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行舟江上,競標大會(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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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之上,晨霧繚繞,如同天地間掛起了一幅巨大的紗幔,寬闊的水麵上,一艘如小山般的鐵甲巨船緩緩駛來,其幽暗森冷的金屬外殼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反射著微弱的天光。
船身巍峨,鐵製的建築錯落有致,高大的桅杆仿佛要刺入雲霄,頂端的了望台周圍盡是白茫茫的水汽,宛如孤懸於空中的浮島。
江畔,成群的飛鳥感受到了某種來自於天敵的氣息,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紛紛躲進了茂密的蘆葦叢中,隻留下一串串急促而驚慌的鳴叫,回蕩不已。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黑光,迅疾如電,待其臨近,才看清那是一隻羽毛全黑、眼神犀利的蒼鷹,徑直落在了了望台上一名身著黃袍的童子臂上。
童子麵容清秀,眼神靈動,他輕巧地從蒼鷹腳上縛著的小金屬筒中抽出一卷密件,然後恭謹地將其展開,轉交給了一旁候著的老人:“家主,應該是十五叔的信件。”
“是立人的消息麽?他打算中途上船?這點小事,你安排下去就行。”黃袍老者簡單地掃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的麵容蒼老至極,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皺紋縱橫交錯,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幾塊黑色的屍斑,無聲地訴說著他作為修行者的漫長歲月和即將走到盡頭的生命。
此時,了望台上,細雨綿綿,一滴滴雨珠輕拂過冰冷的金屬欄杆,發出清脆的聲響。
童子見狀,連忙從身旁取出一頂黃油紙雨傘,輕輕撐開,為老者遮擋風雨。
老者閉目養神,呼吸吐納之間,竟有隱隱的雷鳴之聲回蕩,那聲音雖隻出自他一人之口,卻仿佛與整艘艦船產生了共鳴,使得整個船身都隨之微微震顫,仿佛連這天地間的元氣都被其牽引,為之動蕩。
很少人知曉,這名垂暮之年的老者,正是膠東郡鄭氏門閥現下家中的主事人,大秦皇後鄭袖的四叔父,也是一手推動第一艘鐵甲商船建成,開啟了鐵甲艦隊時代的傳奇。
雖然他的修行天賦並不算很高,在無數海外靈藥的供應下,至今仍未邁入七境上品,如今的實際權勢已遭到了後輩子弟的擠壓,大多數時間隻是在幹一些閑雲野鶴般的事務,養老育幼、頤養天年;
但每當家族麵臨重大抉擇或危機時,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地想起這位曾經在風浪中引領家族航向的舵手,想起他年輕時那些轟動一時的壯舉,以及那些由老者親手製定的、至今仍指引著家族前行的策略。
“傳令下去,全力啟動離水法陣,運轉回聲法陣,加速航行……近日大秦王朝正處於一個極為關鍵的時刻,即將迎來重大的挑戰,我們鄭氏的船隊也需更加謹慎行事,切勿給他人留下可乘之機。”
冥想了一會兒後,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童子應聲而退,轉身迅速沿著桅杆飛身而落,來到了船舷一側的傳令台,手中黃旗一揮,一串清脆的哨音劃破晨霧,傳遍了整艘巨船。
隨著命令的下達,艙室之內的船員們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各司其職,有的攀上尾部的另一根桅杆,向著其餘的行船傳遞信息,有的奔向船艙深處,用真元調節著回聲法陣的精度,以避開一切潛在的危險。
鐵甲巨船在法陣的作用下,劈波斬浪,逐漸加速,船身兩側的水花被高速切割,激起層層白沫,原本籠罩在周圍的晨霧,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撕扯得支離破碎,顯露出更加遼闊的河麵與遠處模糊的山影。
……
幾乎同一時間,遠在萬裏之外、波光粼粼的江麵上,趙青與夏彌乘一葉陶舟,悠悠自楚都郢之南的水門緩緩駛入。
之所以是陶製的船隻,而非趙青往常最喜歡的冰舟,其實是她清早聽到趙一、趙四試探性地用靈犀玉符廣播了些運用真火、煉製劍胎的經驗,並隨意試了幾手火法,用河底淤泥煉成了件舟形法器。
由於本就存在“仿古陶瓷”這一種類,這條陶舟經過釉色處理、木紋雕飾,不同於冰舟的晶瑩剔透,在外觀上跟木質船隻已經分不出差別,卻更易承負符文之力,也算是開創了此世一個新的品類。
大江浩渺,環抱著這座古城,兩岸綠野千裏,稻穀飄香,一派豐饒景象。沿途,碼頭與港口繁忙,大楚王朝的兵船威嚴,商船穿梭,共同見證了這片水域的繁榮。
隨著陶舟逐漸靠近那座最為高大的城門樓,通過了護城河外圍控製水位的萬鈞鐵閘,郢都花費百年時光精心築就的城牆輪廓愈發清晰。
高牆內部以層層鐵榫加固,厚逾十數丈,或許是這世上最堅固的城防。
天色雖陰,卻無雨意,反而為即將展開的畫卷添了幾分朦朧之美。
一入城門,眼前豁然開朗,楚都的繁華盡收眼底。府邸中明燈盞盞,即便在陰天裏,也映照得建築群秀美絕倫,匠師們精心雕琢的線條,在光影交錯中更顯精妙,令人讚歎不已。
與長陵的平直粗獷與黑白灰的單調色彩相比,同樣瀕臨江河的楚都,風貌卻截然不同,儼然是另一番秀麗華美的天地。
雖已至秋日,但此地依舊溫暖如春,花香四溢,郢城的無數樓台殿宇掩映在花團錦簇之中,皆如窈窕秀女,景物說不出精致娟秀。
紫紅的睡蓮在水中悠然綻放,火紅的雞冠花如同烈焰般熾熱,粉色的茉莉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花如胭脂的海棠更是嬌豔欲滴,為這座古城增添了幾分柔情與生機。
“主要還是內河船隻,兵船大多也隻是表麵覆了一層鐵皮,無論質量還是數量,都沒法跟秦王朝的鐵甲戰艦相比。”
進城之後,在水道中行駛了五六裏,趙青仔細觀察著城內外港口的舟楫,開口分析道:“看來,楚國此地的水師,應該從未考慮過海外艦隊攻伐而至的可能性,重心似乎全然放在了內河治安與沿江商貿的保護上。”
“沿江城牆一帶,楚都守軍布置的軍用符器,威力應該非同小可,但修行者的境界都不甚高,隻有兩名七境下品的宗師,盲龍雖然暫時待在城外,但關鍵時刻,完全可以強行破城而入,進行支援……”
“聊這些掃興的話題幹啥?”夏彌拍了拍了陶製的船沿護欄,讓整條小舟倏然一震,加快了數分:“我們不是來找楚境著名工坊‘天工閣’辦事的嗎?用得著這麽‘居安思危’嗎?”
“‘產糧神機’事關重大,不可不防。”趙青輕聲回道:“一旦天下糧食不再從農田中所出,波及到的權貴階層,觸動的頑固利益鏈條,也不知道有多少,沒準會引發一大群宗師的暴動,讓這條大江染上血色……”
“不是說楚國沒幾個真正的大宗師嗎?來上幾個普通七境,也正好讓我試試新練成的絕招。”夏彌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自信與不羈:“劍氣縱橫九萬裏,拳鎮山河五指間,我夏彌何曾懼過?”
“少殺慎殺,高境界的修行者,可是世間最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