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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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娘,快起床咯~”小白圭扒著窗子,眼巴巴地望過來,他想娘了。
    昨夜的談話囫圇過去了,第二日張文明神色如常,像是沒那回事,趙雲惜觀察一會兒,就放棄了,已經表達過自己的觀點,也要給對方時間消化,
    她換上灰鼠皮的襖子,穿上精致的小皮靴,頭發挽成髻,插上一個木簪。
    家裏也沒銅鏡,她對著水盆照了照,還挺滿意。
    “小雲,我們去幫忙待客。”李春容喊她。
    一般同村都要去後廚幫忙,但前麵的女客也需要人招待,就選到他們頭上來了。
    趙雲惜走到李春容麵前轉了一圈,笑眯眯問:“好看嗎?”
    雙十年華的女子,青春華貌,怎麽都好看。
    “好看。”張文明走過來,慢條斯理地接話。
    趙雲惜想想昨夜的談話,心裏就不痛快,輕哼一聲,牽著小白圭的手,就跟著李春容往外走。
    剛穿越來時,零星有一點綠意,如今過去半個月,地上就有許多野草、野花,瞧著有幾分早春的味道。
    一行人走著,熱熱鬧鬧地打招呼,趙雲惜也跟著又認一波人,她也對村人聊天的技能表示讚歎。
    他們能聊到對方舅家表妹親家的親家妹子的二表哥,聽得趙雲惜眼睛疼。
    “你家小白圭都三歲了,再要個小的也能幫著帶了。”秀蘭嬸子突然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趙雲惜看向李春容,想讓她幫自己回,但對方也滿臉期盼,她隻得道:“我也想生,但緣分還沒到。”
    走到她後麵的張文明聽見了,在心裏冷哼一聲,這女人滿臉老實,其實心眼子賊多,昨夜還要休夫,不想要他了,今天就跟別人說想跟他生孩子。
    麵上卻極為配合:“兒孫都是緣分,強求不得。”
    秀蘭嬸子打量著他,片刻後才小聲嘀咕:“你相公整日裏讀書,是不如莊稼漢子結實,看著都沒勁兒,你讓他多吃些,要不然咋生孩子。”
    趙雲惜看到相公那張發青的臉,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她故作靦腆道:“縣學有騎射課,他結實著呢,就是讀書費腦子,咋吃都不胖。”
    秀蘭嬸子口出狂言:“精瘦的男人確實行。”
    趙雲惜也不說話了,她還沒學會跟長輩聊這麽深入生猛的話題。
    “小白圭,快來滾床。”李春容笑吟吟地招呼他們,趙雲惜便牽著他過去。
    張白圭素日裏偏愛自己玩,猛然間接觸這麽多人也不怵,睜著烏溜溜的眸子看著大家。
    一旁的喜婆在教他滾床的習俗,比如從床這頭滾到那頭,嘴裏還要說著吉祥話。
    “吉祥話有點長,你記住了嗎?”喜婆有些擔心。
    張白圭脊背挺直,立得板正,乖巧道:“奶奶,我已經記得了。”
    “那你重複一遍教我聽聽。”喜婆詫異地望著他,這一段吉祥話可很長,這小孩看著年歲太小了,縱然穿得齊整,但放在旁人那,還真是穿開襠褲的年歲。
    但秀才家的孩子,她也不敢深問,生怕得罪人。
    故而滿臉為難。
    張白圭在背東西上,從未害怕過,他朗朗出聲:“童子滾床,喜慶臨場,一滾財源廣,再滾福祿長……八滾兒孫狀元郎~”
    喜婆頓時驚歎起來,回神跟趙雲惜笑:“你家孩子還真有狀元郎的才貌!這順口溜一般要教半晌,你家孩子一遍就記住了,可是提前教過?”
    趙雲惜看向正雙眸晶亮求誇的孩子,唇角掛起微笑:“先前沒教過。”
    幾人一遍誇讚,一遍進行滾床,一番動作下來,張白圭角巾散了,衣裳亂了,小臉紅撲撲的,不複之前的小考究模樣,真有小孩樣了。
    但他抿著薄唇,奶唧唧地哼:“亂了,要整齊,要漂亮。”
    在哄堂大笑中,趙雲惜顧忌他的心情,連忙給他整理衣裳。
    小白圭見自己衣裳整齊了,這才鬆了口氣。
    眾人一時打趣起來:“比姑娘還愛整齊漂亮,可見未來定然是要做狀元郎的!或者探花郎?生的這樣好看!”
    “是啊,沒見過這麽眼神清亮懂事的孩子。”
    好在這是人家成親的喜宴,一直都有客人來,要招待陌生的客人,話題就變成了寒暄。
    趙雲惜在社交上還成,跟著引領、招待客人。
    她在人群中找新郎官,被小白圭提醒,才看到一個半大少年,唇邊還有毛絨絨的胡須,瞧著像個初中生。
    穿著簇新的青布褂子,跟在家人身後待客,有種事不關己的感覺。說來也是,這麽小的孩子,根本不懂什麽是成親。
    熱熱鬧鬧、吹吹打打,趙雲惜手裏被塞進一段紅綢,讓她去給新郎官掛上。
    “你是當嫂子的,好好教教新郎。”秀蘭嬸子壓低聲音道。
    趙雲惜這才想起來,嫂子們還有個調戲新郎的任務,對著那張稚嫩的臉,她真說不出來。
    上前幫著掛紅,看著自家的騾子也掛上紅綢,就趕著去接新娘了。
    新郎去接人,家裏還在做飯,這時候宴席都是村裏人自己做的,後院還在殺雞,豬是一早就請趙屠戶殺的,已經拉回來了,菜還在地裏,幾個嬸子正要薅。
    趙雲惜也跟著幫忙,但和利索能幹的嫂子、嬸子比,她就笨拙許多。
    “小雲,你過來吧,別礙事。”李春容把她拉過來,往她手裏塞了一把瓜子,小聲問:“喝不喝紅糖水?”
    看著婆母衝她眨了眨眼,就知道說讓她別幹活的意思。
    “我這兒媳婦啊,從小就被趙屠戶養得嬌氣,嫁到我家來,那小手白白嫩嫩的,看著就稀罕人,就更嬌氣了,我整天嫌她不會幹活,笨手笨腳的愁死我了。”
    李春容握住兒媳婦的手,又是光又是熱,摸起來嫩嫩滑滑,心裏滿意,嘴上卻埋汰,不叫她幹活。
    秀蘭老了她一眼,笑眯眯道:“你要是嫌棄,不如給我家來,我保管把她當仙女供著,又漂亮又能掙錢,幹啥活兒。”
    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那你喜歡我家兒媳婦那樣的?一個屁股頭抵你家小雲兩個大,割水稻比我都利索。”
    她兒媳膀大腰圓,氣勢很足,在農村確實受歡迎。
    李春容還真有些眼饞。
    “讓我家小雲也長胖點,瘦成這樣,看著心疼人,細胳膊細腿的,不如你家壯實。”
    趙雲惜聽著她們閑聊,覺得很有意思,在現代的時候,她這樣細瘦雪白的肯定會被誇好看。
    但農村種地,就是喜歡壯實的身體,能幹活還不容易生病。
    正聊著,就聽見鞭炮響了,緊接著就是百鳥朝鳳的嗩呐聲。這聲音聽得她精神一震,可以吃席了?
    她看到新娘的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箱籠中那套粗糙的鳳冠霞帔和灰鼠皮襖子。
    原來,她爹娘比她想象中更愛她,也更有錢。
    新娘和新郎穿著一樣的青布衣裳,頭上的巾幗是紅布,帶著出點喜慶。
    她稚嫩的臉上塗著脂粉,唇上抹著胭脂,正默默流淚,神色驚慌地看著周圍陌生的人。
    “新娘子來了!”
    “拿喜鬥來……”
    “火盆火盆……”
    喜鬥裏麵裝的麥麩和彩紙,寓意多子多福,進門前還要跨火盆,燒去晦氣幹幹淨淨進家門。
    趙雲惜跟在李春容後麵,看著新人拜堂,拜完以後,就要跟著新郎敬酒,然後把新娘安排在她們這桌吃飯。
    小白圭看看新娘又看看自己的娘,覺得還是自己親娘好看極了。
    她覷了兩眼,新娘有些彷徨無助,頻頻往送親席上看,應該是親族來送的。
    她有些憐惜,年歲還這樣小,就要結婚了。
    不過當上菜後,她就來不及注意了,時下嫁娶都講究排場,那席麵安排的相當不錯,清蒸魚、燉雞、紅燒肉、燉肘子,很快就擺了上來。
    趙雲惜剛夾了一塊頭紅燒肉給孩子吃,還不等她想好是矜持還是要孟浪些,麵前的碟子已經空了。
    一整隻燒雞,在她麵前瞬間消失。
    她頓時瞪圓了眼睛。
    小白圭在她懷裏,小嘴巴塞得圓圓的,吃得很是香甜。
    而此時,李春容把自己的碗推過來,裏麵有一個大雞腿和雞翅,她還有些遺憾地低語:“嘖,下手慢了,你倆快吃。”
    她看了一眼雞腿,讓娘倆分著吃,一邊埋怨道:“你們太快了,永遠搶不過。”
    秀蘭嬸子嘻嘻一笑,吃得滿嘴都是油:“那可不,你就沒贏過。”
    幾個上年紀的婦人聊著天,她們搶得快,卻沒吃,隻讓兒媳、女兒、孫子吃,自己用饅頭沾著盤底的肉湯。
    趙雲惜吃了翅尖,把翅根讓給婆母吃。
    “娘,咱分著吃。”
    李春容迎著別人豔羨的目光,笑得見牙不見眼:“不用,娘不愛吃肉,你吃吧。”
    “你家小雲知道孝順你,你真有福氣。”
    “是啊,誰不知道小雲最聽她娘的話。”
    “就是就是,看給你生的大胖孫子,跟小仙童一樣。”
    “還可能賺錢了。”
    隨著大家的誇讚聲響起,趙雲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將雞翅根硬是給婆母吃,心想她們誇的是我嗎?
    再來點再來點,她喜歡。
    新娘子就盯著她看了幾眼,幹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空碗,她是新嫁娘,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夾菜,也沒人給她夾。
    咽了咽口水,規規矩矩地坐著。
    她身側的小白圭瞧見了,猶豫片刻,把存著的雞塊夾給她,奶裏奶氣道:“花嬸吃肉肉。”
    看著他軟糯糯的笑容,新娘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小白圭就把自己的手帕遞給她,學著娘親哄自己的樣子,拍著她胳膊,軟聲哦哦:“不哭不哭,花嬸乖乖哦。”
    新娘什麽都沒記住,就記住這個跟小仙童一樣的小孩。
    一頓席麵吃下來,趙雲惜覺得飽得厲害,全是李春容的功勞,生怕她吃不飽,顧不上一點矜持,給她倆搶菜搶到筷子快掄出殘影。
    她抿唇一笑,覺得李春容也挺有意思的一個小老太。
    “娘,還有甜酒釀,您喝點?”
    席麵被吃得一幹二淨,沒有一點剩的,因為大家都很窮,不見葷腥是常有的事,做飯時,用筷子沾兩滴油,都香得不行。
    這是實打實的肉,盤子都快不用洗了。
    最後一道菜上了以後,又有本家兄弟過來敬酒,沒一會兒,陸陸續續地客人就開始走。
    李春容一抹嘴,又帶著趙雲惜去送客。
    一天下來,笑得臉都僵了。
    又幫著把鍋碗瓢盆都放在大盆裏清洗,從灶膛裏掏了好些草木灰來洗。
    “也是難得用草木灰洗次碗,咱平時碗上哪裏會有油。”
    “是啊,也就過年了。”
    幾個婦人閑閑地聊著天,見趙雲惜挽著袖子要來幫忙,直接用胳膊一擋。
    “你坐著去,瞧你那手嫩的,這水蟄手,你別動。”
    秀蘭嬸子聽見說話,就湊過來看了一眼:“就是,你手咋這麽嫩這麽白,最近天天去賣朝食,應該粗糙些才對。”
    一說起來,都來看她的手,還要摸。
    趙雲惜有些招架不住,連忙道:“我從書上看的美容方,是從唐朝武皇時期的秘方,用香草、草藥研磨成粉兌些豬油熬成麵脂,抹臉的時候瞬間抹脖子、手,整天裏潤潤的,吹風也沒事。”
    幾人都圍過來看,半晌秀蘭嬸子若有所思道:“你別說,就是怪有用,你做得多不多?賣不賣?”
    在外麵一盒麵脂要二十文,夠買四斤糙米了,這誰舍得。
    就看她這什麽價格了。
    趙雲惜在心裏算了算,一小罐十文錢沒有賺頭,十三文才值當,就笑著道:“用的香草和中藥貴,合下來要十三文一盒,一盒大概二兩。”
    一明斤大約等於現代595克,她按六百來算,二兩就是120克,夠用一冬天了,
    “你聞聞,香香的。”
    趙雲惜把小白圭舉起來給她聞,她手上已經沒什麽味道了。
    “真香。”秀蘭嬸子眼睛一亮,她不是給自己買的,她家女兒快成親了,也買點抹抹,漂漂亮亮的出嫁。
    “在貨郎那最便宜要二十文一盒,也就一兩不到,指甲蓋大的小盒子,就這都二十文,你這二兩太劃算了,我要兩盒,給小女兒也抹抹,免得她鬧。”
    一下拿出二十六文,她瞬間心疼壞了。
    趙雲惜又遞還給她一文,笑著道:“買兩盒給你免個零頭。”她有點高興,想著多個營生也是好的。
    男客也都散了,趙雲惜聽見動靜回頭看,就見張文明臉頰微紅,跟在張鎮身後,正風度翩翩地跟別人作揖告別。
    新郎立在他身邊,更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了。
    趙雲惜盯著他眼尾的薄紅多看了兩眼,就轉過視線跟沒事人一樣。
    張文明注意到了,又有些生氣,她也太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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