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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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的回憶在腦海中泛起,塵霧繚繞,讓衛晏洵一時迷了雙眼,失陷其中。
姬殊白被他直直盯著,便偷眼看了一眼淺靈,摸了摸鼻子。
“齊都尉,幸會。”
衛晏洵回神過來,也道:“姬公子有禮,我尋義妹問幾句話。淺靈,你過來。”
他喊了一聲,便負著手,率先跨出了門。
淺靈在原地停了一停,才舉步出去。
姬殊白看著二人出去,暗自玩味著衛晏洵剛才的眼神。
沒有氣憤,沒有吃醋,反而像看到了熟人一樣,可姬殊白確信,他不認識齊天麟。
衛晏洵把淺靈帶到一條偏僻的窄巷中,對韓光道:“你守在巷口,注意四方。”
韓光點頭,飛快瞥了一眼嶽淺靈,隻恨不得高聲驚呼。
真不愧是兄妹,齊都尉好看,他的妹妹竟然比他還好看!
韓光摸著心口,隻覺適才心都差點蹦出來。
衛晏洵沒空理會屬下的浮躁心思,單刀直入地問淺靈:
“你怎會在這裏?南仡之亂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原原本本地,給我說一遍。”
上一世沒有發生這件事,一直到他死去,南仡國都還是平靜無波的,究竟是哪件事引發了這起亂子?
淺靈望著他:“這又與你相關了?”
衛晏洵正色道:“我是定北都督府下派來平亂的將軍,此事自然與我相關。”
“既是公務,為何要私下審問?”
淺靈瞥了一眼守在巷口衛兵,態度極其冷淡。
衛晏洵總算是明白自己又哪裏惹著她了,隻因為他剛剛說話帶了點命令審訊的意味,叫她不滿了。
他堂堂定王,什麽時候受過這種閑氣?
就是前世雲如嫁給他之後,也從沒跟他這麽說話過。
衛晏洵繃起臉,以威嚴恐嚇她:“事關大靖安危,我辦正事,你不許任性。”
淺靈道:“你升堂,我保證什麽都說。或者你問別人也行,畢竟都是一起經曆過的。”
說罷便要走,衛晏洵即刻拉住了她,有些惱了。
“你這丫頭,為何如此不乖順?從前不見你如此,現在你是小人得誌了,所以就開始拿喬了?”
淺靈回敬道:“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衛晏洵憋著氣兒,實在拿她沒辦法,暗想他日恢複了身份,定要叫這小妮子好看。
但現在擺不了譜,隻得妥協示弱,放軟了語氣道:“算我欠你的,你便跟我說了吧,事關重大,真的不能兒戲。”
淺靈看他服軟了,這才把事情和盤托出。
衛晏洵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南仡國跟後夏勾結?竟有這等事!
如果前世這個陰謀也在悄悄發生而沒有被曝出來,那等禎和帝駕崩、他亦去世之後,大靖會發生什麽?
成王為了自己的皇位,殺了不少忠臣良將,他不認為以成王的心胸才能,能守得住衛家的江山。
衛晏洵光是一想,便是一陣哆嗦,牙關狠狠地打起顫來。
淺靈見他如此失控,有些驚訝,問道:“你怎麽了?還好麽?”
“我無事,不用擔心。”
衛晏洵努力平複心情,重新振作,然後就見淺靈烏眸澄亮地望著自己,不說多關心吧,起碼不是無動於衷。
衛晏洵眼底柔和了一瞬,對她道:“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南仡國的隱患隻怕要繼續隱藏下去。”
在洛重河告訴他是淺靈把消息遞出去的時候,他也很驚訝。重生至今,最大的變數竟然是淺靈,她又一次超乎了他的認知與想象。
前世的她,如果也能遇到一個好的人家收留,能讀書明理,能不必為安身立命憂慮困苦,她也會成為一個不錯的人吧。
“對了,你還沒說,你為何會來這裏?”
淺靈自是不願說實話,便隻道:“魁濟在南仡國有個茶園,我來看看。”
“那,”衛晏洵向巷口點了點下巴,“姬殊白為何也會在這?”
淺靈道:“他人私事,不該從我口中說出來,你想知道,問他去。”
衛晏洵覺得有理,則又問:“那你與他,真的隻有這兩次的瓜葛,沒有別的了?”
上輩子,她臨死前姬殊白找到了她,還願意為她收屍,光這一點,就不由得衛晏洵不多想。
淺靈抬眼看他:“如何這樣問?”
衛晏洵張口微頓,還是道:“罷了,也沒什麽。”
淺靈反問道:“問了這許多,該說說你自己了,如何成都尉了?”
衛晏洵隻道:“立軍功罷了。”
西北早早入秋,赤突人犯境掠奪的時候到了,衛晏洵領著手下的兵馬,抵禦了一次又一次的敵襲。十年來,西北還從未有一年赤突犯境占不到半分便宜,洛重河將他一升再升,在他勇奪兩州之後,甚至直接破格請旨,讓衛晏洵直升四品輕車都尉。
淺靈瞅著他,滿腹疑惑終究化為無言。
十多年的癡傻兒病好了,除了能通曉世故,一握長槍還能戰天下。
放在從前,喬大寶要是給她講這麽個話本故事,淺靈必當嗤之以鼻,評一句遊談扯淡。真人就在眼前了,淺靈仍是覺得荒謬得不得了,覺得他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叫人看不透了。
不過,她並不曾打破砂鍋問到底。
“如此,恭喜你了。”
“多謝。”
衛晏洵問完了話,才注意到了她臉上的傷,便問道:“這是南仡王世子打的?”
淺靈摸了一摸,點頭。
“為難你了,還疼嗎?”
“還好。”
傷口結痂了,已經快要痊愈,但因為她臉雪裏透紅,吹彈可破,傷口便顯得猙獰又礙眼。
看到這傷,衛晏洵便想起前世同樣落在她臉上的傷,深覺她命運坎坷,即便今生有了庇護之所,仍是避不開這些皮肉之苦。
“這幾日,你好好休整一下,等待放行,有不必要的傳喚,我幫你推了。”
淺靈點頭。二人一道出了巷口,然後就看見一名男子站在不遠處。
衛晏洵猛地頓住了腳步。
盧淞往前走了兩步:“師妹,你還好麽?”
“師妹?”
衛晏洵轉過身來,不解地看著淺靈。
他前世手下的醫道聖手盧淞,怎會成了淺靈的師兄?
盧淞行禮道:“齊都尉,師妹之母是我的師叔,所以我也算得上她半個師兄。”
衛晏洵不可思議。
盧淞他熟悉,江南華氏的傳人,他師父那一輩總共四人,隻有排行第二的是女子,早就是當祖母的年紀了,而且從未聽說她成過親,淺靈怎麽可能是她的女兒?
他不禁懷疑,是不是淺靈使了什麽心計,把盧淞蒙騙過去了?
盧淞是一旦認準了誰,便會掏心掏肺的人。
前世衛晏洵的所有傷病,都是盧淞一手包治的,他受恩良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盧淞上這個當。
“抱歉,我再與她說幾句話。”
淺靈被他拽著,手腕漸漸生痛。而他絲毫不顧她跟得是否吃力,隻顧步履如風,一直走到一座沒人的拱橋上,然後厲聲逼問: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你怎麽會跟他扯上了牽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