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晨光透過窗，照在被子上。
    1月1日，這是新年的第一天。
    薑凝從睡夢中醒轉過來，迷茫了一小會兒，失焦的眼神才緩緩聚焦。她閉上眼打了個盹，片刻後坐起身來。
    一旁，薑瑤還在睡懶覺。
    薑凝平常都是早晨七點起，晚上十一點睡，生物鍾規劃的特別清晰。
    去年一整年，她早晨睡懶覺的時候屈指可數，那幾次也都跟陳源有關。
    她坐起身後，先是把一旁臭妹妹死沉死沉的大腿給挪開。
    反觀薑瑤。
    一條腿還壓在姐姐的身上，白皙的臉頰有半麵掩藏在枕頭之下，身體還是趴著的。
    睡的要多香有多香，仿佛天塌下來也影響不了她。
    床上柔軟的被子，隻堪堪蓋到她腰間，由於身上隻穿了一件吊帶睡裙，她骨感的香肩裸露在空氣裏，幸好家中是有暖氣的。不然，這麽睡上一晚上，鐵定醒來後會著涼。
    不受拘束的秀發淩亂著。
    可能是感知到了身旁有薑凝起床的動靜，瑤瑤微微皺了皺鼻子，將香軟玉足默默的收到了被子裏。
    薑凝揉著有些發麻的腰部，嗔怨的白了對方一眼。
    這是兩人起床後最鮮明的一幕，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從小時候，薑凝每次早晨醒來，都會遭遇無數次這樣的情景。
    瑤瑤不是像樹袋熊一樣掛在她身上，就是手臂摟著她的脖子，亦或者是把修長的腿完全壓在他身上，薑凝一開始苦不堪言，但後來默默的習慣了這些壓迫。
    要是哪一天她去出差，但是身邊沒有薑瑤，甚至會不習慣。
    揉著稍微有些亂的頭發，兩條長腿在地上踩了兩下，探尋拖鞋的方向。
    薑凝的臉頰有一點蒼白，搖搖晃晃的打開臥室門去洗漱，事實證明再漂亮的美女早晨醒來的時候都是憔悴的，待薑凝站在鏡子前看著裏麵素淨的自己時，瞪大了眼睛趕忙去看有些浮腫的眼眶。
    都怪瑤瑤，非得拉著她半夜去外麵吹冷風，導致麵膜都沒有敷好，要不然她的眼睛也不會腫。
    很快，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
    新年的帷幕也正式拉開。
    ……
    “新年快樂。”
    “給你紅包，乖乖拿著去找姥姥，別亂跑了喔。”
    薑凝微微俯下身，摸了摸腿邊乖巧的西瓜頭小子，臉上掛著一抹恬靜的笑意。
    柳家的會客廳，人來人往，有好多來拜年的小輩。
    茶幾上擺放的糖果盤被頑劣的小孩撲翻，瓜子和花生散的到處都是。
    熱鬧非分的氛圍中。
    薑凝和薑瑤無疑是矚目的焦點。
    兩個人穿著款式完全一樣的衣服，隻不過瑤瑤身上及膝的羽絨服是藏青，而薑凝身上是淡紫。
    從側邊的門外，走進來一個抱著小寶寶的短發婦人。
    兩姐妹一見了這個小寶寶，齊齊走了過去。
    “哎呀這是誰家的小寶貝啊，這麽可愛~”
    “快叫阿姨，會不會說話喔~”
    稚童烏溜溜的眼睛眨著，一臉懵的看著似乎會分身術的兩個阿姨，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哪個好了。
    “這是你凝凝阿姨和瑤瑤阿姨，認不認得？”少婦晃著小寶寶，溫柔詢問。
    “那她肯定不認得我了，上次見麵時她才剛出生，”薑凝遞過去紅包在小寶寶麵前晃悠，“要不要紅包？”
    肥肥胖胖的手伸出去抓，連身體都傾斜了，倒是不怕生。
    薑凝頓時被萌化了，抿著嘴唇喃喃道：“好可愛，讓阿姨握握你手手，紅包就給你好不好。”
    纖纖玉指跟這蘿卜墩一樣的胖手握在一起。
    薑瑤更是揉了揉寶寶本就沒多少的細碎頭發。
    兩人可謂是母愛勃發，可能這也是女人的天性。
    她們來到這個客廳沒多大會，一群新奇的小朋友便都圍攏了過來討要紅包，可能是對漂亮阿姨有好感，也可能是見到她們雙胞胎一模一樣的臉頰充滿好奇。
    陪著一群小朋友鬧完，兩人感覺腰都有些酸了。
    柳家的長輩要去正廳宴客，男人們要去外麵迎賓，留下這些女人和孩子在客廳裏閑聊。
    一堆兒一堆兒坐在一起的，有已嫁做人妻的，有剛剛才上大學的，至於像薑瑤和薑凝這個年紀沒有結婚的，隻此兩位。
    往往，這類人都是大家討論的焦點。
    因為她們並沒有跟隨主流而走，批判也好，關切也罷。
    薑凝知道自己終究要麵對這一關的，近幾年的例行公事罷了。
    這群女人翹著二郎腿坐在一起，一邊磕瓜子一邊討論其他的，薑瑤在旁邊跟個大學生妹妹討論的非常開心，對方在京都電影學院上大學。
    “我是真羨慕凝凝的皮膚啊，看起來真好，明明我們差不多年紀，你看我，不僅皮膚鬆弛，身材也走樣了……你說生孩子有什麽好的，早知道我也不結婚了。”
    “嗬，前年你不是還勸凝凝趕緊找對象結婚，成天在朋友圈曬你的婚後幸福生活。”
    怎麽現在不幸福了？
    “是啊，不幸福了，就是後悔，我早該知道多享受幾年青春年華才是最關鍵的，自從結婚以後生活全被老公孩子給牽累了，姐妹約我去玩都沒時間，隻能拒絕。”
    “那還好，幸福的煩惱，倒是有很多結了婚以後發現老公人品不行的，那更折磨，伱這起碼嫁的是個好人家。”
    “可別說這個了，說起來我就煩，新婚之際確實幸福的不得了，可隨著生活的柴米油鹽，我總覺得我老公對我沒有原來那麽有激情了。”
    可能是倦怠了。
    “正常，哪有天天如膠似漆的，那還是正常人嘛。”
    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薑凝眼見話題離自己越來越遠，正想鬆口氣，可下一秒對方又把話題引了回來，“話說你到底用的什麽方法護膚啊凝凝，我也學學，實在太羨慕你的皮膚了，你看你的和瑤瑤的，臉蛋跟剝了皮的雞蛋一樣幹淨。”
    “也沒怎麽護膚，正常敷麵膜，補補水，然後少吃油膩的東西就可以。”
    “那你這身材總得有些方法維持？”
    “這個有啊，我每天都要鍛煉的，晚上拿出來一個小時的時間，主要是針對腹部腿部還有背部。”
    “累不累？”
    “當然是有些累的，不過久而久之習慣了。”
    “看來我使我身材變差的最大原因就是懶了。”
    那個結婚沒幾年的短發少婦歎了口氣。
    身邊有個女人說道“你啊，總算找到重點了，世界上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的。”
    頓時，眾女笑作一團。
    “現在你跟瑤瑤還是在嵐京？”
    “對。”
    “怎麽不回明珠市發展啊，我們家這邊多好啊，城市又繁榮些。”
    “額……”薑凝想了想，“我覺得這些都還好，主要是嵐京大學當時給我的入職申請通過了，上海這邊的高校要求更高些，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她無疑在撒謊。
    當時投遞簡曆的時候，她海投了一批國內還算可以的大學。
    但沒有一個是在明珠市。
    目的便是為了帶著薑瑤去更遠一些的地方，
    “要我說，真的不如一直留在家這邊，起碼能一邊工作一邊找對象，在外邊即使找了對象也不好結婚。”
    “啊，為什麽？”薑瑤聽到這句話，有些迷茫的抬起臉頰。
    “因為是外地人啊！”
    “咳咳咳——”
    這句話險些沒給薑瑤嗆死，她無語的扭過臉去。
    完全理解不了這些同齡女生的想法，以前就聊不到一塊去，現在更是這樣，也隻是靠淺薄的親情關係維持。
    如果不是這層關係，她根本不想坐在這裏。
    薑瑤是完全不在乎什麽家庭、年齡、學曆之類的，不論是談戀愛還是結婚同，她隻在乎自己喜不喜歡。
    隻要她喜歡。
    才不管陳源是挑大糞的還是挑黃金的。
    “說難聽點，女人的青春才有幾年，也幸虧是你們倆不結婚，要不然生孩子也跟我一樣人老珠黃了。”
    這小姐妹儼然情商不高，但談興很濃。
    她這話一說出來，周圍的幾個女生都不講話了。
    嗑瓜子的，玩手機的，還有的招呼孩子。
    怕她尷尬，薑凝趕忙附和了一句：“確實，我記得你結婚前身材很好的。”
    “那可不！當時我真是瘦成一道閃電了，比你們倆現在還誇張，”她拉起薑凝的胳膊，確信似的點點頭，“至少一圈。”
    女人顯然頗為自得，眉毛尖兒都挑起來了。
    薑凝笑笑，本以為這一茬揭過去了。
    但下一秒，對方居然又開口。
    “說是那麽說，但你倆真得著急嫁人的事情了，現在都算大齡，等三十以後，跟現在的小姑娘沒法競爭，”她指著一旁的大學生姑娘，“跟小妹一樣，咱們怎麽比得過她身上的青春氣。”
    “對，在學校裏的女孩子是最好的年紀，明媚有朝氣，我在嵐大這段時間深有體會。”
    “體會歸體會，多想想婚事，別拖到以後沒人要了，後悔來不及的。”
    “你放心，我八十一歲也有老頭喜歡，你這麽著急嫁你就再嫁一次，我給你介紹。”薑瑤回答，唇沿開合，光潔的貝齒閃耀。
    “哎——瑤瑤你怎麽說話呢？我替你著想還諷刺我……”
    “我不也是替你著想嗎？”
    周圍眾女捂嘴偷笑，以前她們可沒見薑瑤這麽懟人，看來這兩年改變倒是蠻多。
    ……
    “累死了。”
    渾身腰酸背痛的薑瑤走進家裏的客廳，往沙發上一躺，她幾年了從沒有感覺還有比今天更累的了。
    比在嵐京逛一整天的街還要累。
    而且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倦，忍受著親戚的狂轟亂炸，在長輩之間多做周旋。
    幸好，一年也僅有這一次。
    如果天天這樣，那她真的會抑鬱。
    躺在沙發上，她呆呆的盯著天花板，彷佛要把喧囂的靈魂沉寂下來。
    “明天說什麽我也不出門了，哪怕讓我高強度直播二十四小時，也比參加這種家庭聚會強……”薑瑤慵懶的講著。
    “不去就不去，反正有我呢，你總算明白我的辛苦。”薑凝在一旁揉著大腿，小聲回答。
    “何止是明白，這一次夠我記住一整年，明年看來也要找個理由躲避家庭聚會。”
    “好嘛，到頭來還是落到我身上。”
    “姐~你不覺得累嗎？”
    “我習慣了，這些人際交往不可避免的，結婚以後你不麵對陳源的家庭嗎？也有可能是我麵對。”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薑瑤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以前覺得結婚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跟其他所有人都沒關係。”
    “相依為命啊？”
    “對的。”
    “現實中哪有這種可能，如果真的兩個人可以不管不顧，那是美夢。”
    說完，薑凝將泡好的茶葉倒到瓷杯裏，小嘴微張，吹著升起的白霧，小口品茶。
    薑瑤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起身。
    “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反正現在我要回房間跟小少爺去打電話嚕~”
    “嗬。”薑凝並不理會。
    薑瑤歡快的蹦蹦跳跳，跑到扶梯處，回過頭來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姐姐，片刻後開口：“喂？”
    “怎麽了？”
    “小凝同學，你為什麽從來不跟我搶視頻電話？”
    “這……要搶嗎？”
    薑凝歪頭，無法理解妹妹這句話是何意思。
    “你不想陳源嗎？這麽多天沒見，從旅遊後。”
    “想的話，肯定是很想的。”
    “哦，我懂了，”薑瑤煞有其事的挑眉，“其實你對他的感情，沒有我這麽飽滿，哪怕不打視頻電話也是可以的，簡單點來說就是你沒有我愛他。”
    “那你又贏了。”
    “誰說不是呢！”
    “別逗我笑，薑瑤。我隻是跟你追求的不一樣而已，愛並不是隻有一種，我哪怕不時時刻刻跟陳源黏在一起，我心裏依舊有他，他心裏也有我。兩個人的羈絆不會因一點距離而消散，你體會的到嗎？”
    “什麽奇奇怪怪的，故弄玄虛……愛不就是要占有彼此？你說的那些不靠譜。”
    “幹脆你直說你體會不到。”薑凝擺擺手，不願再多說，意思讓她趕緊滾樓上去。
    隨著“嗒嗒嗒”的踩樓梯聲音漸遠。
    薑瑤自己上了樓，回到臥室。
    她本意是耀武揚威，倒期待薑凝來跟她搶，這樣心裏反而沒有那麽擔憂，結果凝凝給她這樣的答複。
    讓薑瑤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哪有那種感覺……你就欺騙自己吧，臭姐姐！”
    衣物落地，再被撿起。
    玲瓏有致的身材暴露在空氣中。
    薑瑤手中揉搓著衣物，小聲道：“等我贏了，我到時候看你怎麽急，還有沒有現在這幅樣子！”
    緊接著。
    薑瑤挑了一件淡粉色的吊帶睡衣穿上，坐在梳妝台前梳著頭發，靜靜等待視頻電話接通。
    嘟——
    “小少爺！”
    原本臉上盡是喪氣的薑瑤，看見陳源的刹那頓時笑逐顏開，三個字拐出了八個調子。
    她性感的鎖骨，手撐在膝蓋擠著胸部的動作，莫名嫵媚。
    陳源正在喝水，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怎麽了，你嗆到了？”
    “沒事……”
    “人家好想你，呆在家無聊死了嗚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