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昌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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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十六日這天,溫鳴謙梳洗打扮完了,看看時候差不多,便帶上朱媽媽出門去了昌榮侯府。
    果然到了那門前,王媽媽已經帶著好幾個人在等著了。
    看穿著打扮就知道她們雖然是這府裏的下人,可也是有頭臉的。
    “夫人來了,快請進!從那日我回來,我們夫人、大奶奶和四小姐便一直念叨著您,可算把您盼來了。”王媽媽一麵殷勤地把溫鳴謙往裏讓一麵說。
    她並不是在誇大其詞,因為昌榮侯夫人從年輕時便十分的愛美。
    人就是這樣,在意什麽自然盼什麽。
    溫鳴謙來到內宅,昌榮侯夫人於氏正房門外也有好多丫鬟仆婦。
    四姑娘的丫頭雨濃笑盈盈趕上來拖住溫鳴謙的手道:“夫人快請,今兒的天氣有些熱呢!快進屋來。”
    溫鳴謙進了屋和於氏以及大奶奶方氏還有四小姐鍾美兒都廝見過了,丫鬟捧上茶來。
    “宮二夫人,真是過意不去,為著我們的事兒還把你折騰過來。”於氏的態度十分親和,她原本就是一個說話辦事滴水不漏的人,更何況如今有求於溫鳴謙。
    “夫人太客氣了,換做旁人未必信得過我呢。”溫鳴謙的姿態也很謙和,“您叫我鳴謙就好。”
    於氏的年紀比溫鳴謙大許多,長她一個輩分。
    “好好好!咱們是世交了,原也不必這麽客氣,就是該親熱些。”於氏說,“美兒啊,要不是鳴謙送的麵藥,你還把自己關在房裏的發愁呢!”
    鍾美兒隻有十四歲,但已出落得娉婷娟好。
    她從心裏十分感謝溫鳴謙,第一次見麵就覺得她美貌出眾,更是添了一層好感。
    “美兒多謝宮二娘子,”鍾美兒向溫鳴謙深深一福,“心中感激不盡。”
    “四姑娘言重了,”溫鳴謙笑著還禮,“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在你看來是些許小事,在我們看來可是天大的事呢!”鍾家大奶奶方氏說道,“不是我誇口,我家這四妹妹要才有才,要德有德,要貌有貌,隻差在這肌膚上。如今可好了,這一點點心病也去了。”
    鍾美兒是於氏最小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女兒,上頭雖然有三個姐姐,但都是庶出,作為鍾家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備受寵愛的。
    到了這個年紀,很該相看定親了,就是因為這點瑕疵,竟讓鍾美兒的親事頗有些不順。
    畢竟有女兒的人家都想要高嫁,鍾府自家身價就頗高,還想要再往上夠一夠。
    可是比他家門第再高一些的人家,眼光也不是一般的挑剔。
    娶媳婦要“德言容功”皆是一等一的,鍾美兒臉上的肌膚有瑕疵,多多少少都要遭一些嫌棄的。
    鍾家自然也想了許多辦法醫治,隻可惜一直不得其法,甚至因為用藥多了,反倒越來越嚴重。
    “我是頭一回見四小姐,真是生得花朵一般。”溫鳴謙當著鍾家人的麵自然不吝誇讚,“真叫人從心裏頭愛得慌。”
    幾個人邊喝茶邊說了些家常,溫鳴謙看著差不多了,就把話轉到正題上來:“四姑娘,可容我細看看你的臉嗎?”
    “美兒,快過來。”方氏忙將小姑子拉到溫鳴謙麵前。
    溫鳴謙仔細看過了,又問了問鍾四姑娘平日裏的飲食作息,說道:“我回去配料,要半個月左右才得。
    這半個月先用我帶來的這一瓶玉露,總是能保得麵龐滋潤,不再幹癢。
    四姑娘記得莫要被日頭曬到,晚飯要吃得早些,忌甜食,忌生冷。”
    “多謝夫人囑咐,”鍾美兒微微笑著點頭,“我一定照做。”
    “四姑娘太客氣了,以後就叫我溫姐姐好了,我也想直接喚你閨名,不知可使得?”溫鳴謙笑問。
    鍾美兒聽了十分高興,拉住溫鳴謙的手叫了聲姐姐。
    方氏連忙在旁說道:“那我叫你妹妹吧!不知道妹妹的口味怎樣,我已叮囑了廚下做些拿手菜,午飯千萬要在我們府裏用,否則實在過意不去。”
    於氏和鍾美兒也都熱情留飯。
    溫鳴謙見推辭不過,就笑著應下來:“都說隔鍋兒飯香,我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我先給夫人瞧一瞧,調個方子,然後再看大奶奶。”
    把最要緊的四小姐看過了,自然還有這兩位。
    “鳴謙啊,你上回讓王媽她們帶回來的那香囊我們都十分喜歡,比市麵上賣的那些香餅子香袋子不知強了多少。”於氏此時身上就配著溫鳴謙送的香囊。
    “夫人謬讚了,這不過是我隨手做的,若是喜歡這味道,我回頭把配料告訴給伺候你們的人,若是味道淡了,就一樣再重新裝上去就是。”溫鳴謙不在意這些邊邊角角的小東西,畢竟她的真本事可不是輕易能學去的。
    “誰想到你清修的這些年竟然還得了一樣這麽了不起的本事,”於氏道,“這是跟誰學的?”
    “夫人您是知道的,霜溪地處邊陲,那裏有許多發配流放的人,”溫鳴謙並不避諱,“還有許多陪伴照應的人,多是感激舊主的恩德,或是念在昔日的情分,自願相隨的。”
    “是啊,是啊!那些被流放的人也曾是朝中文武、貴婦官眷,”於氏歎了兩聲,“隻是一朝傾覆,便成了罪人之身啦!”
    富貴不到頭的人家比比皆是,誰心裏都有這樣一份隱憂。兔死狐悲,又怎能不哀歎呢?
    “我在邊地除了清修別無他事,倒也結識了一些人。其中有一位娘子,是陪著一個姓張的流犯到霜溪的,在當地開一家小小絨線鋪子,賣些針頭線腦,也帶著胭脂水粉。
    我常去她那裏買東西,次數久了便也熟悉。一來二去的覺得話還投機,慢慢地也就有了交情。
    大約是見我無事可做,便說教我製香做麵脂。我初時不甚上心,隻是做著玩兒玩兒全當消磨時光了。
    卻沒想學著學著竟覺得這裏頭的學問頗深,很該好好精研一番。隻可惜學來學去,也隻學到師傅的幾分皮毛。”
    “你的這位師父叫什麽?”於氏聽了忙問。
    “她自稱鄒九娘,西京人氏。”溫鳴謙道。
    “這個鄒九娘我從沒聽說過,不過你做的這些東西這麽好用,倒讓我想到了當時名噪京城的柳七娘。她後來忽然間就不見了,著實令我們悵惘了好一陣子。”於氏道,“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呢!她們不會是同一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