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現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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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賈一言不發,很是隨意地指指對麵的石凳,周新剛乖乖地坐了下去。
    老賈拿出一小荷包來,從裏麵取出了一根草莖,遞給他道:“盆子裏麵這兩個都是我抓的,那個個兒大的送給你,讓他做你的第一任大將軍, 且和我抓的另一隻鬥一下試試看,順便我也教教你怎麽使喚它。”
    周新剛無奈搖頭,老賈若不是玩物喪誌、口無遮攔,像他這種資曆早就做副局長了。
    兩人分別給各自的蛐蛐取了個名字,老賈的叫袁大頭,周新剛的叫黑袍大將軍。
    “好,現在咱們開始,讓你的黑袍大將軍好好地嚐嚐我的袁大頭的凶猛和厲害!”
    老賈開始用“扡子”撥弄袁大頭,周新剛也用草莖撥弄了自己的黑袍大將軍。
    與此同時,老賈就捏著“扡子”往裏自己的蛐蛐上方探去,且道:“看著啊,看我是怎麽指揮的。”
    周新剛點頭,有樣學樣的學了起來。
    漸漸的,兩隻蛐蛐還真的鬥了起來。
    周新剛心裏藏著事,可還是覺得這種蟲兒的撕咬有點意思。
    老賈甚至還興奮地大叫起來:“咬!使勁的咬!袁大頭,咬黑袍大將軍的腿,對,對,對,就這樣,哈哈!”
    陶盆內,兩隻蛐蛐已時不時的纏繞起來,且隻是一瞬,周新剛的黑袍大將軍就斷了腿。
    老賈大笑道:“到底是我的袁大頭贏了,你這黑袍大將軍還差得遠, 你得日後再尋個厲害的才行!”
    還日後再尋個厲害的,誰有那閑工夫?
    周新剛把竹筒裏斷腿的蛐蛐取了出來,往地上一扔,道:“我說的那件事你到底答不答應?”
    “你得給我找個更厲害的蛐蛐,我不管你是買,還是去搶,反正你這個偵緝科長肯定有的是辦法!”
    “那我那事兒……”
    “進屋!”
    周新剛跟著老賈進了屋裏,這地方他有幾年沒來了,可四處打量一番,還是跟當初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沒什麽兩樣,屋裏的陳設幾乎就沒有變過——
    門後是一個燒煤球的小爐子,是老賈燒水做飯用的,夏天用的時候拎到院子裏去,冬天就直接放在屋裏,四麵本來刷白的牆壁在常年的煙熏下已經變得斑駁陸離。
    東麵牆上貼著一張年畫,一個隻穿著肚兜的胖娃娃抱著一條鯉魚。年畫的旁邊掛著一把東洋刀。二者配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
    周新剛記得這是當年從一個日本浪人的手裏繳獲的,這人欺負中國女人,被老賈暴打了一頓,搶了他的刀,那時的老賈, 真是意氣風發啊。
    東牆邊立著一個木櫃子, 裏麵擺著一溜酒瓶子,老酒、白酒都有,唯獨沒有紅酒。老賈說他喝不慣那個餿了的味道。
    “你那個消息確鑿嗎?”老賈問。
    “嗯,你也知道,為了查這個案子,我撒出去不少的人,出事的第二天上午我就得到了消息,臨城站還調動了軍隊,得有一個營的兵力,將雞籠山山寨上的土匪連窩端了。”
    “臨城站什麽時候負責剿匪了?”老賈側臉問。
    周新剛搖頭:“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過,我推測吧,肯定跟日本間諜有關係,不然小方他們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啊!”
    他說完,給老賈和自己倒了一杯水,對這裏,有時候他甚至比老賈還要熟悉。
    “真想讓我去?”老賈還是有些不情願。
    “嗯!”
    “好吧,不過成不成我就不敢保證了,那地方我一次都不想再去!”
    “師父,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車在外麵等著呢。”
    “現在?”
    “嗯。”
    “小方在他們站裏?”
    “應該在吧。”
    老賈愣了愣,回答道:“好,你等等,我去換身衣服。”他說完,轉身進了裏屋。
    周新剛捧起茶杯,剛想喝,又停住了。他把茶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看了看杯子裏麵,終究還是沒喝。這杯子得有好長時間沒好好洗過了吧,有股怪味兒。
    屋裏陳設十分簡陋,熱風從外麵吹進來。
    老賈尚未收拾妥當,周新剛有點坐不住。
    他起身溜達了兩圈,又隨意地翻了翻桌子上的幾本書,無意中一抬頭,見牆上年畫底部的白邊上,記載著一串曾相識的數字——5467。
    好像在哪兒見過,周新剛使勁地在記憶中搜尋這串數字。
    “5467”,仿佛是在案卷裏見過。
    他的腦海中一閃,對了,是一壺春茶園的案子,當時報案的電話號碼就是5467。
    老賈的家裏怎麽會記著這個電話號碼,而且還是寫在年畫上的,這是鋼筆的字跡,應該有段時間了,數字“4”和“6”因為距離太近,已經有些模糊了,不是鋼筆墨水質量不行,問題出在這張老舊的年畫上。
    周新剛又看了一眼,沒錯,年畫上記錄的就是那個報警電話。
    不等他轉身,一隻大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什麽呢?”老賈已經換好了衣服
    “你這年畫該換了,都有十年了吧,這胖小子怕是早就該長成大小夥子了。”周新剛收攏心神,麵不改色地說道。
    老賈撓撓頭:“還真是!嘿,我早就把這回事忘幹淨了。你還別說,要是換一張新的,我還得刷房!算了,算了,就這麽著吧。再說了,上麵還記著破案的信息呢,比如那組電話號碼。”
    老賈手一指,正好指向了“5467”四個數字,“你看,這就是一壺春茶園門口那個公共電話,一開始我天天琢磨,後來念頭也就淡了。算了,不說了,操那份閑心幹什麽?”
    老賈鎖上門,跟著周新剛上了車,向臨城站駛去。
    如果不是偶爾眨眼,王韋忠覺得藤井樹仁幾乎要成為一座雕像。藤井樹仁靜靜地盯著天花板,一字沒有說。
    韋忠在心裏把“耐心”二字默念了無數遍,就在他快按捺不住情緒的時候,藤井樹仁忽然抬手拉動床邊的一根細繩,一陣鈴鐺的聲音立刻響起――這是重病號通知護士的呼叫鈴。
    不一會兒,一個胸口別著一支鋼筆的護士走了進來,藤井樹仁指了指床下的便盆。
    護士彎腰去拿便盆。
    可是,藤井樹仁轉頭直勾勾地看著王韋忠。
    王韋忠會意,馬上把臉扭到一邊,“你上吧,我不看!”
    這小鬼子還挺有意思,挺大一個老爺們兒,跟個女人似的,方便一下而已,有什麽不好意思?
    藤井樹仁輕輕咳嗽一聲:“對不起,有外人我沒法方便。”
    護士也是直皺眉,看向王韋忠,心說人家都要方便了,你也不知道回避一下,好意思繼續跟這兒待著?
    王韋忠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內,護士熟練地將便盆塞進藤井樹仁的身下,然後將頭偏向了窗外。
    病人的身份她並不是很清楚,但從病房周圍嚴密的防衛和警戒情況來看,此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身後並沒有流水聲傳來,護士詫異地轉過頭去,“怎麽了,是不是尿不出來?”
    藤井樹仁搖搖頭,看著護士。
    護士哼了一聲,一邊整理輸液管,嘴裏依舊念叨著道:“不是我說你,進了醫院就別想著自己是什麽男人女人的,在這裏都是病人,該幹嘛就幹嘛,少想點事情,這樣對你的身體恢複不利!”
    盡管看到了藤井樹仁手上的手銬,可她還是忍不住將心裏的說法說了出來。
    藤井樹仁淺淺地笑了笑。
    “你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以後該怎麽著你心裏應該好好想想了,犯不著跟自己較勁,隻有命才是自己的。”護士看著輸液管,檢查滴流速度。
    “喂,你到底好沒好?”見藤井樹仁遲遲沒有動靜,護士有些急了,她可不止是護理這一個病房裏的病人。
    藤井樹仁痛苦地搖頭,似乎是有話要說,但吐字很輕,幾乎聽不到。
    護士隻得俯身去聽,這一聽終於聽到了。
    藤井樹仁告訴她自己突然沒有了便意。
    “那行吧,等你想尿了再告訴我。”護士也沒有太過在意,藤井樹仁剛剛經曆了手術,身體的各項機能還沒有完全恢複。
    “謝……謝……”藤井樹仁衝著護士感激地笑了笑。
    護士麻利地撤出便盆,又幫藤井樹仁整理好床鋪,對著他歎口氣,這才朝著門外走去。
    然而她並沒有發現,一直別在她左胸胸口的那支鋼筆竟然不見了。
    閃電般收起笑容的藤井樹仁的右手藏在被單裏,手裏握著的正是剛才護士別在胸口的鋼筆。
    隻見他單手快速地搓開筆帽,食指指尖在鋒利的筆尖上輕輕一觸,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就在他準備做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下一刻,卻是護士去而複返,直奔病床上的藤井樹仁而來。
    藤井樹仁雙眼緊閉著,仿佛是睡了一般。
    護士左看看、右瞧瞧,嘴裏還在念叨著:“哎,我的鋼筆呢?”
    蹲下身在病床下看了看,又開始在病床上摸來摸去。
    “原來掉在了這裏。”終於,護士發現了靜靜“躺臥”在病床邊沿處的鋼筆。
    就在拾起鋼筆要走的時候,藤井樹仁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小護士隨手將鋼筆插在了前胸的口袋裏,去查看藤井樹仁的情況。
    不料,藤井樹仁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撫,手裏已經又多了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