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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完了交易,就可以好好吃飯了。
本來齊棹還擔心會所會是西餐,他吃不慣,又或者說,實在是吃膩了。
在國外那些年,最想念的就是國內的各種美食。把他都逼得會做飯了,隻是做得一般。他在廚藝這方麵沒什麽天賦,隻能偶爾去朋友家蹭一頓。這就導致他更加想念國內的飯菜。
而這一頓晚餐推上來的,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齊棹是辣口,但不喜歡油鹽,所以要抓住他的胃,確實得要費點心思。可今天油鹽都剛好的辣子雞、藤椒酸菜黑魚片、剁椒蒜蓉蝦還有半隻燒鵝……都讓他還沒動筷就開始分泌唾液。
至於為什麽都是他喜歡吃的菜,全部都合他胃口,齊棹不用想也能知道。
祁危…他到底為什麽對他這麽上心?
齊棹有一瞬腦海裏都浮現出了少時看過的那種龍傲天小說,在想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麽隱藏身份,所以很招大佬惦記。
主要是祁危……齊棹在心裏低歎了口氣。
祁危在他對麵支著下巴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飯,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看著他扒拉飯碗。
離開z國後,齊棹開始獨自在a國求生,也逐漸對人的視線敏感起來了,所以他很清楚,祁危真的是一直在盯著他。
齊棹知道alha有很多性格上的毛病,偏執、情緒不穩、占有欲和掌控欲都很強烈,越是高等級的alha就越嚴重。
而且等級越高的alha就越“冷漠”。
他們天生就像是這個世界金字塔上方的那一波,漠視著底下的階級。
這樣的他們,也很難共情他人。
所以齊棹不喜歡alha,卻又可悲地被時代洪流裹挾著隻想成為alha。
沒有人不想要權利,尤其在“上層社會”出生長大。
普通人的第二性別之分還沒有那麽強烈,但到了他們這兒,一個beta孩子,就是罪。
齊棹被困在這種罪中七年,如今看見祁危伸出手說可以幫他“免刑”,還能幫他救出堂妹,他真的很難不……
哪怕交易是他的身體,他也還是會心動。
他這具身體如果能換來他想要的人生,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尤其祁危也說了他不會在外麵亂搞。
祁危又長得那麽好……他似乎也沒什麽吃虧的。
別去想了。
齊棹在心裏輕呼口氣。
八百年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了,先幹飯。
而且不管怎麽說,總算是解決了堂妹的事。
齊棹開始專心幹飯。
他吃飯算不上優雅,隻能說不難看,一直都是大口吃飯。齊棹的朋友就常說看他吃飯很香,總是能把自己也看餓。
祁危卻覺得齊棹吃飯的樣子很可愛。
還是和從前一樣,像隻倉鼠。
可惜不是。要是是的話,他早就能揣到兜裏,關到自己房間裏了。
不過現在…也可以。
等到齊棹吃得差不多,開始慢下來時,祁危就慢慢道:“你行李不多吧?”
齊棹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今天就搬到你那去嗎?”
“你還有別的事?”
“…我是想著等改好信息、我再回一趟齊家再搬。”
正好他有些東西也一起帶走。
希望沒扔…齊牧最好是沒扔。
祁危想了想。
齊棹就等他發話,在等的過程中,還喝了杯剛上的西瓜汁。
這個也是他喜歡的,還打了點冰沙在裏頭,甜甜的,口感極佳。
齊棹喝了兩口,就聽見祁危說:“好。”
他慢吞吞地撥弄了一下碗裏的蝦:“我給你安排司機和車。”
齊棹雖然是個beta,但他是個正常人,會看人眼色,他知道,再拒絕祁危就要有情緒了,故而齊棹順從道:“好,多謝。”
祁危稍頓,然後衝他微微一笑。
齊棹:“……?”
他這一笑明顯有問題,但祁危又不說。
還是吃過飯後,祁危身邊之前那個男人又走了回來。
男人忍著才沒有去看齊棹,但…齊棹身上真的籠罩了很濃一層烈酒味。不是那種喝醉了酒的酒氣,也不是什麽特定的酒味,而是祁危的信息素。
讓人嗅到的一瞬間就會想到濃烈的酒,似乎空氣都讓人變得暈醺,而在這其中,還夾雜著一點麝香的感覺,充滿了壓迫感和侵略性。
男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腺體在不自覺地輕顫著要向祁危臣服,也不敢多看齊棹一眼。
因為……
那屬於上位者的信息素,在齊棹身上打下的標記是“伴侶”。
對於丘戢他們來說,他們選擇跟隨祁危,在他們alha間就像是低等級的alha服從著高等級的alha的支配,如同從前下位者追隨著“王”一般——這個社會的等級之分也就是如此。都不說丘戢他們了,就算是s級的alha在麵對齊棹渾身的屬於祁危的信息素時,都會不自覺地移開眼。
祁危向齊棹介紹:“丘戢,他是我的生活助理,以後也會是你的。他的等級不高,隻是個d級的alha,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他。”
齊棹衝丘戢點了點頭,丘戢低聲喚了句:“老板。”
他是對齊棹喊的,所以齊棹頓了頓。
再看祁危…多半是祁危的意思,齊棹便沒有說什麽了。
丘戢是帶著合同來的,祁危在他打開遞給齊棹前,祁危就先說:“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交易合同,你看仔細了再簽…你應該知道,跟我簽這個,無論國家法律允不允許alha和beta結合,也是有效的。”
因為祁危是超s級的alha,他有太多的特權。
齊棹嗯了聲,但在接過的時候,祁危想起什麽似的,輕輕哦了聲,看向丘戢:“再加一條。”
丘戢低頭,祁危衝齊棹展顏一笑,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卻明顯在點誰:“‘齊棹不許跟祁危說謝謝、對不起等客氣話語’。”
齊棹:“……”
他低歎一聲,可卻無端從沉重的氣氛裏走出來了一點:“我知道了。”
知道歸知道,這條還是加進了合同裏,不過祁危多補充了句:“要是說了…總得有點懲罰吧?”
齊棹倒是無所謂:“你想加什麽?”
祁危想了想,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自己的手背:“說一次…答應我一個要求。”
齊棹:“?”
他其實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要加這一條,因為他覺得他對他們的交易認知已經很清晰了,他把他給祁危,祁危給他他所需要的地位、身份,幫他把妹妹救出來……他都把自己給祁危了,還有什麽不答應的麽?
祁危看著也不像是轉手要把他倒丨賣的樣子,更不像是會羞丨辱他的樣子。
但祁危是老板,老板說了算,他也便沒有說什麽。
新加好內容後,他們也從露台陽台轉到了室內。
齊棹認真看了看合同。
合同條約對他來說幾乎是沒有什麽壞處的。
祁危給他的寫得很清楚,隻要齊棹想要,除了解除兩人的戀愛關係外,祁危什麽都可以給他,哪怕是祁家。
齊棹看到的時候,都無聲地深吸了口氣,想替祁老爺子罵他一句戀愛腦挖野菜了。
可想想,祁危在分化前,在家裏的身份地位尷尬得不行…祁家對他來說,大概率也就是工具罷了。
換位思考一下,雖然他不理解祁危為什麽這麽喜歡他,但他能夠理解祁危可以拿自己所有的東西換自己喜歡的東西的行為。
就是……
齊棹掃下去,把針對自己的逐條在心裏默念。
【1、合同續存期間,齊棹不得和其他任何人,無論第一性別第二性別為何的有非必要肢體接觸;
2、合同續存期間,齊棹不能精神或肉丨體出丨軌;
3、合同續存期間,齊棹不能說一切類似“謝謝”“對不起”等客氣用詞。】
沒了。
齊棹微怔。
沒有什麽“不能拒絕親密接觸”?
他看向祁危,就見祁危依舊是坐在他對麵,隔著小茶幾,身體極其放鬆地靠在沙發裏,既有幾分漫不經心,卻也是極其專注地看著他。
齊棹低下頭,再往下便是【合同期限:直至雙方生命結束】。
綁定一輩子啊…他倒是無所謂。這麽多年來,他也沒個心動的男女a或b又或者o。所以齊棹不看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誰,隻看自己現在需要什麽。
未來他會不會後悔,齊棹不知道,他隻知道——
這日子…他要受夠了。
父親無數次強調beta的嘴臉曆曆在目,還有身為beta被各種嘲笑看低,甚至明明有能力卻被比不上自己的alha淘汰……齊棹拿起筆,沒有眨眼地簽下了合同。
一式三份,還有一份會放到律師手裏。
齊棹簽完後,就見丘戢拿走了合同,又端上來了真空采血管。
祁危沒有讓齊棹過去,而是自己站起身來,丘戢立馬搬了把椅子放到齊棹旁邊,也是祁危身後。
祁危坐下,示意齊棹:“修改你的信息需要抽一管血。”
齊棹其實沒太明白為什麽,但他懶得問了,隻伸出了胳膊,撈起了袖子。
這會兒京都溫差大,所以齊棹晚上穿的長袖出門。
袖子撈上去後,就能夠瞧見他也略微鍛煉過的小臂,薄肌結實緊密,加上皮膚白,瞧著分外漂亮。
祁危就很明顯地頓了下。
齊棹還在想:“…你給我抽麽?”
“別擔心。”祁危捏著針管,直勾勾地盯著眼下的那抹白,語氣已經有幾分微不可覺地飄散。
丘戢覺察到他的信息素有點不受控製的躁動,默默退了幾步。
——這麽多年,祁危一直是靠抑製劑度過的,一針又一針,他的等級太高了,有時候抑製劑打十幾針下去也壓不住,故而易感期時總是折磨,平日裏也容易失控。
他們身邊這些人早已習慣。
失控最頻繁的時候,就是聽到有關齊棹的消息,亦或是瞧見齊棹的照片、視頻……所以他身邊沒人不知道齊棹。
因為他們都知道一件事——今天老板的天氣是晴還是暴風雨,端看今天收到的照片裏的齊棹是什麽情況。
祁危很熟練地把壓脈帶綁好,一邊用棉簽擦著,一邊慢聲說:“我大學第二專業是醫學,還讀了相關的學研。”
齊棹倒是知道這個,新聞上有說。
不過那時候祁危已經分化了,外界傳言說他讀醫學是因為他的超s級有點問題,有說因為等級太高影響生活的,也有說是他原本就是用藥物變成超s級alha所以不穩定的……反正眾說紛紜。
齊棹也好奇,但他並不問祁危為什麽學這個。
祁危拿著針,手慢慢圈住了齊棹的手腕。
觸碰到齊棹的那一刻,他的心尖都顫了顫。
真的,毫不誇張的修辭。
那種感覺就像是朝思暮想看了七年甚至七年不止的人,終於落進了他的手裏,怎麽能不顫抖。
他穩了穩心緒,才將針精準無誤地紮進了血管裏。
齊棹不怕疼,所以盯著看自己的血液流進了管子裏,腦子裏還能在想,alha的血和beta的血都是一個顏色的,為什麽會有alha和beta之分呢。
抽完血後,祁危又用棉簽給齊棹壓著口子。
齊棹動了動手,見祁危沒有要把棉簽給他的意思,便又默默放下了手。
祁危哪怕知道齊棹不怕疼,但看著,還是忍不住:“疼麽?”
齊棹默了默:“……我不怕疼。”
他知道alha的生理課上學過如何照顧、關懷oa,所以他告訴祁危:“我是beta。”
不是oa。
祁危攥著他手腕的手卻緊了幾分,無聲輕歎:“阿棹,你是人。”
他撩起眼皮,直視齊棹:“oa是人,beta也是人,是人都可以怕疼,也都可以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