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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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安民的目光落在那劉季身上,眼神之中透著一抹銳利之色。
    此時,所有的懷疑與猜測都隻是沒有證據的瞎想。
    想要有更多的線索,還是要先看看案發現場。
    有人被燒死。
    曾安民的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屍體,而是將目光放在麵前這燒毀的木樓之上。
    “這樓是總督辦公的行房,也就是說賊人就是衝著黃元皋來的。”
    曾安民垂眉低思。
    不對。
    如果是衝著黃元皋來的話,為何要燒樓?
    他想到一個極為關鍵的線索。
    就是在案宗之上。
    【建宏十三年,四月十二夜亥時,懸鏡司南院起火,眾官員皆呼救火,卯亥二刻火滅,眾官回北院複命,黃總督猝於院中,血流滿地。】
    南院起火,是亥時發生的。
    隻用了二刻便將火撲滅。
    這麽大的樓給燒毀,滅火隻用了三十分鍾?
    賊人也在這三十分鍾之內察覺到樓中並沒有黃元皋在此地辦公,然後又趕去北院將黃元皋殺了?
    這裏麵充斥著太多的不合理。
    “大人?”
    郡守劉季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曾安民。
    白子青也一言不發,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看到曾安民在沉思,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思也變的輕鬆不少。
    在他的眼裏,隻要曾安民開始沉思,那就代表著這案子離破不遠了。
    “咳。”
    曾安民回過神,他輕咳一聲,沉目道:
    “屍體在何處?”
    “大人請隨下官來。”
    這個時候劉季就是再傻也反應過來了。
    眼前這二位,好像是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占據主導地位。
    瞬間,他便對曾安民的身份有了猜測。
    能讓欽差大臣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
    該不會是某個皇子吧?
    要知道這位欽差大人,可是皇城司的北提都!
    “嗯。”
    曾安民與白子青對視了一眼,隨後跟著那劉季朝著這木樓的殘骸之處而行去。
    不多時,三人便已經來到了殘樓之後。
    這裏有兩名守備正在看守地上蓋著白布的屍體。
    這麽多天過去。
    屍體早已經腐爛發臭。
    這種臭味是來自靈魂之中的臭。
    躲都躲不開。
    “見過大人。”
    兩名守備見到劉季之後,麵色恭敬的行禮。
    劉季沒有搭理他們,而是恭敬的轉過身,對著曾安民行禮道:
    “大人可要親自驗屍?”
    曾安民也沒看見仵作,淡淡的點頭:“將白布掀開。”
    “是。”
    兩名守備將所有的白布掀開。
    六具腐爛焦黑的屍體暴露在空氣之中。
    曾安民與白子青並沒有絲毫不適。
    白子青不必多說,他在皇城司內見過的屍體比這還慘烈難看的多的是。
    曾安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而且他本身心誌就堅毅,對這種東西不甚在意。
    他朝著屍體看了一圈。
    隨後將目光放在劉季身上問道:
    “這麽多天,這屍首可有家屬認領?”
    劉季的肩膀恭敬下垂:
    “稟上官,這些屍首俱是我懸鏡司中吏員。”
    “前些日子有家屬來認,但因為案子未結,下官不敢亂動。”
    “做的不錯。”
    白子青讚賞的看了了劉季一眼。
    看得出來這劉季並不是吃幹飯的。
    知道在案發之後,第一時間先保護案發現場。
    “嗯。”
    曾安民不置可否。
    他來到這些屍體麵前。
    緩緩蹲下,看著麵前那焦黑的屍首。
    “這些屍首被發現時,是在何處?”
    曾安民抬頭看了一眼劉季。
    劉季認真道:“具在他們各自的行房之中。”
    不對勁。
    曾安民聽到這個回答之後,眸子輕輕眯了一下。
    被火燒死的人都有一個最為明顯的特征。
    窒息,與吸入毒氣熱氣。
    所以,在烈火中的死者的嘴,不可能是合住的。
    再加上劉季說這些死者被發現屍體的地點是他們各自的行房。
    這也是一個極大的疑點。
    發現起火之後,第一時間肯定是逃跑。
    屍體也肯定是在走廊或者樓梯之間。
    怎麽可能會在自己的行房之中?
    曾安民抬頭。
    與白子青對視。
    他看到了白子青眸中那閃爍著的懷疑。
    顯然,白子青雖然腦子不怎麽好使,但他畢竟是見過不少屍體的。
    就算是沒有專業的仵作懂的多。
    但被火燒死的屍體,他還是知道的。
    二人的眸子幾乎在同時眯起。
    “嗯。”
    曾安民也並沒有第一時間將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他深深的看向劉季,將自己心中最開始的疑惑問出:
    “誰發現的起火?人在哪裏?讓他來見我。”
    “是。”
    劉季感覺眼前這個少年一言一行之間都透著從容與威嚴。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便讓人前去叫人。
    俄頃。
    曾安民便見一道帶甲之士朝著這邊走來。
    “見過欽差天使大人。”
    那帶甲之士極為恭敬。
    跪在地上。
    對著曾安民還有白子青行禮。
    曾安民淡淡的看向那帶甲之士,身上浮現出一道極強的壓迫。
    淡紫色的浩然正氣在胸中緩緩醞釀。
    “你是何人?做什麽的?案發當夜在幹嘛?”
    聲音不大,但極具震懾。
    那股恢弘的氣勢讓人喘不過氣。
    “小人王五,懸鏡司的赤衣郎,案發當夜在司中巡守。”
    王五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話全都說出。
    曾安民麵無表情,他單手負後,沉聲發問:
    “巡守之時可曾發現可疑之人?!”
    “又是如何發現的起火?!”
    白子青此時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曾安民。
    他環抱著胳膊。
    目光放在曾安民的臉上。
    權輔賢弟……在辦案之時倒別有一番氣魄。
    曾安民並沒有注意到白子青的眼神,他淡淡的朝著那人看去。
    王五跪在地上,磕頭之後,語速很快:
    “我等懸鏡司每半個時辰換一輪值守,但輪到本隊值守都要提前半刻鍾等待輪換。”
    “在小人輪換後,方至樓前便見主樓驟然起火。”
    “小人大驚之下並無注意可疑之人,便大喊救火。”
    說到這裏,他甚至已經有些心虛。
    顯然,曾安民問的那個“可疑之人”他確實沒有注意到。
    曾安民淡淡點頭。
    這人的話中聽得出來,他沒有撒謊。
    一般正常人見到大火,第一時間便是叫人救火。
    很少有先觀察周圍可疑之人的。
    “也就是說,你是在寅時三刻,便在等待著輪換,剛一換崗,便直接起了大火?”
    曾安民的眉頭皺的很深。
    “是。”
    王五恭敬的點頭。
    “不對。”
    曾安民抬頭朝著白子青看去,聲音之中透著一抹凝重:
    “若是正常起火,一刻鍾的時間,不可能會突然燒的如此迅速。”
    “起火是要有一個過程的。”
    “但聽此人說,好像是大火在一瞬間便騰燒而起。”
    白子青也皺起眉頭,他思索了一陣,隨後抬頭看向曾安民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可能有引燃物?”
    曾安民眯著眼睛,眸子看向王五還有劉季問道:
    “起火之後,你二人可曾聞到什麽異樣的味道?”
    大量的火油確實能讓一座行樓瞬間起火。
    還有一些與火油用途一樣的東西,但這種東西皆是伴隨著濃鬱的刺鼻味道。
    不可能聞不出來。
    這……
    劉季與那王五對視了一眼。
    隨後劉季顫顫巍巍的回答道:“下官倒是聞到一些異樣的味道……”
    聽到這個回答,曾安民眸中瞬間精光大冒。
    果然!
    下意識的他,直接看向劉季:“既然如此,這些日子你可有查探?”
    “想要將一座行樓瞬間起火,那麽火油的數量絕不會少!”
    曾安民說到這裏,他又頓住了腳步。
    隨後皺眉朝著劉季看過去:
    “但想要將這麽多火油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入懸鏡司,外人根本不可能!”
    白子青也猛的眯起眼睛,他看向曾安民麵露篤定:
    “懸鏡司之中有內奸?!”
    曾安民猛的朝著劉季看去,目光如同利箭一般,聲音之中透著一抹極重的威壓:
    “劉郡守,如今正植入春季,天氣轉暖,如此眾多火油數量的運轉與購買,可有仔細查過?!”
    在他的印象之中,能當上郡守的又豈是酒囊飯袋?
    自己這麽短的時間能想到的,這個劉季不會想不到。
    隻需要順著這條線索去查那些販賣火油的商戶,用不了多久便能順藤摸瓜查到縱火之人身上!
    卻是不曾想,劉季聽聞此言,苦笑了一聲,對著曾安民行了一禮道:
    “下官查過,但近半年的商販火油購買,皆是查不出任何端倪。”
    “查不出?”
    曾安民眉頭皺在一起。
    現在想要在這件縱火殺人案上有突破。
    那突破口便隻能是在這火油……
    曾安民的目光放在那些屍體上。
    眉頭輕輕皺起。
    這些屍體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被火燒死的人,屍體怎麽感覺有些太過安詳了些?
    難不成都在做春夢?
    等等。
    曾安民的眸子驟然眯起。
    夢?!
    東方教?
    火油?
    劉季……
    曾安民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劉季道:
    “黃大人身子的地點在哪兒?”
    劉季的身子輕輕一躬:“在北院,請上官移步。”
    “走。”
    曾安民拉了拉白子青。
    此時的白子青還在沉思。
    “行了,別想了,趕緊走。”
    曾安民催促了一下。
    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白子青。
    白哥,就你這貧瘠的小腦袋瓜還是等會兒用來崇拜我吧。
    “奧奧。”
    白子青愣了一下,隨後跟著曾安民便朝著北院而行。
    ……
    看到麵前的兩個院子。
    曾安民的眸子閃爍起一抹懷念之色。
    當初剛穿越而來。
    便是在這院子裏見的建宏帝。
    也是在這個院子裏重獲的新生。
    這個院子的不遠處便是懸鏡司的置圖院。
    “這裏便是發現黃元皋身死的地方。”
    白子青看著院子裏的桌前。
    他的眉頭輕輕皺起。
    “亥時二刻發現黃公的屍體,便是在這院子裏的桃樹前。”
    劉季說到這裏,臉上浮現著忐忑不安:
    “在見到黃公的屍體之後,下官沒有絲毫耽擱,便率領懸鏡司上下所有赤衣郎滿城搜捕賊人蹤跡……”
    “嗯。”
    曾安民沒有開口。
    淡淡的看著院子裏所有的布局。
    “除了黃元皋的屍體,還有別人的屍體沒有?”
    曾安民淡淡的看著這個院子。
    目光朝著劉季看去。
    劉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恭敬回答道:
    “有,四個老奴四個丫鬟,皆慘死在賊人手中。黃公自赴任以來,每日皆是定點處理公務,放衙之後便回到院中休息。”
    聽到這話,曾安民淡然點頭。
    隨後他問道:“屍體在何處?”
    劉季輕歎了口氣:“黃公的屍體在案發之後便被黃家人請走。”
    “懸鏡司中隻剩下那幾個仆人的屍體。”
    “帶我去看看。”
    曾安民沒有廢話,嚴肅的看向劉季。
    “是。”
    出了院子之後。
    朝左拐了個彎,行了數十步便到了懸鏡司置放屍體的屋子。
    進入屋中。
    曾安民與白子青的眉頭皆是皺起。
    太臭了。
    這是置屍房。
    許多具屍體都置在這裏。
    “這裏便是了。”
    來到一排屍體之前,劉季打了個哆嗦。
    置屍房很陰冷。
    建設時專門的設計,主要還是為了保證屍體腐爛的速度能慢些。
    “嗯。”
    曾安民將目光放在那幾名丫鬟還有奴仆身上之後。
    目光便沒有再挪開。
    幾具屍體身上的衣服被劃的很爛。
    這也能理解,仵作驗屍是要劃開衣服的。
    “仵作驗屍之後怎麽說?”
    曾安民淡淡的抬頭,看向劉季,眸中閃爍著一抹冷漠。
    劉季恭敬行禮:“致命傷皆是脖子上的劍痕。”
    “哦。”
    曾安民沒有廢話,蹲下身子皺眉看著這幾具屍體。
    屍體已經完全腐爛。
    曾安民將目光放在這八具屍體之上。
    隨後,他的眸子便開始緩緩閃爍起精茫。
    隨後他抬頭看向劉季問道:
    “黃元皋身死之時在院子裏的桃樹之下,當時衣著如何?”
    劉季不明所以,他看著曾安民茫然回答道:
    “衣著染血……”
    “哦。”
    曾安民眯著眼睛,聲音緩緩散發:
    “不對勁兒。”
    “什麽?”
    劉季的目光茫然的看向曾安民。
    白子青聽到這話,心中倒是一喜。
    好!
    每次聽曾安民說這話,他就知道,案子離破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