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這首詠柳,詠的便是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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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之際,怠慢軍情,豈可輕饒?”
    曾仕林眯著眼睛朝著柳成乾看去。
    柳成乾坦然與之對視。
    “嗬嗬。”
    曾仕林冷笑一聲:“怎麽柳侍郎如此心急,莫不是想親自率軍趕赴前線殺敵?”
    “陛下,既然柳侍郎有如此之心,臣為其請命,待軍成之日,為其掛帥,若柳侍郎為帥,我兵部上下全力配合絕不懈怠!”
    曾仕林麵色平靜,對建宏帝行禮。
    柳成乾臉色輕輕一變。
    讓他帶軍殺敵?
    “曾尚書,我們在此談論的乃是曾安民的練軍之法,幾時成了戰場?本末倒置。”
    柳成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之中帶著沉穩,看向建宏帝道:
    “陛下,臣之擔憂絕不是假,如今大江南岸已經傳來流言,說曾尚書父子二人狼子野心,欲要投妖。”
    “勘龍圖丟失,明則是黃公看守不利,但隱患卻是在曾尚書身為鳳起路總督時便已經埋下。”
    “若不是妖族潛伏已久,怎會突然冒出?”
    “依臣看,流言或許不實,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卻是有些昭然若揭。”
    ……
    “狗日的,你再說一遍?!”
    曾仕林猛的抬高聲音,死死的朝著柳成乾看了過去:
    “我曾仕林一心為國,嘔心瀝血為官幾十載,豈容你如此誣蔑?!”
    “你柳成乾是哪家敗犬,為何人做槍?!”
    言下之意便是,你區區一個侍郎,也敢撫我之虎須?
    定是給人做狗。
    說這話時,老爹的眸子看向李禎。
    首輔李禎則是麵容淡然。
    “哼!我柳成乾自然是陛下走狗,是百姓走狗!”
    柳成乾似笑非笑的看向曾仕林:“怎麽?曾大人莫不是真被那些流言說中?”
    曾仕林此時心中一片冷靜,他雖麵上狂怒,但心中卻是明了所有,沒有絲毫動怒。
    就在前天。
    突然有流言四起自兩江郡江南而起。
    說曾仕林在鳳起路為官多年,有意縱容妖族在鳳起路。
    若不然妖族之人又豈能輕易出現在兩江郡殺死黃元皋,盜走勘龍圖?
    此流言無有憑據。
    但也成為了朝中某些人攻諫曾仕林的由頭。
    此時的老爹心中極為清明。
    他知道,此時的自己必須要表現的暴怒。
    “姓柳的!你個狗日的東西!老夫今日……”
    曾仕林還想再罵。
    卻被一道笑聲打斷。
    “嗬嗬。”
    一道輕笑之聲響起。
    聲音若風鈴之脆。
    “陛下,這大江邊上的流言蜚語自古皆有,曾大人與曾安民父子二人一心為國,陛下想來也看在眼裏。”
    “曾大人為國付出幾十載暫且不提,但是那曾兩江於幻陣之中流露本心,其一身錚錚鐵骨又豈能作假?”
    “今日鴛鴦軍一事可能是曾安民心有所急,但與那流言絕無幹係吧?”
    “最多也隻能說其年少氣盛,何來怠慢軍情一說?”
    “若不是年少,恐怕也說不出那句“寇可往,我亦可往!”之豪言壯誌之語。”
    長公主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
    幻陣之中曾安民也確實爭氣。
    若曾安民在此。
    定要為長公主豎起大拇指,誇讚一句:好一個護夫狂魔。
    建宏帝的麵色始終沒有絲毫變化。
    他淡然的聽著一切。
    柳成乾還想再說些什麽。
    卻見建宏帝緩緩抬手,淡淡道:“禁聲。”
    “駕!!”
    隨著他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朝著校場外邊看去。
    不多時便看到兩騎縱馬而來。
    眼尖的人已經能看到騎在馬上的曾安民。
    “流言暫且不提,先看一看這小子的練軍之法,真有衛國公推崇的那般奇效否。”
    看到曾安民之後。
    建宏帝的麵容之中閃過一抹笑意。
    他對曾安民向來沒有什麽惡感。
    甚至心中更多的是欣賞。
    長公主聽到建宏帝此言,柳眉輕輕一揚。
    意外的朝著正在進入校場的曾安民看去。
    倒是想不到這小子,簡在帝心。
    “末將來遲,還請陛下責罰!”
    伍前鋒跟曾安民恰一落地,便看到了高台之上的建宏帝以及一眾官員。
    曾安民沒有絲毫怠慢,與伍前鋒疾步朝著高台之下而去。
    行了一個軍禮便原地待命。
    “開始演軍。”
    建宏帝隻是淡淡的吐了四個字。
    “是。”
    伍前鋒與曾安民對視一眼。
    便站起身,朝著場中五千甲士而去。
    曾安民邊走,心中邊緩緩思考。
    看得出來,江南的流言傳至京中,對他還有老爹有影響。
    但應該影響不大。
    若不然此時絕不會聽到“開始演軍”這四個字。
    他不著痕跡的朝著高台之上看去。
    然後他便看到了長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神色。
    呃?
    我大老婆怎麽也在這?
    曾安民摸了摸下巴。
    隨後略一思考,便心中恍然。
    上次見秘見,長公主的意思是她有極大的概率會率領鴛鴦軍。
    現在鴛鴦軍初成,想來應該是視察而來。
    “我教你的那些東西他們都掌握的怎麽樣了?”
    曾安民語速極快。
    “已經沒問題了,這些鴛鴦軍雖然是新招之士,但兵部也沒有為難我等,派來的士卒也有不少老兵,故此這半月的訓練進展頗為喜人。”
    “嗯。”
    曾安民淡淡點頭:“一會兒演軍結束之後我去高台之上探探陛下口風,你好生在此。”
    “是。”
    ……
    曾安民淡淡的看著演軍開始。
    隨著伍前鋒的高喝:
    “所有人準備!聽我口令!齊步!!”
    下一刻。
    五千士卒猶如一台巨大的機器一般,身體微微前傾。
    “走!”
    隨著伍前鋒口令落下。
    五千士卒幾乎同時出腿,朝著前方而行。
    “唰!!”
    “娘的!注意擺臂高度!!由左至右依次看齊!!”
    “餘光!!”
    “注意!!”
    由於初成軍隊,還是會有些瑕疵的。
    所以伍前鋒下意識的開始高喝。
    他是斂息境武夫,他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每一個口令都能準確的傳入每一個士卒的耳中。
    五千士卒一同行走是什麽概念?
    整個校場,隻見一團黑雲如同一台機器,一點點的朝前而壓。
    隻是一個齊步。
    場中高台之上所有人全都看的出神。
    他們並不懂伍前鋒口中高喝的什麽擺臂高度。
    什麽餘光由左至右啥的。
    在他們的眼裏。
    隻看到整整五千人,幾乎是同一個動作。
    巨大的方陣有條不紊。
    整整齊齊!
    隻是這一個簡簡單單的亮相。
    建宏帝看得下意識眯起眼睛。
    他抬頭朝著田繼看去:
    “練軍十一天?”
    這話一出。
    田繼瞬間便明白建宏帝是什麽意思。
    他不相信。
    田繼臉色滿麵紅光:“啟稟陛下,練軍十一天絕無虛言!!”
    “立定!”
    隨著場下伍前鋒的高喝,五千人整整齊齊的站在台下。
    他跑步前行,來到台下,聲音極為高昂:
    “陛下,演軍準備開始,請您指示!”
    額。
    這個環節……
    建宏帝有些猝不及防。
    他茫然的看向田繼。
    田繼趕緊來到建宏帝身邊附耳一句。
    建宏帝緩緩點頭,隨後淡淡的看向伍前鋒:
    “開始。”
    “是!”
    伍前鋒唰的一聲,行了個軍禮。
    隨後來到方陣前。
    “第一項作業內容,停止間轉法,聽清口令,稍息!”
    “立正!!”
    “唰!”
    動作出奇的一致。
    看到所有人頓覺賞心悅目。
    紛紛好奇的朝著場中看去。
    一直到伍前鋒將所有停止間的動作全都做完。
    他們還在意猶未盡。
    然而,伍前鋒接下來的動作才是重頭戲。
    他大喊一聲:
    “下麵開始進行行進間的動作!聽清口令!跑步!!”
    “唰!!”
    整整五千人幾乎同時雙手握拳,提於胯間。
    “走!!!”
    下一刻。
    全軍開始以小碎步朝前跑步。
    “嘭!嘭!嘭!”
    步率一致,壓根就沒有雜音。
    “跑步??”
    建宏帝皺眉朝著田繼看去:
    “衛國公,朕雖不懂軍事,但大軍跑步前行多有踩踏發生……”
    “且在主將喊完停止之後,場麵難看,隊形不複……”
    田繼隻是神秘一笑:“陛下看著便是。”
    建宏帝看著田繼那帶著自信的目光。
    緩緩點頭,朝著場中看去。
    果然。
    伍前鋒在萬眾矚目之際大喝一聲:“立定!!”
    正在跑步的五千軍士沒有一個掉隊唰唰又朝前跑了四步。
    隨後便是一個極為幹淨利落的收尾!
    全都同時停下腳步。
    沒有想象之中的混亂。
    也沒有發生踩踏。
    陣形依舊!
    五千人還是如同剛開始起跑時的那樣,沒有一個人掉隊!!
    全場沉默。
    建宏帝的目光之閃爍著精芒。
    “這是……”
    “四步立定。”
    田繼目光灼灼道:“軍士在聽到立定停止的軍令之後,緩衝四步然後停止身形!此一法門,將古之名將都未攻克的難題直接銷跡無形!”
    “跑步之後陣形依舊!絕不會發生任何踩踏之事!”
    “此法,出自曾安民的練軍之法。”
    “四步立定……”
    建宏帝猛的抬頭朝著場中的曾安民看去。
    剛好看到曾安民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
    此時的曾安民神情之間沒有絲毫緊張。
    前世的時間這種場麵他見得太多了。
    不過他卻是不知道,自己這個練軍之法給這個時代之人帶來的衝擊。
    終於,在無聊之中等到了演軍結束。
    建宏帝立於高台之上。
    對著五千士卒隻說了一個字。
    “好!!”
    這一個好字。
    足以說明一切。
    “好一個練軍之法!曾安民,有古之名將之風!!”
    建宏帝的誇讚沒有絲毫吝嗇。
    老爹的頭直接仰到了天上。
    他似笑非笑的朝著柳成乾看去。
    此時的柳成乾隻是盯著那五千士卒看去。
    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宣曾安民上來見朕。”
    “是。”
    …………
    “見過陛下。”
    曾安民對著建宏帝行了一禮。
    “嗯。”
    建宏帝滿麵笑意的看向曾安民:
    “不錯,本次演軍,效果奇佳,朕甚是滿意。”
    “陛下謬讚,我也隻是出了一個練軍之法,真正執行的人是衛國公與伍將軍。”
    曾安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嗯,如此軍陣初成,鴛鴦軍成軍在即……”
    建宏帝笑嗬嗬的拍了拍曾安民的肩膀之後,目光便朝著場中之人看去,麵容之中透著一抹沉穩道:
    “朕有意讓長公主率軍,爾等有何看法?”
    長公主?
    曾安民下意識的朝著長公主看了過去。
    此時的長公主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下巴輕輕揚起。
    很明顯,她上次在柳府與曾安民說的極對。
    “陛下,這恐怕不妥吧?”
    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朝著那道聲音看去。
    曾安民也皺眉。
    是一個他沒有見過的人。
    “怎麽?”
    長公主看向那人,眉宇之間皆是淡然:
    “柳侍郎,工部之人,也能管到兵部的事?”
    工部?
    柳侍郎?
    曾安民的心中下意識的冒出一個名字。
    工部侍郎柳成乾!
    他是從白子青的口中聽到的這個名字!
    上次下江南查黃元皋一案。
    正是此人在大殿之上推薦的白子青前去!
    當時曾安民便推理出來,這柳成乾表麵上是李黨之人。
    但暗地裏八成是寧國公府,或者熹妃的人!
    “長公主畢竟是一介女流……軍伍之事恐怕不好插手吧?”
    柳成乾淡淡的看向長公主:
    “臣以為,鴛鴦軍的統軍之人,最好還是從朝堂挑選最好。”
    “嗬嗬。”
    長公主輕輕一笑。
    她並沒有將這個柳成乾放在眼裏。
    而是輕輕眨了眨眸子,朝著建宏帝看了去道:
    “陛下,臣妹不久之前得了一首詩,今日送於諸位大人品鑒一二如何?”
    聽到此言,所有人的都是一愣。
    “什麽詩?”
    建宏帝皺眉。
    他不知道長公主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一首尋常之詩罷了,此時誦出,與演軍之勢倒也算相得益彰。”
    長公主淡淡一笑,那雙眸子緩緩的朝著柳成乾看去。
    “殿下還請明言。”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禎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輕輕笑著,輕啟嘴唇:
    “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
    前兩句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下意識的朝著柳成乾看去。
    長公主繼續:
    “解把飛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好詩!!”
    曾仕林猛的擊掌:
    “此詩立意深刻,對倚仗權貴得意忘形的小人進行辛辣的諷刺和嚴正的指斥”
    “全詩比喻形象,狀物與哲理交融,諷剌明顯而不淺薄直露,寓意深刻,引人深思。”
    “此詩甚得老夫之意,長公主才學斐然!”
    建宏帝也緩緩頷首:“詩確實不錯。”
    長公主則是愕然的看了一眼曾仕林。
    同樣的話,也從曾安民的口中說出來過。
    一家人說不出兩家話,此時在長公主的心裏有了清晰的見地。
    全場,隻有柳成乾一個人麵色極為難看。
    他死死的咬住嘴唇。
    “不知此詩可有名字?”
    衛國公田繼好奇的朝著長公主看去。
    長公主則是將目光投向曾安民而來,眸中帶著一抹笑意道:
    “此詩乃曾兩江做做,名字卻是聽他如何講了。”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曾安民的身上。
    紛紛露出恍然之色。
    此等好詩,出自曾安民的話……那就不奇怪了。
    畢竟曾兩江的名號現在還震著整個京城呢!
    “呃。”
    曾安民尷尬一笑,他左右看了看,隨後道:
    “此詩名曰《詠柳》。”
    詠柳??
    所有人全都麵露古怪,麵麵相覷。
    隻有柳成乾一個人死死的握著拳頭。
    詠柳??
    這不是指桑罵槐嗎?!!
    還是遺臭萬年的那種!!
    可以預見。
    隨著這首詩越傳越廣。
    柳成乾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