樣的叛變,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隻不過……
我大宋這叛變的頻率,是不是有點高了。
這兩年,好像都第三次了吧?
趙昕也是隨後便問了問,這一次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然!
這個還得派人去查。
如此幾日過後,才得知,是因為士兵對當地的轉運使減少他們巡邊的次數,而不滿。
這是什麽意思呢。
就是士兵去巡邊,能得到一筆除了俸祿以外的收入。
現如今,朝廷不是沒什麽錢嘛,這地方的轉運使,就想著,以後減少出巡的次數,那這錢,不就可以省下來了?
結果,當地的士兵就覺得不滿了,認為是文官,為了文官自己的政績,才這麽做。
唔……
說實話!
趙昕光是這麽一聽下麵的人的匯報,不是很能理解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邏輯。
直到接下來,繼續有人送信回來。
趙昕這才知道,一個可能是減少出巡的次數,讓士兵收入變少了,另一個,則是這些文官,尤其是諸道轉運使、按察使、判官以及提點刑獄等,在平常做事的時候,對士兵什麽的,都考核太過於苛刻了。
而此次因為減少出巡次數而叛變,隻不過是此前那些對士兵過於苛刻的行為而堆積出來的一個結果而已。
甚至……
這些文官說不定還在別人的麵前,恬不知恥地,吹噓自己因為這樣做,而立了多少功。
到時候說不定官家知道了,就會給他們升職雲雲。
就像是歐陽修一樣,都是大嘴巴,在飲酒的時候,吹自己多牛多牛,而這個多牛,則是以損害士兵的利益為代價。
平常把士兵罵成狗,動輒挑剔下屬官員的錯誤。
甚至是故意去挑剔別人的錯誤。
以至於一些地方的官吏,無所適從。
那這地方的官吏,主要是軍官的利益受損,士兵利益,也同樣受損。
那這叛變自然而然也就會發生了。
說白了!
就是他爹爹設置了轉運使、按察使、判官以及提點刑獄等這些官,想要到地方上撈政績,結果對下麵的軍官、士兵太過於苛刻,下麵的軍官、士兵不滿,於是就叛變了。
這屬於是中央所派出的監察官員,與地方的官員的矛盾。
而解決這樣的事的辦法,就隻能是仔細地挑選好充任這些官職的人,讓他們最好是實事求是、秉公執法,不能因為想要自己升職,就胡亂地來。
在地方上搞得天怒人怨,甚至就連軍隊,都給逼反。
隨後……
他爹爹便把這事給交給了他,問他接下來該怎麽辦?
趙昕此時也仿佛能夠感覺到,這在古代當太子的壓力了。
你要回答不好!
是吧!
就會在你爹爹的心裏留下一種很不好的印象,比如說,此子將來或許不適合君天下。
你別看趙昕討論國家大事,嘴巴叭叭的。
可處理像是這樣的事,他可未必擅長。
再說了!
這一次他爹爹問他的時候,這場景還不一樣!
以前,是在苗娘子的小院裏問的,那當然可以暢所欲言。
可現如今呢?
是當著章得象、晏殊,富弼等人的麵問的。
那這難度就有點高了!
在苗娘子的小院,他說錯了,他爹爹也不會當回事。
可要是他在這裏說錯呢?
章得象、晏殊,還有富弼怎麽看?
趙昕隻能說,可真的是壓力山一樣大。
不過……
轉念一想,若是自己處理好了,自然也能在朝中贏得一片讚譽。
其實這道題細細想想,也不難。
這士兵,是轉運使逼反的,那這轉運使最少也得是個降職。
甚至,如果是在苗娘子的小院,趙昕說不定就直接跟他爹爹說流放嶺南了。
這種一看就不屬於是什麽好官。
可現如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不能這麽做,隻能是以降職處理。
這才是顧全大局之舉。
畢竟……
你這一次處罰得過狠,以後都沒人願意給你去做事了。
那地方上的人,他們也不是什麽善茬,還不是欺上瞞下,你以為他們就很好麽?
所以,降職隻能說最恰當的處理方法了。
至於這些反叛的士兵,你敢接著用,你就招降,然後當做沒事發生。
伱不敢用,那你就得把他們全部都殺了。
看到自己爹爹看著自己,其他人也都看著自己。
趙昕感覺自己的肩上仿佛有千斤之重。
便答道:“爹爹,目前我對此事了解得還是太少了,若是能親自去到那邊看一下,與叛變的士兵麵對麵地談談,那是最好了。這樣處理起事情來,肯定也會更加地周全些。還有,爹爹你這樣,突然就說要把事情交給我來負責,會不會有點太過於激進了?”
“你說……萬一我要是處理不當,是吧!”
趙禎也是笑道:“怎麽,你害怕了?”
語氣倒是很平靜。
不過趙禎想了想,這確實好像有點太快了。
便道:“你此前不是還讓餘靖、歐陽修等人,主持了裁軍?”
趙昕心說,我平生根本不與人結怨,我裁軍,那是人家願意讓我裁,我才裁,是以自願為原則。
可你這麵對叛軍是吧!
你能確保這叛軍下一次不會再次因為某件事而背叛?
還是說,你能狠得下心來,把他們全都給砍了?
這對趙昕來說,全都是充滿風險,而且容易與人結怨之事。
那能一樣嗎!
這兩件事的處理的難度,根本就不是能拿來相提並論的。
再說了!
趙昕這遠在數百裏之外,對對方的人也不知根,不知底的,他怎麽處理?
你能確定,你如今聽到的奏報,就都是事情的真實的一麵?
這便讓趙昕想到了當初太宗文皇帝,招降李靖、招降尉遲敬德,不過太宗文皇帝至少也親自見過這兩人吧。
可自己呢?
超過開封城兩百裏之外的地方,他都還沒有去過呢。
趙昕便道:“若是爹爹你能讓我去一趟保州雲翼軍的駐地,那我相信,我可以更好地處理此事。”
“而若是爹爹你不讓我去保州,那我就隻能是讓我手底下的人,去一趟了。”
“隻不過,這手底下的人到底做得如何,不能代表我的真實實力。”
“所以……我建議爹爹你可以選擇讓我親自前去!”
趙禎看著他,不由得心想,你剛才還說爹爹激進呢,你這話就不激進了?
晏殊也是連忙一臉著急地道:“豫王殿下,這萬萬不可!”
章得象也勸道:“這士兵叛變,可不是鬧著玩的,豫王殿下慎言。”
富弼自然也勸,“官家,還是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