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跟上元康帝的節奏，與之論道長生。
    紀雲也隻能隨口胡謅幾句。
    “餘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
    還別說！
    這些經文真給元康帝迷上了。
    深以為然。
    更加篤定紀雲長生有術，以為知己。
    接下來每隔日，紀雲都會被元康帝宣入太華殿論長生法。
    甚至，連元康帝煉的“仙丹”，也不吝賜下。
    好在那“仙丹”並非外丹，而是內丹法。
    沒什麽毒性。
    紀雲也便坦然吃下，當作是補血益氣佳品。
    這一日！
    天空澄淨蔚藍，似要宣泄而下。
    剛從太華殿走出的紀雲被一名道人喊住。
    對方身披道袍，戴蓮花冠，手握玉令，仙風道骨。
    “監閣史請留步！”
    “玄真上人？”
    紀雲遲疑。
    此人正是元康帝的禦用煉丹真人，自稱“玄真”，來自海外。
    平日與元康帝論道時，這玄真上人也時有參與。
    一來二去，也算是結識。
    “貧道有一丹法欲讓監閣史品論。”玄真上人作揖而來，神色祥和。
    “在這？”
    “去貧道的玄真宮如何？”
    “可以！”
    紀雲點頭應下，隨之前往玄真宮。
    隻是，等他聆聽玄真的所謂“丹法”後，紀雲神色驟變。
    “丹為後天大藥，煉後天精氣，隨乾坤交媾，一點落黃庭…貧道聞武者先天之息可為養精大藥，此先天胎息，卻是胎兒天生所具，生時一點先天精氣不損。”
    “故貧道欲以嬰兒煉成大藥，采先天精氣，鑄煉金丹。”玄真上人越說越起勁。
    紀雲連忙出聲打斷，
    “玄真上人，此丹法有傷人和，若是傳出去，怕是要為世人所不容。”
    玄真上人不以為然，傲然，
    “若能為聖上煉得長生丹，就算為世人所唾罵又如何？”
    “況且世間嬰兒千千萬，貧道隻取百數，影響不大。”
    “這不是影響大不大問題。”
    紀雲搖搖頭，神色凝重，轉而問，“聖上可知此丹法？”
    “貧道初創，尚未完善，不曾與聖上談及。”
    玄真上人回應。
    那就好！
    紀雲鬆了口氣，他知道以元康帝對長生的執著追求，知道這丹法後，定會給予玄真全方麵助力。
    帝王無情！
    求長生的帝王更是如此。
    那幾乎是一種沒有半點感情的冷血生物。
    悲天憫人？天理人倫？
    不存在的！
    “玄真上人，不如就再等些時日，等丹方完善後再告知聖上，否則出了什麽差池，惹怒了聖上，上人地位難保啊！”紀雲笑道。
    “謝提醒，貧道的意思與監閣史不謀而合。”
    玄真上人如遇知己，又與紀雲話談許久。
    殊不知，臨走時。
    紀雲悄悄在他體內種下一枚混元真氣的種子。
    他的混元真氣極為霸道，可納萬物，反之亦能吞並生機。
    像玄真上人這種非先天武者。
    更是無法抗衡半點。
    “就讓你多活三天吧！”
    紀雲負手，佝僂離去。
    煉丹也好、長生也罷，都在底線上。
    但玄真上人的嬰丹法，與邪魔何異？
    要是讓元康帝知道，上下令行，亂的是大虞天下，百姓生靈塗炭，水深火熱。
    基於這點，連紀雲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三日後！
    為元康帝煉丹的玄真上人暴斃而亡。
    可卻始終查不出凶手。
    元康帝震怒，在朝堂上掀起一陣滔天巨浪，連江湖都震動，據說不少反對朝廷的江湖門派勢力都覆滅不少。
    但這依舊沒斷了元康帝煉丹長生念頭。
    死了一個玄真上人。
    江湖中又接連冒出個清虛真人、蒼溟真人等等！
    總之，江湖愈亂。
    …
    元康三十二年！
    距離紀雲的意識轉生已有七年時光。
    他的武道實力愈發恐怖，體內真元澎湃，意與天合。
    武道大宗師！
    距離傳說中的武聖也隻剩下一步之遙。
    飛花摘葉，三兩劍氣斬風雨。
    對紀雲而言不再是傳說。
    隻差些道行，甚至能憑虛禦空，淩於雲端上。
    猶如天人。
    “武之聖者，天下無敵！”
    紀雲不斷揣度這句從諸多“武聖手劄”裏翻閱記載的八個字。
    “誰人天下無敵？”
    他重複呢喃間，有聲音從耳畔傳來，
    “論權勢，當今聖上天下無敵！”
    “論殺伐，劍宗的天劍天下無敵；論禪心，淨禪宗的空渡高僧天下無敵；論文采，老夫可稱天下無敵！”
    轉身，一身利落青衫的蘇文和從閣樓走出。
    垂暮麵龐上飽含笑意。
    “閣下的經書著成了。”紀雲會意。
    “成矣！”
    蘇文和揚起袖子，施施然一拜，接著取出一卷書鄭重遞給紀雲，“此書乃老夫一生心血所著，書已修成，這範本放在天祿閣，請監閣史為老夫妥善保管。”
    紀雲接過，信手翻開幾頁，品鑒一句，“書不錯！”
    “但你要去哪？”
    “書已著成，老夫自當雲遊天下書院布經講學，揚一家之說。”
    蘇文和請辭，“數年來多有打擾，老夫今日是來向監閣史告辭的。”
    紀雲沉默一會，道，“等趙安來吧！”
    他負手轉身，獨自登上閣樓，悠悠望天。
    這一日，蘇文和離去，但並不是回鄉。
    而是望天下書院去布經講學。
    說是死也要死在傳道路上。
    紀雲不為所動，但趙安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人，哭得那是稀裏嘩啦的。
    同年！
    大虞皇城再次因一事而震動。
    太子舉兵造反，向元康帝逼宮。
    但結果卻不盡人意，元康帝盡管沉溺長生，不問朝政，可禁軍卻是牢牢掌控於手，親自上陣與左相韓無極聯手鎮壓叛逆。
    造反失敗！
    太子於宣德門拔劍自刎。
    皇後被鎖深宮。
    元康帝心灰意冷，仿佛最後一點感情被磨滅。
    文武百官也隨之遭到一遍清洗，東宮一脈更是被清算，人頭滾滾落。
    與之相反，左相韓無極的權勢愈大。
    加九錫，假黃鉞，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
    甚至連大虞針對於江湖組建的護龍司也落入韓無極手中，權勢滔天，真正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包括許多江湖勢力，也不斷被韓無極所收服。
    恍惚跟著朝廷陷入動蕩與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