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跟你講的東西，某一天我突然反應過來，好像自己也什麽都不懂了。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漸漸地感覺自己距離人越來越遠了。”
    夕彩有些悲傷地說：“偶爾抽空去見家裏人的時候，雖然他們表麵上十分熱情，但我也可以感受到他們暗藏的悲傷和疏離，我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些，卻又隱約感覺並不對勁。”
    薑思看著她這樣子，有些沉默，旋即道：“因為她們也知道的吧。”
    “是啊，她們也知道。我遵從我自己的意識，認為這種事情不該隱瞞，不然也隻是徒增遺憾，但暴露出來似乎也並沒有好多少。”夕彩惆悵地說，“相比之下，薑思你一點都不遮掩的情緒反而能稍微讓我輕鬆一點。”
    薑思更是不加掩飾：“惡心，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
    “我也能理解，但我更想去反饋他們。”夕彩卻毫不在意，依舊保持笑容，“然後我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嗯？”
    “就是他當初接受了我的請求，在派係倒台的時候庇護了我的家人。之後我又幫他做了很多事情算是完成交易還清恩情。雖然他早早就說用不著我了，但我還是想看看他最後能做到什麽地步。”夕彩說道。
    薑思默默看著夕彩，許久後說道：“他能給你答案？”
    “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支撐他行動的強烈情感，哪怕是人類中也是少有。哪怕不能理解，但光是看著也能讓我感受到幾分別樣的存在感。”
    “唉。”薑思歎了口氣，“越說越肯定你不是夕彩。”
    夕彩道：“比起我，薑思你似乎是真的越來越好了。”
    “我？哪有？”薑思不知道自己這樣子看著哪裏好了。
    從過得不如意的家裏跑出來，突然覺醒天賦一樣地變成殺人魔，被家裏人動不動折騰個半死，還遇到了惡魔般的幻覺，雖然這個幻覺很帥，很會聊天，但性格又很差，偏偏又給了她別樣的刺激，每天晚上能和他在一起就感覺過得很充實……
    這樣子哪裏好了？
    “你的那輛摩托車不在嗎？”夕彩沒有多說，而是問道，“剛剛來找你的時候好像也沒看到。”
    “他啊，白天有約別的姑娘，忙得很，現在晚上也不一定來找我了，看運氣吧。”薑思擺擺手。
    “好心。雖然這麽說幻覺怪怪的。我也有想過去找別的宿主，但是連現在的自己都無法理解，感覺再找別人也隻是徒增煩惱吧。”
    “可以啊，你要是換層皮那我就徹底不用磨磨蹭蹭了，馬上殺了你。”薑思依舊沒給好臉色。
    “哈哈。”夕彩笑了笑，“那就可惜了，雖然一眼看到他就感覺很可怕的樣子，但是恐懼也是人類一種根源性的情緒。如果能切實體會到的話就好了。”
    “讓我殺了你沒準也能湊合。”薑思道。
    “這個的話，薑思你做不到的。”夕彩莞爾。
    “啊？”薑思皺眉，不爽地發出語氣詞。
    夕彩笑著順勢說起：“薑思你跳交際舞還是很差的樣子，明明是薑家小姐，但還是沒什麽長進。”
    “都說了暴力世界不玩你們大都這一套，我們那邊交際都是玩火並的。”薑思爭辯道。
    “但當初你還是吵著要我教你，說你覺得跳著好看有意思啊。”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不覺得有意思了。”薑思小聲說，“反正又用不到。”
    “所以還和以前一樣，打不過我，也一直跟不上我。你作為殺人魔的警覺似乎也認為我沒有威脅，如果我想要殺你，剛剛半個小時內你已經死上成百上千遍了。”
    夕彩這麽說著，二者之間稍稍起來的回憶溫馨氛圍又再度蕩然無存。
    “雖然那個幻覺很危險，但跟著他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壞事，好好享受慢慢成為正常人的感覺吧，薑思。就這樣，再見。中介人的工作我還是會繼續做的，如果你還願意的話。”說完，夕彩的身形迅速化作紙片，從門縫中飄出。
    等薑思追上去打開門的時候，卻是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小姐，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外麵的酒保還是那個人。薑思看著他感覺真是怪了，自己晚上折騰完都要補覺這個人是都不用睡覺的嗎？
    薑思思緒迅速走偏，然後說了一句“沒有”便關上門。
    一會兒後，門又再度打開：“再給我整點伏特加。”
    說完再關上。
    她躺回沙發上，看著房間的天板發起呆。
    成為正常人的感覺……
    哪裏有啊？
    還是惡魔先生的人頭好看。
    ……“林一琳，我剛剛找大帥比了解到了一些線索，準不準備聽帥氣的幻覺偵探為你解答一下疑惑呢？”鄭反猛地穿過事務所的大門，張開雙臂像是小孩子開飛機似的開到了書桌前的林一琳麵前，頭頂突然多出了一頂滑稽的獵鹿帽。
    “說。”林一琳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那幅肖像畫上的人是……”
    “洛瑟薇·比洛特。”
    “呃，她是……”
    “原姓海因斯，比洛特下屬外姓旁支家族的成員，被比洛特本家收養改姓。”
    “嗯，然後……”
    “聯姻嫁到了雅各布家族，卻又因為家族鬥爭而受到波及，最後悲慘身死。墓立在臨九城區的中心墓園。”
    “……”
    “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帥氣的幻覺偵探先生？”林一琳再度抬起頭，輕輕歪過腦袋看著鄭反。
    鄭反：“……”
    默默撤掉獵鹿帽，當偵探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他還是乖乖當罪犯吧。
    林一琳看著他的樣子，嘴角輕輕勾起：“謝謝你。”
    鄭反無趣地聳聳肩：“所以你知道他嫁給了誰嗎？”
    “一個叫凱文的雅各布成員，是雅各布家族當家的三弟。不過洛瑟薇隻是眾多妻妾中的一員罷了。這個凱文隻是個迂腐之輩，除了好色以外沒什麽特別的，倒是有很多人喜歡通過他來巴結雅各布家。”林一琳回答道。
    “那這幅畫是誰給這洛瑟薇畫的？這個時候看起來還很年輕，身上的族徽也還是比洛特家族，而且畫在比洛特家這邊，畫這幅畫是她出嫁前的事情？”鄭反問道。
    “找個時間去實地調查一下就知道了。比洛特家族最初的勢力就分布在疆聞街道旁邊的臨九城區。沿著洛瑟薇生前的蛛絲馬跡看看有沒有機會發現點什麽吧。”
    “真的和那個亞圭沒關係嗎？”鄭反這時候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本來在大帥比提到洛瑟薇聯姻的時候，他下意識聯係到了這一點。
    但轉念一想，那個亞圭在雅各布家是比洛瑟薇還底邊的小透明，聯姻也輪不到他。
    而現在一問看起來果然不是。
    “亞圭的有關記錄太少了，單純查資料沒什麽意義。這次去實地調查自然也會兼顧這邊，那邊距離希希柯柯稍微有點遠，事務所要歇一會兒了。”林一琳思考著說。
    “這算是出差嗎？”鄭反莫名小激動。
    林一琳頭冒問號：“幻覺先生不是才剛從疆聞街道那邊回來嗎？有殺人魔小姐在那當坐標還可以來去自如。”不是很懂鄭反為何莫名激動。
    “瞬移是一種很方便但又沒什麽意思的能力。”鄭反比劃著，“而且外出旅行這件事，在旁邊的人不一樣也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新鮮感總是值得期待的。”
    林一琳看了鄭反好一會兒。
    “幹什麽？”
    “幻覺先生你以前真的沒有長久的女朋友嗎？”
    “沒有哦，都是圖個新鮮，說白了也基本是看著我臉來的。總是莫名其妙分手又再也不聯係的，過分點的還直接刪加拉黑。”
    “那還真是奇怪了。幻覺先生對女朋友應該不會差吧？”
    “小學帶人去大鬼屋，初中帶人去山上墓地，高中請人玩招魂，大學帶人去戰亂地區旅遊。全部我出錢，簽證都能幫忙搞定，待遇應該很好了吧？”
    “高中到大學的部分是不是有點太跳躍了？”
    “大學那個真是不可理喻，我都說了帶她練打槍，她一開始滿臉潮紅相當期待的樣子，結果看到我列的行程表轉頭就跑了，之前裝得跟真的似的太過分了。怎麽著，還以為我會和她那個打槍不成？”
    “確實很過分，如果是我的話還是會很期待的。”
    “期待也沒用，現在比打槍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總之先準備準備出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