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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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韞還沒看到徐三郎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她心裏猛的一個惡心,差點沒吐出來。
    那感覺吧……就像是冷不丁走到了糞坑邊上,還張嘴猛吸了一口。
    別提多難受了。
    更何況,這熟悉的聲音,讓她一下子就知道喊這話的人是誰了。
    徐韞就更感覺像吞了蒼蠅一般了。
    所以,徐韞沒張嘴,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徐三郎。
    不是不想張。
    是不敢。
    怕一張口就吐出來。
    不等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惡心痛罵幾句,原本緊閉著的門就開了。
    一盆水就從裏頭潑了出來,緊接著,紅玉拉開門走出來,劈頭蓋臉就開始罵:“你也好意思!這些年你當的什麽爹,當的什麽丈夫?怎麽,吃不起飯了,上我們門口要飯來了?”
    “飯是沒了。潲水倒是有,好喝不好喝?”
    “再不滾,我可就潑糞了!”
    紅玉那是真的一口氣都沒喘。
    徐三郎那幾個人連個還嘴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那可能也是張不開嘴。
    畢竟……紅玉潑出來的真的是潲水。
    一張嘴,臉上的潲水就往嘴裏淌啊!現在這都春末夏初了,這潲水放了大半天,也有點兒味了……
    徐三郎就沒受過這個。
    他氣得臉上漲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卻愣是不敢張嘴。
    不過,他雖不張嘴,卻顯然敢動手。當時就伸手去抓紅玉,甚至還是奔著紅玉脖子去的——
    那副狠厲的樣子,絲毫不讓人懷疑他是要下狠手。
    紅玉心裏突了一下,但也沒退縮,反而打算狠狠地打過去。
    她想得很明白:就算是挨一頓打,也不能讓對方得了好處去!
    徐韞哪裏能讓徐三郎欺負了紅玉去?
    剛紅玉張口罵人,她就知道徐三郎想什麽——於是就給陳苦和王立使了眼色。
    此時,陳苦和王立都撲上去,直接扭住了徐三郎。
    兩個少年人都是每日吃得好喝得好,力氣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徐三郎雖然也是學過一些武,但都是為了鍛煉身體,並不多認真學,如今更是不怎麽練了,加上年紀也擺在那兒,所以根本沒個防備就被扭了手,被迫壓彎了腰,臉衝著地。
    這嚇得徐三郎帶在身邊的三個女眷是嚇得直尖叫。
    剩下三個男丁,也是忙撲上來就要打王立和陳苦。
    徐韞淡淡一聲:“誰敢動手?!”
    她早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徐韞,雖然聲音依舊是少女的清脆,可這兩年和人打交道練出來的威嚴,卻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會忍不住地聽從——
    要知道,糾察司麵對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哪一個不是養尊處優的人?
    想要壓過他們,讓他們聽話,徐韞就不可能有半點的怯場。
    身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勢,最難掩蓋。
    一時之間,不僅那幾個人停了手,忘了哭,就是徐三郎自己也下意識看了過去。
    然後就見徐韞身穿淺緋色官服,腰上圍的是金腰帶,緩緩地走了過來。
    端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畢竟本來官服就威嚴莊重,但偏偏徐韞年輕,皮膚也白,就襯得更是不一般了。好看得緊。
    徐三郎之前聽旁人說徐韞做了官,心裏也並不覺得就如何了。
    畢竟,他潛意識裏就從不覺得徐韞真的就是官員了,他始終對徐韞的印象,就是那個不孝女罷了。
    小小年紀,卻那樣狠毒。
    但這一刻,徐三郎看著徐韞穿著官服緩緩走過來,忽然就意識到,徐韞的確是做官了。
    正兒八經的五品官。
    比起他來也不差什麽了。
    徐三郎的心情很複雜。
    說驕傲吧,那也沒有。反而有一種憤怒——惱羞成怒那種。
    徐韞竟然比他這個爹還要風光了。
    這種被壓下去的感覺,尤其是現在這樣姿態下見麵,更……
    徐三郎惱怒道:“還不讓你的人放開!”
    徐韞看了一眼徐三郎,對陳苦他們兩人微微一擺手。
    陳苦二人鬆開手,卻站在紅玉前頭,顯然是怕徐三郎再動手。
    徐韞看著站直了還不忘記扯了扯衣服,企圖恢複自己威嚴的徐三郎,淡淡道:“在北平城裏,若是毆打他人,至少拘禁七日,並處以罰款。情節嚴重者,可以判刑,流放,或是苦疫,都有的。”
    這話擺明了是不給徐三郎臉麵。
    紅玉笑了笑,衝著徐三郎得意道:“你還以為,你是從前的徐三郎呢?”
    她冷哼一聲:“我如今是正經的良民,你敢對我動手,我就敢報去衙門!”
    徐三郎氣得又想動手,但他又不傻,剛才是失去理智了。這會兒他都知道後果了,哪裏還能動手?隻看向徐韞,怒道:“你就容忍她這樣對你的父親?!”
    徐韞被這話逗笑了。
    然後,她道:“紅玉又不是我的下人,可沒有資格說什麽。而且,明明就是你動手在前——”
    “她先潑了我們髒水!”徐三郎帶來的小女娘終於忍不住,跳著腳地喊起來。
    徐韞認識她,那是她的庶妹,徐嬌。
    真的是從小嬌養。上頭有哥哥,有娘親,還有父親。那是所有人都疼愛的。
    徐韞正眼也不給一個,隻看徐三郎:“你堵在紅玉家門口,她做什麽,都合理。”
    簡練一點,就是“活該”。
    徐嬌更氣惱了,但奈何徐韞就是不看她,她完全就被漠視了。
    徐三郎也氣得不輕,但更抓住了重點,皺眉:“紅玉家門口?那你家呢?帶我去你家吧。我們一路走車勞頓,該歇歇,換一身衣裳,吃口熱飯。”
    這是擺明了提出條件,讓徐韞好好安頓他們衣食住了。
    徐韞笑笑:“我家在靈岩縣。離這裏,最快都要三日才能到。不過好在還有幾畝薄田,父親住過去,也不是不行。養活自己的話沒問題。”
    這話夠直白了。
    徐三郎聽明白了,微微眯起眼睛:“你想騙我?當官沒有俸祿?而且這明明是徐宅——”
    “我租的。用來奉養母親,自己落腳的。但當時就與紅玉說好,不會讓男子住進來。畢竟不方便。”徐韞笑得更溫和了:“至於俸祿,我們三個月沒發俸祿了。”
    這事兒倒是真的。
    華國現在就是這麽地窮。
    不過,還是發糧了的。隻是俸祿先欠著了。
    這也是他們自願的——周新帶的頭,戶部基本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