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有客豐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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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後。
    入秋以來,樹上的葉子逐漸凋零,隨著村邊的一條小溪東流而去,一排排矮小的房屋後山,鋪著紅楓的林海像是染上了一層鮮豔的紅紗。
    為了即將到來的嚴冬,有很多小動物在此地遊蕩或是覓食,夕陽西下,山腳下的村民們也開始了生火做飯,嫋嫋炊煙緩緩升起,每當這時,村落中總是能傳來大人們呼喊小孩的言語,還有此起彼伏喧鬧的狗叫聲
    陳默背著畫夾,從後山不緊不慢的歸來,一路上,與之相識的村民向他熱情的打著招呼,他也逐一微笑的回應。
    在村民們的眼裏,這個年輕人充滿了神秘,眾人隻知道,他和另一名青年幾個月前悄悄的搬到了這裏,至於什麽原因,沒人清楚。
    有人猜,他們兩個是落魄人家的公子,為了躲避尋仇才找個村子避難。也有的說,他們是落榜的書生,更有甚者,&nbp;還傳得有模有樣,&nbp;說這兩位其實是仙家弟子,一時間眾說紛紜。
    隻不過,兩人對待村中小孩的態度很好,也從未與任何人發生爭執,&nbp;時間一長,&nbp;也就沒有人在意那些閑話了。
    陳默從村南邊走了一段路程,沒過多久的功夫,&nbp;他便來到了自己的住所。
    “吱~~”
    老舊的木門被推開,&nbp;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整齊幹淨的小院子,&nbp;正北房有一間土屋,&nbp;看起來頗有年頭了,地方加起來不過幾丈寬,卻也花了他三兩銀子。
    陳默將畫夾隨手放下,自己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歇了一陣,&nbp;不由得回想起了這幾個月間的遭遇。
    在大雪山憤然離去之後,&nbp;陳默晝夜不停地趕路,&nbp;很快,&nbp;他就來到了距離困魔島最近的豐原城。
    他原本想著就在此地,&nbp;等到困魔島的開啟,&nbp;奈何幾天逛下來,&nbp;他發現這附近的客棧,&nbp;早就被那群聞訊趕來的修真者們給住得幾乎爆滿了。
    客棧的價格貴得離譜,&nbp;住宿一晚的費用高達兩塊靈石,即使奢侈到這個地步了,&nbp;還得預約時間,你不住,&nbp;有的是人願意搶著付靈石進去。
    俊男靚女,血氣方剛,&nbp;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瑣事自然不必多講,&nbp;況且在城池鬧市的中心,&nbp;除了修真者間的交易以外,想靜下心修煉都是件困難的事情。
    陳默在客棧住了幾天,後經一位拚桌的食客引薦,他這才來到了距離豐原城三百多裏,&nbp;一個隱蔽的小村子安定了下來。
    “陳兄,又去後山畫畫了?”
    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nbp;從陳默不遠處傳來,&nbp;順著聲音看去,那是一名長相英俊的青年,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他的胳膊正拄著滿是黃土坷礫的牆頭,一頭飄逸的長發被束著甩在身後。
    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像是剛做過什麽愉快的事情,此人名叫張雲劍,&nbp;就是他邀請陳默一同來此短暫定居的。
    兩人的修為都是築基初期,&nbp;那天拚桌之時,張雲劍與陳默閑聊了幾句,&nbp;席畢,越回味越覺得他談吐不凡,這才升起了有意交好的心思。
    “嗯,&nbp;閑來無事,打發時間而已。”陳默隨口的說道。
    “對了陳兄,和你打個商量,你房間裏那些畫,能不能送我幾張?”
    “你要畫幹什麽?”
    “賣錢唄,一幅畫一兩銀子,有識貨的肯定買了。”
    陳默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畫得可不怎麽樣,到時候被罵了,別怪我就行。”
    “來吧,沒事!”張雲劍爽朗的大笑道。
    隨後,陳默進屋取出了幾張畫軸,後者心滿意足的接過,收進儲物袋,很快又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隔壁的房屋內。
    陳默搖了搖頭,也轉身走進了房間。
    說是閑得無聊,&nbp;實際上是應付張雲劍的說辭。這幾個月來,陳默一直在鞏固自身和法寶之間的聯係。
    像蛟龍印、磚塊法寶、黑金嗜血旗,&nbp;每一次的研究,&nbp;都能讓陳默對它們的了解更深入一些,尤其是孫興臨終前贈予他的極品法寶追光刺,經過陳默數月的溫養凝練,已經初步掌握了它的使用技巧。
    此時若再對上大雪山的魔修,陳默有信心隻靠追光刺,就能幹脆地結束戰鬥了。
    陳默閉目盤膝而坐,在心念的驅使下,識海中的三彩玄天蓮陡然迸發出一道精純的能量,從他的身上緩緩地擴散開來。
    漸漸的,整個屋子所有的事物,包括角落裏微末的積灰,燭燈內火苗的形態,甚至是房梁上的小蟲爬動時的細微呼吸聲,盡數映照在了陳默的眼中。
    方圓兩丈,霎時間成了陳默獨有的區域,在這裏,任何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開他的感知。
    陳默並不會隻滿足於這一點,他的神識逐漸向門外擴張,但接觸了更廣闊的世界,那道由圈組成的神識領域忽然緊縮成了一道直線,並且在十多丈的距離以後,神識變得模糊起來,已經無法像看房間內的一切那般清晰了。
    築基期的修士,神識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但陳默顯然是不滿意的,他有著三彩玄天蓮的輔助,理應能做到更強才對。
    眼見神識已經超出了陳默的掌控,他不慌不忙的以一種特定的驅動力催發著這道直線形態的虛無能量,隨著心念一刹而過,這道無形的神識驟然轟擊在了門口一棵光禿禿的大樹上。
    “砰!”
    滿是斑駁傷痕的大樹,旋即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它的軀幹上,密密麻麻足有數百個的窟窿眼又新添了一筆。
    神識化形!
    這是陳默在增魂池中領悟的招數,他在煉氣期的時候就學會的秘技,在築基期已然成了他關鍵時刻的殺手鐧。
    一眼碎金丹,一念滅道基,近日以來,陳默也有點明悟了,恐怕那些前輩大能,靠得就是神識上的壓製吧!
    但陳默現在連一棵樹都折不斷,那種高深莫測的境界,對他來講還是太遠。
    神識離體化形進行攻擊,識海消耗的速度是探查的數倍,陳默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識海隻有在不停地恢複和消耗之中,才能有緩慢的提升,這幾個月來,他每晚都在嚐試神識化形,從一開始的脫離目標,到現在能精準的鎖定,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陳默一整夜都在修煉神識,直到卯時才小憩了一會兒,天剛蒙蒙亮,識海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陳默收拾完畢後,就背著畫架出門去後山研究法寶了。
    陳默這般拚命的修煉,實際上除了自身的努力還有另外的原由。
    那就是,黑色石塊意外的複蘇了。
    自從突破築基時,黑色石塊意外出手替他攔住了必死的劫難後,這東西就一直處於沉睡狀態。
    直到離開大雪山的某一天,陳默驚愕的發現,石塊竟然也有了築基期的強度,這對他來講,可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服用了那枚有問題的築基丹,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無論陳默怎麽修煉,他體內的靈液就沒有再提升過,這就相當於,把他永久鎖在了築基初期的境界。
    隨著石塊開始了自行修煉,陳默在煉氣期擔憂的事情又發生了,總有一天,黑色石塊會遠超他的修為,到那時候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這般充實的過了一日,陳默在後山收了視線禁製,再次準備回去修煉神識,但就踏入院子的時候,張雲劍卻又一次的從土牆後方露了麵。
    在他身旁,這次還多了一名長相清秀的女子,紅白交映的紗裙,配合她高挑的身材倒也算得標致。
    此時,她懷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陳默。
    “陳兄啊,你可害慘我了!!”
    張雲劍一看到陳默,就哭喪個臉朝他訴苦道:“陳兄,你怎麽不早告訴我,你所有的畫作都有名字的落款啊?我還準備拿來討這位姑娘開心的,誰成想”
    “等等,你不是拿去賣錢嗎?”陳默疑惑的說道。
    “哎!算了你們兩個說吧!”
    張雲劍憋了半天,鬱悶的一甩衣袖轉身離去了,留下的那名女子,陳默淡淡的掃了一眼,對方也是一位築基初期的修真者。
    “貿然來訪,還請道友見諒。”女子微微屈身作了一揖,隨後秀發拂耳,輕飄飄的說道:“王紫虹,師承雲崗宗,不知陳道友”
    “浮雲宗,陳默。”
    陳默也報上了自家的名號,繼而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姑娘解惑。”
    “陳兄請講。”
    “那在下就開門見山了,姑娘與我平生素未相識,今日來此是何緣由?”
    王紫虹道:“說來話長,你的這位朋友自持相貌不凡,總是在客棧搜羅煉氣期的女修前去搭訕,在許諾一番好處之後,就有一些女子和他交好了。”
    陳默略一皺眉,說道:“這貌似和在下沒什麽關係吧。”
    女子聽出了他語氣的不悅,解釋道:“陳兄莫急,聽我慢慢道來,今日他將目標放在了我身上,借口糾纏之下拿出了你的畫軸,還宣稱是自己所作,於是我這才特意跟著他,來見見作畫之人。”
    “王姑娘的意思是?”
    “我自小在京城長大,耳濡目染了很多世俗界名家的畫作,對於鑒畫一事頗有研究,我觀陳兄的這幅""秋葉圖"",對於細節的把控可謂是爐火純青,每一筆線條都有著相應的結構,這樣的畫技,哪怕隻是在世俗界,都有著開宗立派的資本了。”
    陳默半開玩笑的說道:“姑娘不會是特地來找我談畫的吧?”
    “那還要看陳兄賞不賞臉了。”王紫虹也輕笑一聲回道。
    “請。”陳默做了個手勢,示意王紫虹進院,房間裏的畫不多不少,四五十幅正好鋪滿了兩麵牆,有的墨跡已經風幹,就被卷起來插在了玉瓷畫瓶裏。
    陳默拿起桌上的壺倒了兩碗水,隨後在門口倚著,靜靜地看王紫虹觀摩著他的作品。
    時間匆匆而逝,不知過了多久,王紫虹才仿佛從畫中的世界蘇醒而來:“多久了?”“半個時辰而已。”“抱歉”“沒關係,想看多久都可以。”
    陳默邀請王紫虹坐到桌的另一側:“對了陳兄,我也有一事請教。”
    “請教不敢當,請說吧。”
    “陳兄,方才我看了你所有的畫,春夏秋冬,陰晴圓缺,風雷雨電皆有體現,但唯獨缺少了雪,這是為什麽呢?”
    陳默聽罷,卻是靜默了片刻。
    旋即,隻聽他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不會畫。”
    王紫虹看出了陳默表情不太對勁,也就沒自討沒趣,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她岔開了話題,直截了當的問道:“陳兄,你是要去困魔島嗎?”
    陳默道:“能來這兒的,不都是想到困魔島上看看的嗎?”
    “說出來陳兄可能不信,紫虹一直篤定""畫如其人""的說法,否則,今日我也不會來此到訪了,陳兄,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在島上互相合作的想法?”
    陳默心中一動,但表麵卻是如常,他淡淡的說道:“看來,你們已經籠絡了不少人啊。”
    “不止我們,大家都在結盟,哪怕不是一個門派的修士呢?為的就是相互之間有個照應,據我了解到的消息,光是在豐原城,明裏暗裏的就有十幾組人了。”
    “這樣啊”
    陳默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容我考慮一下。”
    “不急,陳兄。”王紫虹聽到這句話,這才放下了擔憂的心,又補充似的說道:“我們隊伍不乏有築基中期的修士存在,有了他們當靠山,最起碼不會在困魔島上被其他勢力所欺負,陳兄可要好好思量思量啊。”
    陳默點了點頭:“多謝王姑娘提醒。”
    “嗯,天色也不早了,我還要趕回豐原城住宿就不多留此地了,陳兄告辭。”
    “好,慢走。”
    陳默禮貌的送別王紫虹,關上門來卻轉念想起了困魔島的事情。
    此女說的不錯,距離困魔島開啟還有不足半月的時光,真要是別人都組好戰線了,他還在這兒單打獨鬥,到了島上肯定要吃虧的。
    “明日問問張雲劍的想法。”
    陳默在心中定下了大概的方向,旋即盤膝而坐,再次開始夜晚的神識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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