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三章 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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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歸玩笑,夜瀾天倒真不會和陳默曖昧到共枕一席,在客棧的房間裏還有一張榻,陳默就棲身於此了。
    “師弟,方才的話不要往心裏去。”
    熄了蠟燭不久,夜瀾天在黑夜中平靜地說道。
    “我沒那麽小氣。”
    “你們兩個之間有很深的誤會,真的。”
    陳默並沒有吭聲,回憶把他拽回半年之前的大雪山,李清揚和林玉琴相擁在一起的場景,在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如果說不在乎是騙人的,每次見到林玉琴,陳默總有一種胸口發悶的感覺,可倘若真的在乎,當時他是有機會阻止的,是自己選擇成全他們,那這種怨恨的心理是從何而來的呢?
    “我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相信你也能看出來她的心意,你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麽?”
    夜瀾天在一旁不停的撮合他們,搞得陳默一陣的心煩意亂,“好了!能說點別的嗎?”他略帶怒意的打斷了夜瀾天。
    “別的?沒什麽好說的啊,到萬魔教取了船就走,然後去困魔島上修行,這有什麽可說的呀?”
    陳默不知道他這是在緩解自己的焦慮,還是真的不在乎性命,去魔宗偷東西讓他說的就像回自家門派睡覺一樣簡單輕鬆。
    既然夜瀾天不想提起,陳默也不好再擔憂這個擔憂那個的,隻是把林玉琴的事情暫且擱置,又將計劃多想了幾遍。
    而夜瀾天那邊也並沒有再出聲,他隨後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清晨,三人整理好了行囊,前往萬魔教的管轄的地域。
    路上陳默和林玉琴還是沒有溝通,不過好在有夜瀾天暖場,沒有太過尷尬,一晃過了七八日的功夫,建築和人群都有了密集的區域,三人禦劍降落,來到了一座城池的前方。
    這是一處算得上繁華的小鎮,算上周圍的村落,鎮上的百姓加起來得有幾十萬的數量,雖然地處偏僻,但萬魔教就在向北的幾百裏外,就近選擇補給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城門樓上有一名身穿萬魔教袖袍的修士,不過才練氣十層的修為,此刻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至於看守城門的,則是世俗界的普通兵卒,三個築基期的修士想要隱藏太容易了,輕而易舉的進城,他們開始在街道上閑逛了起來。
    “我還以為魔修治理下的百姓們會苦不堪言,沒想到和其他的地方也沒什麽兩樣嘛。”林玉琴四處張望,見兩側的商販皆是有說有笑的,熱鬧的場景數不勝數,她不禁詫異的說道。
    “魔修的功法大多是急於求成的,境界不穩易遭反噬,性格喜怒無常,突破太快,心智跟不上實力的增長很容易走火入魔,還有的魔修行事詭秘,手段偏激殘忍,用凡人的血肉、骨骼等等修煉法術,貪圖快速的捷徑才被稱之為魔修、邪修,當然了,這也僅僅在爭鬥中才能體現,除了極少部分的人因為修煉功法導致的模樣怪異,大多數的時候,所謂的魔修和正常的修真者是沒什麽兩樣的。”
    “哦”
    “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道理,萬魔教少說也有幾萬人,這麽多人的日常起居總要有人負責的,把管轄範圍內的凡人都弄得怨聲載道的,誰還能聽他們的命令?你把這種方式理解成圈養也可以。”
    夜瀾天一邊和林玉琴解釋著,一邊尋找靠近鐵匠鋪的房子,隻有在地脈下的火焰,才能供陳默做歸元煉丹之用。
    一刻鍾的時間不到,夜瀾天就和街邊的一戶人家談妥了價錢,房契地契到手,原主人將屋子的一些貴重物品拿走,這裏很快就屬於了他們。
    夜瀾天在房屋外布置了一層防止丹藥氣息和靈氣外散的禁製,有築基期的修士出手,煉氣期的小雜魚們想要發現,恐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煉丹爐被召出擺在了房間裏,這是一個尋常品質的八
    品煉丹爐,陳默等人迅速的行動起來,林玉琴按照約定好的去城中采購尋青藤,夜瀾天則是前往萬魔教門派踩點。
    具體的陳默沒有細問,依照夜瀾天的性格,不想說的他一個字也不會透露,問了也是白問。
    陳默關好了門窗,在煉丹之前先打通了地脈,以火養爐,這一過程足足持續了三個多時辰,待爐子適應了火焰的溫度,他開始從儲物袋中掏出幾種隨處可見的藥草,催化成型取其汁液,進行煆燒雜質和繪製靈陣圖,和正常的煉丹手法一模一樣。
    煉丹有煉丹的學問,貿然的把化魔丹扔進爐中進行重新凝練,掌握不好火候,燒廢了可沒有再給他重來的機會。
    先煉製幾枚簡單的丹藥,一來找找感覺,二來感受一下火焰和靈氣的比例,在之後的操作中也能得心應手。
    夜晚將至,林玉琴背著一捆尋青藤歸來了,離遠了看,陳默還以為是一堆用來燒火的枯樹枝。
    陳默沒問她怎麽不放儲物袋裏,隻是默默地看著她把藥材放在地上,掃了一眼,冷淡地說了一句“花了多少靈石?”
    “本來要一百三十塊靈石,我跟店主砍價到了一百塊”陳默聽罷,就要從儲物袋取靈石給她“哎不用了陳大哥,沒多少錢。”
    “拿著。”
    陳默以強硬的態度交給了她,林玉琴原本高興的模樣,也被他麵無表情的臉龐影響的僵住了,隻得怔怔的接過。
    她不知道他是何用意,究竟是不想讓她花錢,還是無論何事都要劃清界限呢?
    陳默沒她那麽多的想法,低頭挑揀起了能用來煉丹的尋青藤,體內的生機靈力催動而出,令他手握住的尋青藤重新變得充盈起來。
    這般催化之後,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石缸,用木槌一點點的搗碎,葉子和汁液都被浸到了裏麵,又用一層抹布篩出細末,把剩下的一大碗綠色液體靜置,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添加其中。
    林玉琴搬了個小板凳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幾次想要上前幫忙,但見陳默冷著一張臉,半句話也不想跟她說,又猶豫的止住了步伐。
    陳默將尋青藤的藥液分成,先拿出兩顆化魔丹用手掌拍扁,隨後用木槌砸成了碎末混合進尋青藤的汁液,被一股腦的倒進了燃燒的丹爐內,他屏氣凝神,開始了對丹爐上靈陣的刻畫與控製火候。
    沒多久的功夫,三個簡單的法陣被雕刻完畢,陳默也沒想過會這麽的順利,以往用陰靈力的時候還要顧忌一些,但擁有了生機靈力之後,煉丹就好似能隨著自己的心意去擺弄一樣,成功率也大大的增加了。
    一個敢做,一個敢看,兩個多時辰過去,一枚歸元過後的化魔丹才堪堪成型,世俗界的地火終究是比不了門派的靈脈之火,不然時間上還能更短一些。
    陳默一拍丹爐,爐蓋彈飛的瞬間,丹藥在他的收丹法決之下也飄到了瓶子裏,他搖晃了一下瓶身,又探出鼻子聞了聞,藥效雖不及兩個加起來的那麽足,但相比一顆的時候,藥力是有明顯提升的。
    陳默如法炮製,很快的就把第二枚用三顆化魔丹歸元後重新凝練,但這一顆的藥效顯然發生了質變,開蓋以後竟有丹紋一閃而逝,連始作俑者陳默也跟著楞了一下。
    “築基期的丹藥!”
    陳默本就是一名中品煉丹師,能煉出築基期的丹藥不足為奇,但這是用八品煉丹爐的歸元出來的,就很說明問題了。筆蒾樓
    哪怕近些日子沒有煉丹,他的技藝也在飛速的提升著,盡其原因,還是體內的生機靈力幫助罷了!
    “陳大哥,你看到了嗎?有丹紋!這是築基期的丹藥!原來你是中品煉丹師!!”
    林玉琴並不知道陳默的煉丹手法如此優秀,此時親眼見到了他另外的身份,驚喜之情頓時溢於言表。
    “嗯。”
    陳默敷衍的應了一聲,像個沒事人一樣準備要熄了爐火,可這一聲嗯,帶著輕蔑和忽視的態度,讓林玉琴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羞恥感,她緊咬著嘴唇,越想越委屈,忽然忍不住的大喊了一聲“陳默!”
    四目相對,陳默發現她又要哭了,淚水在眼眶裏來回的打轉,目光看向他的時候,滿眼的傷心與不解。
    還沒等他說什麽,林玉琴仿佛用足了全身的力氣,朝陳默聲嘶力竭的喊道“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被她這麽一吼,一直以來對林玉琴的怨氣,陳默也忽然來了火氣。
    陳默冷哼一聲,說道:“很過分是嗎!但你記住了,相比於你,我所做的簡直微不足道!!”
    聽完陳默的話,林玉琴捂住胸口,想盡力減輕自己的痛苦,她聲音嘶啞的痛哭不已:“原來這些日子你都是裝出來的關心!!其實你一直都在想著怎麽樣報複我!”
    陳默被林玉琴惡人先告狀的態度給惹惱了,試探自己的是他,和李清揚睡的也是她,到頭來錯的是自己?
    “呼”
    陳默深吸了一口氣,緊握的雙拳逐漸鬆開:“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他不想再和林玉琴算這種冤家賬了:“還有沒有事了?別影響我煉丹。”
    陳默以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在林玉琴心底最不想聽到的話。
    她果然不再吭聲了,眼前的人輪廓逐漸變得模糊,曾經有趣而生動的過往,在這一刹那間仿佛全部崩潰了。
    陳默看到她重重地坐在地上,像一個被拋棄的玩具,顫抖著雙手捂臉,失聲,痛哭。絕望的情緒似乎抽幹了她支配軀體的能力。
    不知過去了多久。
    也許是一刻鍾,也可能是半個時辰,林玉琴止住了啜泣,她緩緩的站起身子,雙眼紅腫的看著如石塑一般站立的陳默,心疼得更是如刀鉸般難以忍受。
    最初,她還在天真的想象,哪怕陳默能走過來扶起自己,也許這件事就這樣算了,過了一陣子,她的想法甚至又變成了隻要他說一句服軟的話,她都可以當做一切沒發生過。
    然而,陳默似乎鐵了心下了決定,這也讓林玉琴看到了他的真實想法,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她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糾纏你了。”
    林玉琴用幹裂到滲血的嘴唇,聲音沙啞的發出了一點聲音。
    “好。”
    陳默停頓了片刻,旋即答應了下來,這個音階,在他腦海裏脫口而出的瞬間,雖然也曾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但就像他所想的那樣,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狠下心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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