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將近下課時，雨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急促到如同潑水一樣，不管是小花園裏的低矮木從還是街道兩側的高聳樹冠，葉片統統被淋的顫顫巍巍。
    學生們探頭探腦的往外看。
    近幾個月，第一次見來勢如此洶猛的雨。
    薑凝已經講完了課程，原本還想延伸一下，但看這情況還是趕緊放學生們走吧。
    嵐大的下水道係統可經不起摧殘，恐怕過不了多大會，階梯教室外就會積滿雨水，到時候要淌著出去了。
    “好，大家有序離開教室，下課！”
    她說著，開始收拾講台上的茶杯和教學工具，而學生們起身慌忙朝過道裏湧，一個個呼朋喚友，尋著有傘的舍友。
    “你們帶傘了沒？”劉聽月詢問陳源他們。
    “帶了，兩把。”
    宿舍裏，魏真和陳源一般考慮的比較周全，他們出來時帶了傘。
    剛好兩人一把，淋不著雨。
    “那我們先走了，還有別的課。”
    “好，學姐再見喔！回聊，別忘了介紹閨蜜的事情哈。”權亞峰笑容滿麵，挑著眉毛。
    “放心，不會忘的……陳源，要記得考慮學生會的事情。”
    劉聽月麵對陳源時，說話聲明顯更柔和，“你回頭想好的話，我可以幫你寫申請書，雖然不是正規的入會周期，但有三個部長舉薦就隨便過，我會幫你安排好的。”
    “行。”
    他眼看著劉聽月身影漸行漸遠，到最後消失在門口。
    鬆了口氣。
    這位學姐哪都好，隻是有點沒邊界感，一般女生身上會有很香的味道，學姐也是，跟化妝品醃入味了一樣。
    香味太重了，陳源反而感覺鼻子癢，特別想打噴嚏。
    這會兒她離開了，才感覺舒服了點。
    陳源拿起傘跟幾位舍友一起走，他路過講台處的時候，故意控製著不去看向那邊，隻低頭往門口走。
    奇妙的是，薑凝同樣如此。
    她把一支筆來來回回擺了三遍，最後還是不滿意，拿起來夾到的筆記本的封頁上……好像沒擺正，再調整一下。
    薑凝餘光瞥向漸漸走遠的陳源，內心有一絲失落。
    握住鋼筆的手輕顫了一下，她轉過頭去，到最後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
    恰巧，陳源這個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兩人對視，繼而默契移開。
    ……
    “看樣子過的很開心嘛……”
    整個階梯教室，沒多久變得空無一人，隻聽得到外麵的雨聲毫不停歇，愈發迅猛。
    薑凝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倒是想陳源快點忘掉那段網戀經曆，這樣對兩個人都好，不過親眼目睹他走出來的很快。
    已經到了跟其他女生“親切互動”的程度。
    薑凝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反正不開心。
    有點像鍾愛的東西被搶走，結果人家拿著那個東西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感覺。
    呼的吐出一口氣，她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之後抱著書本到了階梯教室外的走廊裏。
    從教室頂端滴下來的雨水，幾乎連成了線，薑凝看著氤氳的水汽，突然想起來：
    自己沒帶傘啊！
    “……”
    太沉浸於難受的情緒裏，她根本沒去想傘的事情，如今學生都跑完了，想借把傘撐的機會都沒有了。
    薑凝扶額歎息，她平日裏這麽聰明的腦袋瓜，怎麽這種事情都沒注意到。
    沒辦法，她隻好回到教室。
    外麵的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味，看來隻能等著。
    薑凝隨便找了個位置，托著腮百無聊賴，片刻後她轉過頭去，看向剛才陳源坐的位置。
    “真是，已經來上課了，還要挑個最邊角的位置，這麽怕見麵尷尬啊。”
    她走過去，將書本放在桌上。
    可準備坐下的時候，薑凝忽然發現，座椅處竟然有一件落下的外套！
    她撿起來一看，這不是那天陳源去餐廳見麵時穿的那件嗎？
    “你一樣粗心啊，丟三落四，算了拿去講台上放著吧。”
    ……
    “我外套沒拿！”
    已經走出去好遠了，陳源感覺咋那麽冷呢。
    發抖的時候，一下子想起來他出宿舍的時候明明是穿了外套的。
    “放階梯教室了？”
    “對，我看老大冷，想脫下來給他穿，他沒要我就放椅子上了。”
    “趕緊去拿吧，傘給你！”魏真拿起書本，頂在頭上，“不知道階梯教室還有沒有其他課，萬一被人拿走了就不好了。”
    “那伱不能淋著吧。”
    “沒事，我追劉南他倆去！”
    魏真縮起肩膀，匆匆邁開腳步。
    陳源內心感歎一聲好兄弟，趕緊轉頭往階梯教室跑，豆大的雨滴“砰砰砰”砸在傘上，可見這場雨有多激烈。
    ……
    教室中。
    薑凝拿著他的外套正準備放在講台上，可她猶豫了一下，反倒是緩緩把外套又拿了起來。
    她朝外麵看了一眼，在確定了不會有任何人忽然出現後。
    薑凝鬼使神差的把外套湊到臉頰處，鼻尖微聳，嗅了一大口。
    “難聞死了……”
    那天見麵的時候，有身體接觸，自然不免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女生對這個一般比較敏感。
    當時她覺得陳源身上挺好聞……
    可現在不好聞了，有非常濃烈的脂粉味道，估計是那個女生蹭的，薑凝一邊聞一邊緊蹙好看的眉頭。
    巧合的是。
    這一秒種，陳源站在門口處，麵無表情的看著尊敬的薑凝老師，拿著他的外套，神經兮兮的嗅著，每嗅一下臉頰上會出現各類不同的表情。
    太……太怪了。
    什麽癖好啊！
    陳源頓時想起來昨天晚上在小花園裏，薑老師同樣這樣在他懷裏又蹭又嗅。
    “好聞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給薑凝嚇得渾身一僵，她瞪大了眼睛猛地扭轉過頭，手中的外套滑落掉到桌上。
    氣氛頓時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薑凝大腦一片空白，她能感受到自己臉頰上的熱度飛速攀升，控製不了，沒幾秒鍾連脖頸都紅了。
    “陳……陳源同學，我看到你沒拿外套，想幫你放講台上呢。”
    “謝謝薑老師，你人真好。”
    “哈……”
    薑凝腳趾摳的梆緊，她嘴唇都快咬紫了。
    還有比這更丟人的事嘛！！！
    陳源上前拿過來外套，不是很理解，教室裏沒有別人，薑凝這是？
    明明私下裏那麽活潑一個人，偏偏有人時一定要保持老師的那種嚴肅正經。
    不累嗎？
    “你好點了沒？”陳源隨口問了一句。
    “我……我挺好。”
    薑凝被這句話弄得愣了下，想了幾秒，覺得陳源可能是在問分手後的狀態。
    那隻能說“好”。
    還能說“經常想到你？發呆時會摸摸嘴唇畢竟親了一下？”
    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這不符合薑凝的性格。
    “看來是好了，不然不會這樣穿。”陳源看了眼她白皙的腿，在肉色絲襪的加持下，顯得格外細膩。
    他說的當然是受傷的事情。
    但薑凝根本不知道薑瑤做了什麽，她眉頭微皺，頗為不解的凝視著陳源。
    “我這樣穿，你有意見嗎？陳同學。”
    “沒啊，畢竟你樂意給同學展示。”陳源對薑瑤昨天故意掀風衣，露腿調戲自己這個十八歲男同學的事情，十分不滿。
    可到了薑凝耳朵裏，她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臉頰上頃刻布滿冷意。
    “我想怎麽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教我。”
    “又來了……”
    陳源才沒空看她在這精神分裂，他甩手直接走了，腳步聲漸遠。
    直到幾分鍾後。
    薑凝到走廊裏看了一眼，確認人已經走了，才漸漸勾起嘴角。
    那一臉的冷意盡數消融，取而代之的掩飾不住的笑意，她感覺內心多出一絲到處亂撞的甜。
    陳源看自己露腿穿肉絲，不會是吃醋了吧？
    薑凝開心的很克製，沒一會兒就恢複了平靜，她站在走廊等雨停。
    可隨意轉過臉頰，卻發現教室門口旁。
    留下了一把傘，靜靜的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