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四十公斤？這分量有些微妙啊……
    水戶鬱魅有些猶豫。
    顏開的生意肯定是要做的，隻是怎麽做的問題。
    四十公斤高級肉，聽起來很多，但是放在大餐廳和大商場來說，那就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就連現在由富田家負責的“堇花標記雞塊卷”，每天保守估計都有數千人次的顧客上門消費，從一開始的幾百公斤到現在的上千斤都供不應求，可算是非常火爆了。
    但就這麽個量，也是水戶鬱魅看在顏開的麵子上才賣給幸平創真的，不然這麽點蠅頭小利，水戶肉業根本看不上，優質肉類肯定是要優先供給大客戶優質客戶的啊！
    每天四十公斤……怎麽說呢，就個人家庭用的話，量太多了，大飯館大餐廳又嫌少，倒像是給服務對象隻有幾十人的私人食堂提供的，若是平時，出於經營成本的考量，水戶肉業是不接這種生意的，要不就買普通肉，要不，免談。
    高級肉都是有數的，給了這家那家就少了，當然是優先供給大客戶咯！
    不過既然生意對象是顏開，那水戶鬱魅就算是自己吃下虧損也要應下這門生意，這沒得說的，所以在沒看顏開遞過來的地址前，水戶鬱魅就已經答應了下來：“沒問題，我保證每天送到顏桑家的肉都是優質的。”
    她有能力做出這個擔保，雖然比不上顏開，但她也是肉類專家，最懂怎麽分別肉的好壞，由她親自把關，送去給顏開的高級肉絕對會是同價位中的最優選。
    待水戶鬱魅完全接過字條並看清上麵的地址，她的手卻忍不住抖了一下。
    「千代田區名山公寓1305」
    地址很簡單，但不簡單的是這個地址所代表著的意義。
    名山公寓共計十五層，這在東瀛算不上什麽高樓，但在很多東京上流社會的人看來，這座公寓樓卻絕對高大，因為它身後站著的，是一個真正的巨人。
    都說高層公寓的樓層象征著社會階層，越是往上社會階級地位越高，這一點在東瀛尤其適用，名山公寓就更是如此。
    能入住名山公寓的，都是三極派東京產業的高層管理者和武館館主，有著很高的身份地位，但是這些人都隻能住在名山公寓的下九層，因為他們在三極派隻能算是小幹部，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而九層以上，十至十二層隻有從關西本部來的三極派高層，三代弟子一級的三極派精英才可以居住，而最上三層，那是隻有北山家的人偶爾來一次東京才能入住的，因為北山家和東京方麵關係並不好，一年也難得有人住上一天，但就算如此，那三層樓哪怕是空著，也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入住，這是北山家的排麵，必須立住。
    而就算是頂級三層，那也是有講究的，最高層當然是北山家主家才能入住，也就是北山家當家的爺孫三個，除了他們三人，北山家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有資格入住十五層了。
    能住進十四層的也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唯有北山家主家的家老、分家家主，又或者是被賜姓“北山”的二代弟子才能踏入十四層。
    沒錯，賜姓，這種看上去隻有在古代才有發生的封建行為，實際上到了現代都沒有斷絕，尤其是北山家這種勢力和影響遍及整個東瀛，在東瀛社會中根深蒂固的豪門中的豪門，願意賜姓給外人，那是莫大的榮耀，被賜姓的人感恩戴德都來不及呢，怎麽會覺得這是封建糟粕。
    就算是現代社會，上下尊卑的說法也一直沒有消失過。
    人人平等？這種話在東瀛也就隻能存在於口號中，就連小學生也是不會信的，因為就算是小學生，在進入學校後也必然會感受到東瀛那壁壘森嚴的階級桎梏。
    相比十四、十五層，十三層的入住要求沒那麽高，但也隻有北山家的親屬才能入住，而現在水戶鬱魅看到了什麽？1305？這不就是十三層麽！
    水戶鬱魅心下震驚，忍不住問道：“顏桑，你的地址寫錯的吧？”
    或許是把地址寫錯了吧，這應該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三極派對中原並不敵視，但也不親善，而且從來沒聽說三極派和中原結親過啊？若是有，這也應該是很大的事情，為什麽東京上流社會卻沒人知道，最起碼水戶家不知道。
    水戶家在東瀛算不上頂級豪門，但也不至於是個瞎子聾子，怎麽會連這麽大事情也一無所知？
    所以，應該是顏開的地址寫錯了吧，水戶鬱魅隻能這麽想。
    不過，仔細一向，她對顏開這個人似乎一點也不了解，隻知道他是中原人，隻知道他料理技術高到讓人望塵莫及，隻知道他的樣貌……
    呃，貌似知道這些也就足夠了吧，就算有其他的，看在前麵三條的後兩條上，克服一下就好。
    “不，沒寫錯，你就按這個地址送好了。”顏開拿出手機對水戶鬱魅道，“另外加個line好友吧，以後方便聯係。”
    “好，好的！”
    一聽顏開要加自己的line好友，水戶鬱魅立刻將其他心事拋開，拿出手機加了顏開的line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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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賺到了賺到了！
    顏開和水戶鬱魅談好了生意，阿九則繼續盯著水戶鬱魅看。
    正確點說是聞著水戶鬱魅身上的味兒。
    沒辦法，太香了，要不是阿九家教好，早添上去了。
    水戶鬱魅不計較阿九一直盯著她，但是顏開卻不能讓阿九一直盯著水戶鬱魅，他知道阿九應該是被勾起了饞蟲，便對幸平創真道：“你廚房裏有什麽食材麽？借你食材和廚房用一下。”
    和其他少吃肉甚至不吃肉的同族不同，阿九是返祖異種，其他同族身上失活的某段基因在阿九身上依舊活躍著，其他同族因為無法感覺到肉的鮮味而不再吃肉，阿九卻是無肉不歡，且它這一種族雖是雜食性的，但消化係統上卻基本保留著食肉動物的那一套，所以阿九以肉類作為主食應該說正正好。
    也正是如此，阿九才一直湊近水戶鬱魅，因為它對肉早已經食髓知味，而水戶鬱魅……外號可不真是“肉魅”麽。
    “顏桑是要親自做料理麽？可以的，可以的，廚房裏有不少食材呢，就是肉類隻有雞腿肉，是我用來改良新配方的！”幸平創真立刻興奮了起來，身為一個料理人，要是有機會能觀摩到顏開料理的過程，那絕對不亞於一場盛宴。
    “謝謝，雞肉也可以的，隻要是我做的，阿九一般不挑食，而不是我做的東西，阿九也基本不下口。”
    顏開點頭。
    這話是真的，食肉動物的味覺大多不好，阿九也是如此，也唯有顏開這種將廚藝升華，能在菜品之中融入“神”的一流廚師才能滿足阿九的舌頭，讓它吃得津津有味，不然其他廚師做的飯菜根本入不了阿九的口，那對阿九來說和吃草也沒差的。
    顏開說得隨意，幸平創真和水戶鬱魅卻都倒吸了一口氣。
    聽顏開這話的意思，豈不是阿九日常的飲食都是由顏開親手料理的？這待遇也太好了吧！
    這一刻，無論是幸平創真還是水戶鬱魅都想問問顏開，你家還缺寵物不？
    “也就是現在在東瀛，如果是在家裏的話……”
    顏開突然歎氣起來。
    “在家裏怎麽樣？”
    幸平創真好奇道，難道說，阿九在中原的時候用不著顏桑給它做食物？有專人伺候阿九？
    “在家裏的時候我家的飯菜都是我爸做的，可強過我太多了，阿九跟著我可真是委屈它了！”
    顏開憐愛地摸了摸阿九圓滾滾的大腦袋。
    “汪！”
    阿九聽不懂日語，但卻能感受到顏開的情緒，出聲安慰顏開，表示自己不要緊的。
    “呲……”
    顏開的父親是什麽人？那是教授顏開料理技術，實力更勝過顏開十倍的超一流料理人，阿九居然是一直吃著這樣一個超級料理人做的食物長大的，若說之前兩人還隻是羨慕阿九，那現在兩人簡直要嫉妒得麵目扭曲了。
    超一流料理人的料理，那是什麽概念？那是和他們在住宿研修最後一晚上吃到的劉伯的“魚躍龍門十八翻”同一級的人間美味，能吃到一次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更何況是每天吃到？給個神仙做都不換呢！
    ………………………………
    東京都內一家生物藥品公司內，一個穿著黑衣西裝的魁梧大漢真津津有味地瀏覽著網頁，雖然是在室內，他卻很奇怪地帶著一頂黑色寬邊帽子。
    他的身後，一個身材很高的男子靠在沙發上小憩，帽子蓋在他的臉上，隻有一頭銀色的長發露出。
    “大哥，大哥，你過來看看，這漫畫超有意思的！”
    不多時，那魁梧大漢轉身對身後的銀發男子高聲喊道。
    “閉嘴，伏特加！”
    銀發男子被大漢的喊聲驚醒，還以為是有敵人來襲，卻發現那大漢是喊他過去看漫畫，氣得他真想一槍崩了那大漢的腦袋。
    忍住，琴酒！如果把伏特加崩了，你在這個組織裏就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了！
    因為受驚而本能摸上愛槍伯萊塔m92f的手漸漸放鬆，琴酒冷冷地對伏特加道：“又在看那些無聊的漫畫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值班的時候認真點！”
    這個傻大個，幹啥啥不行，偷懶倒是一把好手，若非看他是根黑苗歪的組織成員且駕駛技術相當不錯，他真想換一個搭檔。
    當然，琴酒也是這麽想想而已，除了伏特加外，組織中他並不信任任何人，就算是有“boss情人”之稱的貝爾摩德在他看來也遠不如伏特加可靠。
    說起自己現在效力的這個組織啊，琴酒就是一肚子苦水。
    他在組織之中是直屬boss調遣的最直係的下屬，按照中原古代的說法，那就是欽差加半個錦衣衛，另外半個錦衣衛和一整個東廠則是由組織的另一位得力幹將——波本擔任的，他相當於組織的偵探，專門負責內部調查，當然，琴酒一直覺得那黑皮小子不靠譜，指不定也是個臥底，他的愛槍伯萊塔m92f已經專門為他準備好了一顆子彈，一旦證明他是臥底，分分鍾送他上天。
    欽差和半個錦衣衛隻是好聽的說法，琴酒實際上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偌大一個組織，出了什麽簍子全靠他一個人頂上，其他人全是負責捅婁子的。
    但是考慮到組織中捅婁子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搭檔兼禦用駕駛員伏特加，所以琴酒不說話，隻能選擇靜靜地抽根煙，這也是他一直煙不離手的原因——不時不時抽一根心根本靜不下來。
    雖然琴酒的工作很雜，殺人放火到敲詐勒索，基本上致富經上寫的那些他全幹過，但要說業務最熟練的，那還是抓老鼠殺臥底。
    一說起臥底，琴酒的頭就更痛了。
    這什麽破組織啊，其他組織都是偶爾有一兩個臥底，大部分人肯定是組織真正的人手，但是在他們組織裏，套用一句形容對岸國黨貪官的話，全部殺掉肯定是有冤枉的，但是殺一半放一半的話，肯定有漏網之魚。
    組織的臥底情況就是這麽嚴峻，對此，身為清臥底行動小隊隊長的琴酒是最有發言權的。
    琴酒在抓老鼠的過程中甚至有時候會想，要是哪一天真講所以老鼠抓完了，組織還能正常運作下去麽？會不會就這麽直接解散了啊？
    這也是他舍不得幹掉伏特加最大的理由。
    畢竟，以伏特加那腦子，誰都可能是臥底，唯獨他不可能，而就算是豬一般的隊友，起碼也比神一般的臥底好是吧？
    臥底，能力越大，危害越大，這是琴酒多年抓老鼠總結出來的經驗。
    一年前，那個將要被組織委以重任的黑麥威士忌能力是何等出眾，靠著鏟除臥底的功績爬升很快，就連琴酒都對他升起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覺得如果是他的話，或許能為自己分擔點工作壓力，但是結果……馬蛋又是個臥底！
    自那時起，琴酒對組織已經絕望了，再不敢和任何組織核心成員交心，因為他也不知道剛還在和自己喝酒的那個人，下一秒會不會拿槍指著自己，又或者自己會不會用槍打穿對麵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