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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起酒樓,雅室之內,李洛冰凝視著眼前這副年輕俊逸的麵龐,心中不禁多了幾絲質疑——難不成是係統出了錯漏?

    不過他心念一轉,卻又發現了幾絲端倪——畢竟,自己剛剛話裏話外盡皆流露出諷刺之情,最後更是帶有明顯的激將之意。

    倘若老九心中不知西市之事,那麽莫說是摘下麵具以示清白,恐怕早就連兩人之間的交易都無法進行下去。

    但實際上,他不僅沒有對李洛冰“莫名其妙”的話語感到憤怒,反而在盡力解釋,這樣一來,倒像是用一個更大的謊言來彌補之前的騙欺。

    更何況,仔細說來,聽風苑的實際身份可是一個黑色組織!

    那麽,作為稱霸一方的龍頭,它定下的規矩就是比起律法來也不承多讓。

    倘若有人膽敢違背,就一定是做好了用生命陪葬的準備。

    現下,這老九公然在人家的地盤上摘下麵罩,壞了聽風苑“不聞不見,事了無緣”的規矩。

    這樣看來,要不就是他藝高人膽大,要不就是即便他摘下麵具,也並不會暴露他的真身。

    畢竟,這世界上可還有一種叫做易容術的東西。

    李洛冰想通其中的蹊蹺,頓時了然於心,朗聲說道:“先生不必作此愚人之戲,有這般閑時,倒不如向我解釋一下當時在西市先生驚人之舉的原因。”

    老九麵上一緊,一時之間卻也不知如何回應,隻得狠狠地將桌麵拍擊,痛罵道:“黃口小兒,何出此語?”

    霎時間,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息。

    “當當~”正當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金石之音,在這隔音極佳的靜室內,反襯得格外尖利。

    李洛冰穩坐桌旁,斜睨了那老九一眼,絲毫沒有起身之意。

    兩個人誰都沒有動,屋內頓時陷入一陣死一般的靜寂。

    似是充滿了不耐之情,門前的敲門之聲愈發急促,隻仿若一陣狂風暴雨,又好似黑白無常手中追命的銅鈴。

    耳畔不斷傳來仿若要將鼓膜刺碎的金鳴,老九隻感覺一股燥熱從胸膈直衝到腦頂,直轟得他頭目眩暈,恨不得殺將出去。他緊蹙眉心,抬首看向了李洛冰。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對方卻好似身處無人之境,寧心靜氣之餘,眼眸間甚至還流轉著一絲淡淡笑意。

    頓時,像是被銀針刺破的氣球,老九隻感覺內心中自尊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自己癡長了這麽多歲,靜氣的功夫竟還比不過一個年輕人?

    其實他哪裏想得到李洛冰為了討個清淨,靈神早已轉入係統之中,隻要他不想,又哪裏還聽得到一點噪音?

    唉……沒辦法,誰讓咱們是有係統的人?

    終於,老九實在是忍受不了這金屬敲擊的侵襲,直身立起,把門開啟。

    到了此時,高下立判,頓分輸贏。

    畢竟,很多時候,人的高低貴賤,並不單純是權勢財富的比拚,更多的其實是心境上的對比。

    老九起身的那一刻,看似風平浪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實際上,他自身的氣勢已然被李洛冰壓製,不自覺的,便降了一等身份。

    “你要的東西來了。”思柔走了進來,手中還托著一套茶具。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靜靜地凝視了那老九片刻,而後輕蔑一笑,將茶具放下後便轉身離去。

    李洛冰二人誰都沒有理睬,頓時屋內又恢複了剛剛的情形。

    “老九,你可知雲夢漓?”李洛冰撣了撣衣袖的浮塵,突然說道。

    老九見李洛冰不在糾結於自己的身份,僥幸地以為是剛剛脫口而出,表達自己深感受辱之情的痛罵為自己洗清了嫌疑。

    他頓時心下一鬆,輕快地回複道:“當然,公子可是要調查雲夢漓?”

    “嗯。”李洛冰端起茶盞,看了一眼杯盞中那不知名的黑色液體,輕輕一笑,說道:“我要知道雲夢漓此來臨風的目的,以及他見過的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老九反問。

    “對,就是每一個人。怎麽,你查不出?”茶盞上,一縷輕煙升起,李洛冰的視線直直地落了上去。

    “當然可以,隻要一個人還活在人群中,那他永遠都不可能隱藏自己的蹤跡。不過,倘若公子一定要知道和他接觸過的每一個人,那費用上……”

    李洛冰沒有抬頭,“錢的事情你不用考慮。”

    “好的,那便沒問題。”

    老九稍候了片刻,見李洛冰也沒有其他指令,便準備告辭離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不料,正在這時,李洛冰的聲音又輕悠悠地飄近。

    “我還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誰?”老九問道。

    李洛冰舉起茶具,將其中漆黑的茶湯一飲而盡,抬首直視著老九,說道:“你可知李洛冰?”

    老九心下一顫,下意識回道:“南郡王府三公子?”

    “嗯,就是他,你知道嗎?他前日的時候,曾在西市與一個老人交手,你幫我查查,那個老人究竟是誰?”

    老九一陣恍惚,有些搞不懂李洛冰話中的含義。

    “怎麽?找不到嗎?”李洛冰正視著老九的雙眼,眸中透出一道清冷的劍意。

    “找得到。”老九一字一頓地回複,同時全身的肌肉不自覺繃緊。

    “嗬嗬,”李洛冰突然輕笑一聲,轉而又提起另一件事情,“你可會殺人?”

    “你……要殺誰?”老九麵上劃過一絲冰冷,他隱隱感覺到李洛冰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別緊張,我要殺的人,你也認識,”李洛冰的聲音愈說愈低,但卻仿若攜著透骨的寒意。“就是……西市那個老人。”

    “人”字的話音未落,李洛冰左手猛地一拍桌子,右手中的杯盞卻像閃電一般朝老九麵門劈了過去。

    老九眼見凶器襲來,身影直直地向後平移,可惜來者速度極迅,早已是避無可避。他使出八成勁力,右手一抓,想將杯盞握在手裏。

    他曾與李洛冰交過手,故而以為使出八成力便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誰料到,昨日李洛冰剛剛服用了狼魂丹,卻是今非昔比。

    隻見那茶盞仿若一道利刃,攜著迅猛之勢,鈍鈍的邊緣竟將老九的虎口割出一道裂隙,而後勢頭不減,直直地從他麵龐削過,留下了一道鮮紅色的印記。

    李洛冰一擊得逞,卻並沒有自鳴得意,隻見他欺身而上,手中一道白光又是向老九刺去。

    原來,李洛冰早已將門後的銅鏡在自己的袖中藏匿,剛剛左手攥著銅鏡在桌上用力一砸,銅鏡碎成了幾塊,成為絕佳的武器。

    靜室空間不大,再加上李洛冰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敏捷,老九還未從麵上的傷口中回過味來,便發現自己已然是刀架脖頸。

    “別別別,好漢!啊不,英雄!饒、饒、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