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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a國最大、常常被誤認為首都的城市,這兒的一切都是繁華且熱鬧的。
哪怕是入了夜,底下也是燈火通明,如同人間星火一般閃耀,也迷人眼。
齊棹靠著露天陽台的欄杆,手裏夾著點燃後就沒吸過的煙,無聲地呼出了口氣。
不遠處的好友你撞我我撞你,低聲在問對方。
“怎麽了這是?”
“你沒聽齊家的事麽?二爺家的那個丫頭,要政治聯姻了。”
&nega啊?訂了誰?”
“一個喪偶三年有一子是beta的apha。”
華瑭歎氣:“就是做新科技起家的那個柳總。”
另一個好友瞪大了眼睛:“那可五十來歲了……”
華瑭幽幽:“所以就指著他妹妹過去生個apha繼承家業呢。”
“……你們可以再大聲點。”
齊棹偏頭瞥了華瑭一眼,垂過眉毛的劉海微微有些刺眼,也顯得他整個人有幾分陰鬱,尤其他的嗓音沙啞,配上在光下反光了的黑框眼鏡,看著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殺人了:“反正我不是apha,什麽都聽不見。”
華瑭噤聲。
不是apha,是齊棹最大的痛。
因為這個,他被家族流放到了國外,遠離權力中心;也因為這個,他的妹妹要被送入虎口,他卻毫無辦法。
齊棹掐滅了手裏的煙。
他當初要是爭取一下……
不,他根本爭取不了。
在這個階級分明的世界,從確認他是個beta開始,他就被宣布淘汰了。
華瑭又湊過來:“齊哥,其實你那個妹妹,也不是你親生妹妹,隻是你堂妹,你們關係也一般,平時都不聯係,她爸媽都不替她急,你急什麽?”
齊棹跟齊家人沒什麽太多感情,事實上在這個社會,他們這個階級的家族的人,跟家裏的感情都不深厚,beta尤甚。
因為beta注定會被家族放棄。
但……
“她不一樣。”
齊棹端起一杯酒,悶了口:“她幫過我兩次,也是家裏唯一會問我近況的…我欠她。”
華瑭能懂,但他覺得棘手。
齊棹這個性格……涉及他所在意的人了,就很難再渾渾噩噩地活下去。華瑭知道,所以他才會有種天似乎要變了的感覺:“那你打算怎麽辦?”
齊棹垂眼:“我回趟國,看看能不能挽回點什麽…齊家不要麵子,送她去聯姻,多半是遇到了困難。先試試看如果我能幫他們渡過難關,能不能放她一條生路吧。”
華瑭並不懷疑齊棹的能力,隻是:“……哥,你也知道的。都到了要走聯姻這條路了,還選了個這麽不體麵的,那多半是情況緊急,他們不會相信你的。”
華瑭抿唇:“我們是beta,beta天生就是普通人。”
&nega。
齊棹拍拍他的肩,又捏了一下肩膀:“我知道,別勸了。”
他看向天際線,看向“家”的方向:“我這人有個壞毛病,不撞南牆不回頭。上回撞了一次,認命來國外了,這回我還要再撞一次,我才能認。”
沒有拚盡全力去試,他不甘心。
華瑭挺起了腰杆子:“齊哥,我跟你一塊兒回!”
齊棹笑起來:“別了,你留在這兒吧。萬一我撞了回來,還得你幫忙擦擦傷。”
華瑭連連點頭:“好,那我祝齊哥你不會回來。”
他知道齊棹不喜歡a國,他也知道齊棹的目光永遠會在地圖上屬於他們的國家中停留,如果這一次回去……他希望齊棹能在那兒重新紮根。
.
齊棹帶著華瑭的祝福登機、落地。
十三個小時的時差,齊棹捏了捏眉心,取行李時,看著神采奕奕的apha們,難免有些豔羨。
他提前聯係了國內的好友,一個apha,他們初高中時是一個學校,隻是他沒想到對方會來接自己。
“你這倒叫我有點受寵若驚。”
齊棹拉著行李箱,笑著站定在許諶舟麵前:“怎麽來接我了?”
初中時,齊棹還高他一小截,後來許諶舟分化成了apha,雖然等級不是拔尖的那波,但也被評定為b+,登時就高了齊棹一小截。
到現在他都高了齊棹快一個頭,骨架也明顯得要大一些,隻能說不愧是appha的平均身高都是在195197之間波動,a+的有不少都超過了這個數值。
齊棹家裏有a級的apha,他在新聞上看見了,也大概比過,自己在對方麵前,應該是矮一個腦袋的。
許諶舟哼笑:“幹嘛?出國幾年後不認兄弟了?”
齊棹上了他的車:“哪敢啊,再說這話不是應該我跟你說嗎?”
從許諶舟當年送他上飛機,現在還願意來接他,齊棹就知道,哪怕七年過去,他依舊是他的好朋友。
“我可看見新聞了,有人現在都在祁家工作了,還是祁二少身邊。”他玩笑道:“是我不敢認你了。”
許諶舟微不可覺地頓了下,隨後笑:“當年就說過,苟富貴勿相忘,我在祁二少身邊做的工作說重要也不重要,但說不重要也不至於,你要是真想留在國內,留在家裏,你可以先到我手下來,你家不會說什麽的。畢竟也是跟另一個‘qi’搭上了線。”
世界三大家族,z國的祁家便占據之一。而現在祁家因為有了全世界唯一的超s級apha,已經隱隱有要成為山大王的感覺了。
齊棹家族不算小了,但在祁家麵前,還是小巫見大巫。齊棹知道,自己要是點頭了,齊家肯定不會再把他往外送。
但不夠。
齊棹看向窗外祁家珠寶產業的廣告牌,巨大的ed屏,哪怕車子飛馳而過,也是半分鍾後才沒見蹤影。
他輕聲:“阿舟,你知道我為什麽回來的,你也知道這不夠我拉她出來。”
他看向許諶舟,有幾分懇切:“能告訴我齊家到底怎麽了嗎?”
許諶舟歎氣:“…我來的路上幫你打聽了一下。你也知道你家裏主要經營的產業如今已是夕陽產業,我在二少身邊負責的都是些新興產業,知道的並不多。但好像是你家想要投資無人科技破局,結果不小心跟柳風那邊撞上了,柳風他們先研發出來了那個技術,你家投資就打了水漂……”
後續不用多說,齊棹明白了。
無人科技投資,多半是把齊家手裏所有流動資金都砸了進去,一場豪賭,失敗了,那就隻能用另一種方式破局。
柳風成功了,若是和他結為親家,那麽所有難題迎刃而解。
齊棹閉了閉眼。
地獄開局。
許諶舟看他一眼:“那我送你到你家門口。”
齊棹睜開眼,冷靜道:“你這車是祁二少名下的,不要送我到門口。”
許諶舟知道他擔心什麽,齊棹怕祁危會開罪他。許諶舟心裏愧疚的同時,也是暖洋洋的:“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今天來接你,二少也知道的,他沒說什麽。二少從來就不在意a啊還是b啊的。”
許諶舟說祁危也知道,齊棹不太信。
但他說祁危不太在意a啊b啊的,齊棹還是信的。
他還記得祁危在他離開z國前找他……
齊棹捏了下眉心。
早知道就不得罪祁危了。但就算他早知道了,以他那個時候的脾氣,多少也是要嗆幾句的,apha都記仇,嗆半句都夠記著了,更別說幾句。
“但你這是公車私辦。”
“沒事的。”
許諶舟寬慰他:“誰不知道我跟你關係好啊。”
齊棹知道自己推不掉了,他又不可能跳車,隻能說一句:“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你有事,盡管找我。”
許諶舟:“……好。”
他們到齊家門口時,保安還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這台豪車。
齊棹下車,跟保安說自己要見家主。
保安把他的名字報上去,他等了會兒,才等到有人來接他。
來的是管家,管家在看見齊棹身邊的車時,就愣了一下,旋即瞪大了眼睛。
但齊棹跟許諶舟打了個招呼後,許諶舟就走了。
他掉頭離開時,也撥了個電話出去:“二少。”
許諶舟低聲:“我把他送到家門口了,也如您吩咐把話全跟他說了。”
他略微遲疑:“為什麽不直接跟他提呢?”
“……嗬。”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祁危似乎很開心,漫不經心的語氣都染上了幾分輕快:“你不夠了解他,你不知道,他是最驕傲的人。”
許諶舟想起齊棹留得快要遮住了眼睛的頭發,有些簡陋的衣著還有那戴在他臉上實在不怎麽好看的厚重大黑框眼鏡……這麽多年,齊棹變了好多啊。
大概真的是他不夠了解這位好友吧。
“你抑製劑噴了麽?”
“噴了。”
說實話他又沒易感期,真不知道祁危為什麽讓他噴抑製劑。
“信息素一直收著吧?”
“是。”
“行,別洗車,現在就把車窗關好,直接給我開過來。”
許諶舟:“……是。”
不理解,但尊重。
.
齊棹站到家主跟前時,低聲喊了聲家主。
說來可能沒人信,這位是他的父親,親生父親。
他是a等級的apha,站在他跟前時,齊棹便能感覺到無聲的壓迫。
beta聞不到信息素,但能夠感覺到apha身上的壓迫感,也是因此,beta才會在各種地方被淘汰。
“為你妹妹的事回來的?”
“是。”
齊棹站直了腰,低頭看著那張書桌上的裂紋:“如果我說我有……”
“齊棹。”
男人平靜道:“這話我在七年前就跟你說過了。商場亦是appha向你散發惡意信息素,用他的信息素籠罩著你,向其他人說你是他的一條狗,你也什麽都感覺不到。你被他們用信息素調笑、標榜,你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你從一開始就會輸透。”
齊棹抿起唇。
“apha的戰爭從信息素就開始了,你什麽都沒有,你拿什麽去敲開這扇門?”
齊棹:“您可以考慮給我配一個apha助理……”
男人冷嘲了一聲:“你去問問哪個apha願意給beta當助理?”
齊棹知道,從自己踏入這張門開始,男人就從來沒有正視過他,所以他才能如此平靜,而不是因為他是他的兒子,所以他還能有兩句好話。
七年前他不願意給別人作嫁衣,所以他摔門出國了。
但七年後的今天,齊棹甘願折腰去救這個家唯一在他確認了是beta後給過他溫暖的人。
“……也可以我輔佐弟弟。”
“他現在是a級apha。”
男人還是反問他:“你覺得讓一個a級apha聽beta的話,這現實嗎?”
男人冷冷:“從你摔門離開的那一刻,他就再沒有說過你是他的哥哥了。”
齊棹:“……”
這是他的錯嗎?
不。
不是。
他低垂著眉眼。
憑什麽apha就不能聽beta的話?
他看向男人,實在沒忍住:“如果我是apha,你現在是不是會跪下來求我?”
就像當年他跪下來求他給他一次機會一樣。
男人輕飄飄:“你是apha再說吧。”
他看了眼手表:“五分鍾到了,送客。”
管家進來,打開了門,對齊棹的態度還算好:“小棹先生。”
齊棹沒有為難他,轉身就走。
他走了後,管家跟男人說:“家主,剛才是祁二少的車送小棹先生回來的。”
男人冷笑了聲:“他和許諶舟的關係倒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錯。”
管家明白了,多半是許諶舟想給齊棹撐個腰。
但是…大人們又不是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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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棹沒有去看堂妹,而是直接離開了齊家。
“家”。
說來多可笑。
他都是“客”了。
齊棹早就訂了酒店,他入住後先查了一下柳風那邊的消息,因為他沒有太多渠道,隻能通過網上的信息,自己辨別真假去拚湊。
到晚飯時,他剛準備去吃點東西,許諶舟就給他打了電話,問他情況。
齊棹苦笑了聲:“我隻能自己想想辦法。”
如果…他能幫柳風一把,要求是柳風不娶他妹妹呢?
他準備試試這條路。
許諶舟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問他:“你要不要來我這兒?”
齊棹還沒說什麽,許諶舟就壓低了聲音:“二少也在,你知道的,祁家能做到的事很多。”
齊棹明白許諶舟什麽意思。
找祁危幫忙?
想到那個瘋子,齊棹扣著手機的手不自然地蜷縮了下。
他這趟回來,沒打算出現在祁危麵前的。
可是……
他也心知肚明,這可能是唯一的辦法。
齊棹閉了閉眼,無可奈何:“……地址。”
他不能再拖了,總不能因為自己不想見祁危,害堂妹壞了名聲。
許諶舟:“……我發你手機。”
齊棹說好:“阿舟,不管怎麽樣,多謝你。”
許諶舟低頭,看著對麵的祁危,身體不自覺地被祁危散發的壓迫感和冷空氣震得抖了抖:“…別這樣說。”
他勉強笑著:“我們是朋友。”
掛了電話後,祁危輕扯了下嘴角,那雙深邃的眉眼壓著陰雲:“他喊你倒是親密。”
許諶舟頭皮發麻,什麽都不敢說。
又聽祁危幽冷地說了句:“跟我就隻有一句神經病。”
許諶舟:“……”
所以您當年到底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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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棹沒特意收拾自己,洗了把臉就來了。
許諶舟給的地址是一家高級會所,齊棹到的時候,才知道清場了。不過也是,以祁危的身份,不清場都是對不起他的等級。
會所的工作人員不需要齊棹說什麽,隻看了他一眼,就恭敬地領著他往裏走。
穿過前麵的大廳,再往樓上去,上到頂樓,也就到了露天陽台。
他也看見了坐在椅子上倚著欄杆的祁危。
遠遠的,祁危第一時間就看了過來。
許諶舟不在,在祁危身邊的另有其人,他不認識,但能推測多半是保鏢。
apha?
看體格不高。等級低?
聽說祁危是世上最頂級的appha他看著就越不耐煩。
齊棹走近了一點後,祁危就輕勾起嘴角,慢悠悠地同他道了聲:“學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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