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之丘詩羽氣著氣著，卻又笑了出來。
    反正喝藥的又不是她，而是那七個吵鬧的丫頭，她氣顏開做什麽，該是她們以後對顏開有心理陰影才對，關霞之丘詩羽什麽事情？
    這麽一想，霞之丘詩羽當然要笑，但也還是問了句：“那東西真有用麽？”
    “有用當然有用。”顏開笑著搖頭道，“那藥說是能讓人變聰明實際上不太對，但確實有提神醒腦的作用。”
    霞之丘詩羽很肯定地點頭：“確實有夠提神的，我本來還有點困，聞到那味兒後……簡直太精神了！”
    說著說著，她又有點氣顏開起來，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聲，這都誤傷友軍了。
    顏開無奈笑道：“不是那個提神醒腦……”
    笑完後，顏開很認真地道：“學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麽一種說法，人的記憶力實際上都是一樣的，所有通過五感感知的信息全部有被大腦收錄儲存，隻是大腦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將其中不重要的信息進行封存，隻留下了重要的信息浮在記憶淺層任人自由調用。來電腦來做比喻的話，就是放在回收站裏和放在桌麵上的區別。當然，若是人體大腦中的回收站，想要從裏麵提取記憶就沒有電腦那個回收站那麽簡單了。”
    霞之丘詩羽點頭：“確實有聽過這麽個說法，那你那藥的效果是？”
    “主要功能是讓人保持意識清醒，同時……將藥效時間內所接收到的信息全部放在‘桌麵’上。”顏開回答。
    “這不是很好麽，你怎麽不申請個專利，以後賣這個藥能發大財呢……呃，就是味道難聞了點，需要改進一下，不然我覺得賣不出去的。”霞之丘詩羽一下子看到了顏開這藥裏蘊含著的商機，向顏開提議道。
    想想看，突擊學習的時候來上這麽一罐藥……算了，這藥就算不要錢它也要命啊！
    霞之丘詩羽很快打消了用這藥賺錢的念頭，而顏開也緊跟著搖頭道：“哪有那麽好的事情，難喝就不說了，這藥有副作用的。”
    “什麽副作用？”毒島冴子立刻關心地問道。
    那可是她的隊員，而且也是她請顏開來學習會的，要是她們出什麽事情，毒島冴子絕對是第一個被追責的。
    顏開沉吟一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也是第一次做這個藥。我爺爺留下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藥方，很大一部分隻是推導出了藥方，但並沒有進行嚴謹的臨床驗證，這個藥就是其中之一，按我爺爺的推測，這藥吃了後，在藥效時間內記憶的東西會一輩子忘不掉，但是大腦因為短時間內接受大量信息，之後比較長一段時間裏，記性可能會變得很差。簡單來說就是，‘桌麵’上東西太多而且還是胡亂放的，又不能放到回收站裏，需要一段比較長的時間整理，在整理好之前，其他東西很難被放在桌麵上。具體表現就是，副作用期間記不住事情，恐怕連吃飯睡覺都要有人專門提醒吧！”
    顏開的解釋很生動形象，讓毒島冴子和霞之丘詩羽聽了之後……完全放心不下來！
    “喂喂喂，學弟，你可真是什麽藥都敢隨便讓人吃啊！”
    霞之丘詩羽搖頭，這種沒有經過臨床驗證的藥方隨隨便便開給人吃，霞之丘詩羽感覺現在就算告顏開一個投毒都未必告不贏。
    “沒事，吃不死人的。”顏開無所謂地道，反正吃的又不是他，而且以那幾個人的腦子，吃壞了也影響不大。
    “哼，你也不怕她們吃壞腦子影響到比賽！”霞之丘詩羽皺了皺鼻子道，她覺得顏開的行為有點過分了，這種效果不明的藥怎麽能隨便給人吃呢。
    “那到不會。”顏開很自信地搖頭，霞之丘詩羽覺得他在亂來，顏開卻覺得事情再怎麽發展也都在可控範圍之內，無妨的。
    “我早就想好了的，離全國大賽還有段時間呢，隻要她們腦容量不是和貓一樣大，那她們就足夠在全國大賽前恢複，就算沒恢複……也不要緊的，她們這個階段，比賽比的全是平時的苦功，放到比賽場上，就和兩隻猴子拿棒子互毆一樣，用不著動腦子，就算變成白癡也不影響比賽。”
    “噗！”
    霞之丘詩羽聽到顏開的比喻忍不住笑出聲來，輕捶了顏開的手臂一拳：“你這是什麽比喻啊！我看人家劍道比賽明明都很帥的，怎麽就成了猴子拿棒子互毆了！”
    私立神間學校的劍道部強勢，時常有和其他劍道強校進行交流戰，不是出去踢館就是等著別人來踢館，平均每隔一個禮拜就會有一場公開的交流比試。毒島冴子一年級的時候就已經打遍關東一帶的劍道強校無敵手，今年升至二年級，更是再也沒人敢向她發起挑戰，現在基本不下場這種交流戰了。
    但就算是劍道部其他主力部員的交流戰，打起來一樣精彩，唰唰唰的，看起來就非常厲害，超級帥氣，霞之丘詩羽看過幾場，那些英姿颯爽的女劍士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也因此，將顏開的比喻代入其中後顯得更加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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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開無所謂道：“你要是覺得猴子互毆這樣的比喻難聽，你也可以當做是猩猩互毆，你看這樣是不是就等級上升一些？”
    霞之丘詩羽氣樂了：“你這不是更過分了麽，冴子，你也說說他麽！”
    在霞之丘詩羽看來應該和她一個陣營的毒島冴子這時卻替顏開說起話來：“詩羽，你別笑，開君說的實際上沒錯，劍士一級的比試，身體反應要快於思維反應，所有戰略都是在比武前就擬定好的，實戰中是沒有那個反應時間去改變戰術的。現實不是漫畫，可沒有靜止時間去想一大串有的沒的的事情，更沒時間進入回憶，一旦分神就意味著落敗！”
    毒島冴子說得很對，在練武的初級階段，練武之人和普通人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隻是掌握了各種格鬥的技法，知道如何運用身體去戰鬥，在這個階段，練武之人翻船被普通人打到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現實中也有很多這樣的例子存在。
    在中原，這個階段被叫做“初窺門徑”，意思摸到武學的門檻了，但卻還沒能正式入門。
    而“初窺門徑”之上就是“登堂入室”，意思是將某些技藝練到了深處，熟練掌握某種或多種技藝，將那些技藝刻入肌體骨髓，已經形成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也是現在毒島冴子隊員們所處的階段，顏開說這個階段的劍士比試就和兩隻猴子拿棒子互毆真是一點沒錯，因為這個階段的劍士，身體反應先於思維反應，真打起來，開頭還好，對拚幾招之後估計就連爹媽是誰都記不清了，滿腦子都是“歐拉歐拉歐拉”和“木大木大木大”，在外行人看來確實精彩，你來我往、激烈碰撞、虎虎生風，但在內行看來這就是……中原的傳說級絕學，盲女無雙——瞎姬八打，又或者也可以用電玩的說法，叫亂搓技能。
    “登堂入室”再往上便是“爐火純青”，以中原的說法叫“身心合一”，以東瀛的說法就是“心技一體”，但按顏開來說，就是腦子和身體和技藝合拍，思維速度和身體反應同調，大腦可以完全支配身體發揮招式的威力，且招式不再是一體的，而是可以被細細拆分成無數個動作，可以隨意拆分組合招式，出招不再受“形”的約束而向著“意”的方向發展，這就是“爐火純青”。
    現在的毒島冴子便達到了這個境界，而這個境界，也基本可以說是東瀛高中生的，刨除某個個例，毒島冴子已經站在了東瀛高中生劍士的最高峰，女生之中隻有寥寥幾人可以和毒島冴子並駕齊驅，而她的這份力量也正是私立神間學校覺得自己能在全國大賽中奪取優勝的最大依仗。
    北王高中的參賽隊伍中當然也有境界達到“爐火純青”的女劍士，且不止一人，東瀛高中生中達到“爐火純青”境界的女學生極少，卻有泰半在北王高中，按理說，私立神間學校的劍道隊就算嗑禁藥也是贏不過北王高中的。
    但是北王高中能被東瀛的所有參賽隊伍頂底膜拜不是沒有理由的。
    一勝，五局三勝的比賽，隻要能在北王高中手下拿下一勝，北王高中就會自動認輸，將比賽的勝利拱手相讓，這就是北王高中的硬氣。
    但是魁星旗也好，玉龍旗也好，幾十屆下來，這兩麵旗幟還沒有一次落於其他學校之手，北王高中確實有這般硬氣的資本。
    所以毒島冴子隊員的存在意義就隻是將毒島冴子送入決賽，讓毒島冴子拿下一勝，在此之前，她們是沒有機會遇到劍術達到“爐火純青”境界的劍士的，而同為“登堂入室”，動腦的餘地真的相當少，就看平時誰苦練更多，劍術更加純熟，出招更加迅猛，這個沒得說的。
    霞之丘詩羽聽完毒島冴子的話，心中好生鬱悶，敢情她之前看猴戲還看得那麽津津有味啊，這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不用覺得鬱悶，以你的眼力，也就看看劍士一級的比賽，如冴子這般劍豪出招，你連影子都看不見的。”顏開對霞之丘詩羽“安慰”道。
    顏開是實話實說，但是聽的人卻未必喜歡顏開這樣的實話，起碼霞之丘詩羽在聽了顏開的話後額頭就冒出了條青筋。
    “行行行，就你們能，我隻是個凡人，比不得你們，這總行了吧！”
    霞之丘詩羽說著氣話。
    一說起武功方麵的事情，她總感覺自己被排斥在了顏開和毒島冴子之外，這讓她非常不舒服。
    說好的朋友呢，怎麽可以不將我拉進話題！
    顏開見霞之丘詩羽不高興起來，想了想對霞之丘詩羽道：“一會帶你玩個遊戲要玩麽？”
    “切！”霞之丘詩羽先是發出一聲不屑，開玩笑，我霞之丘詩羽是這麽好哄的麽，但很快又湊近了顏開問道，“是什麽遊戲？”
    “等那幾個笨蛋念書完吧。”顏開賣了個關子。
    “什麽笨蛋啊，她們有名字的，好好叫人家名字好麽！”霞之丘詩羽明著在為那些隊員鳴不平，實際上卻是因為顏開向她賣關子而發小脾氣。
    顏開很淡然地搖頭：“我不大喜歡去記沒用的人的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劍道部的正選和替補成員都是無用之人，不值得顏開記住名字。
    好家夥，攻擊性極強，侮辱性極大啊！
    截止目前為止，顏開尚不知道毒島冴子隊員的名字，原因是按照東瀛盛行的前輩後輩文化，在麵對前輩時，應該是後輩先一步向前輩進行自我介紹，但是顏開在和她們見麵時並沒有向她們進行自我介紹，這樣一來，作為前輩的毒島冴子的隊員們自然也不會主動向顏開進行自我介紹，對顏開的感官也開始就變得很差，認為顏開是個沒禮貌的後輩，之後對顏開的惡劣態度也是由此而來，不然憑著毒島冴子的麵子，她們怎麽也不好在顏開麵前擺架子。
    但是顏開無所謂，他覺著這些人對自己沒有半毛錢用處，不要說自我介紹，連問對方名字都懶得問一句，將七人直接打包成一個稱謂就好，比如說“七個笨蛋”，這樣省事省時省力，至於對方對此會有何感想……這關顏開屁事！
    霞之丘詩羽頓覺無力，顏開這人，看著脾氣挺好，但實際上傲得不行，不得他看重的人，他就懶得多看一眼，隻會保留最低限度的敷衍和應酬，在和同學的人際交往中每每將自己獨立於所有人之外，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所有人。
    說實話，這模樣看著還挺欠抽的，其他不說，光是這欠抽的表情，要不是顏開的擔任老師是桂雪路，他早就被同學霸淩了，現在也沒見多好，已經被同班同學孤立，隻當沒他這個人，但顏開本人卻好像挺喜歡這樣的。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冴子，我來給你補課吧。”
    霞之丘詩羽拿顏開沒辦法，隻能在毒島冴子身上找點存在感。
    “不，不用了吧……”
    一說起補課，毒島冴子下意識想起那灌粘稠的流體狀藥液，頓時覺得生理不適。
    “呃，正常的，不是那種。”
    霞之丘詩羽扶額，就算毒島冴子想要那種補課，她也沒那個技能啊，熬不出那麽難聞又難喝的藥來。
    那麽難喝的藥，就算沒有顏開說的種種神效，單是作為對學習不用功的懲罰手段，也足夠別人拿出吃奶的力氣去壓榨自己的腦汁，拚了命去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