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上交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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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頭便是一頓斥責。
衛晏洵像沒聽到一樣,隻是仰望著禎和帝,企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作偽的痕跡,但是沒有。
現在的禎和帝,黯淡、暴躁、疲憊,仿佛被吸幹了精氣,雙眼渾濁,看不見一絲英明睿智。
衛晏洵啞聲道:“父皇,淺靈無錯,為何要跪?”
“她沒錯,那是朕錯了?衛晏洵,你挺能耐啊。”
禎和帝講話咬牙切齒,衛晏洵垂著眸:“兒臣不敢,隻是考量到嶽大將軍才回京,大靖百姓無一不對嶽大將軍惋惜欽佩。嶽大將軍為大靖立下汗馬功勞,這個節骨眼上實在不宜對淺靈降予懲罰。嶽大將軍已經年邁,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寬宥於她反能彰顯皇恩仁慈,兒臣以為百利無一害,故擅自做了主。父皇若不悅,兒臣甘願受罰。”
話說到這個份上,禎和帝罰他與罰淺靈已經沒有分別,都是坐實了苛刻功臣之女的名頭。
禎和帝眼中溢出深重的戾氣,攢著玉珠的右手往案上一拍,已經是震怒的樣子。
未及開口,黃公公便來傳道:“陛下,宣王殿下到了。”
“叫他進來。”
宣王闊步進門,朗聲高喊:“兒臣給父皇請安。”
“平身,賜坐。”
“謝父皇!”
宣王謝了恩,先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衛晏洵,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方站起來,展袖在圈椅上坐下。
“勤政殿的椅凳不是誰都能坐上的,兒臣蒙父皇恩賞,實在有幸了。”
宣王意有所指地恭維完,黃公公又給他奉上了茶,而衛晏洵依然還在泛涼的地上跪著。
宣王掀開茶碗,又是細嗅,又是輕啜,又是不吝辭藻地跟禎和帝讚美這茶水的美妙,喝了半晌,方把眼神一投,做作地呀了一聲,明知故問道:“七弟怎麽跪在這兒?”
他在禎和帝和衛晏洵之間看了幾個來回,佯裝責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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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父皇今日看著心情不佳,定是七弟惹父皇不高興了,七弟,你做了什麽錯事了?快快說來,為兄或能幫你說和說和。”
他忽然一捶手:“啊呀,該不是父皇知道那件事了吧?!”
自宣王進殿之後,衛晏洵頭一次正眼看他,眼神犀利。上方的禎和帝問道:“什麽事?朕應該知道什麽事?”
宣王低頭,把笑意斂在兩腮裏:
“回父皇,是這麽回事,前兩日,衛尉寺少卿和太仆寺丞去定北軍營中視察車馬兵器帳幕等物時,營中有個將軍喝醉了酒,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為了堵兩位大人的嘴,那吳堯給了兩位大人塞了重金,哪知二人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城門郎巡衛勾檢,大筆的金銀全查了出來。兩位大人經不住查問,便把實話全說了。”
禎和帝淡問道:“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這……”宣王作為難狀,“說出來,隻怕有汙聖聽。”
“說。”
禎和帝言簡意賅,宣王便愧疚地看了衛晏洵一眼,勉為其難地說道:
“說什麽‘神禦軍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勢,不把定北軍放在眼裏’,‘定北軍是刀山火海裏殺出來的,而神禦軍隻是一群幹吃皇糧的飯桶’。”
禎和帝臉越來越黑,宣王得意不已,又繼續道:“吳堯還說,‘等定王登上大位,定北軍就能成為新帝的親軍,屆時神禦軍就是一群喪家之犬……’”
“放肆!”
禎和帝大怒,龍案上的筆墨紙硯等物被拍得震起又落下,宣王連忙跪下了:
“父皇息怒,兒臣隻是轉述吳堯的話,父皇讓兒臣如實說,兒臣不敢有所隱瞞啊!”
禎和帝從龍案後轉出來,臉色沉得要滴出黑水來。
衛晏洵臉色慘白,眼睜睜看他走過來,身形高大,巨人一般,一腳踹到他的心窩上。
“逆子!”
禎和帝急怒過後,大聲地咳嗽,黃公公一邊給禎和帝遞茶,一邊給他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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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消消氣,消消氣,天大的事也沒有陛下龍體重要啊。”
“龍體重要?”
禎和帝譏笑,冷冷地盯著衛晏洵。
“朕看,有的人巴不得朕死!”
衛晏洵心窩燒疼,咬牙道:“父皇,此事定有誤會!”
宣王也連忙插嘴:“父皇,這隻是吳堯酒後的狂妄之言,殺了他便是,不一定幹七弟的事的。”
“不幹他的事?”禎和帝死死盯著衛晏洵,“若你不曾透露過覬覦皇位的意思,吳堯怎麽敢說出這種話來?朕記得,吳堯跟在你身邊可是立下了不少戰功吧,你也很器重他。衛晏洵,你怎麽說?你是不是盼著朕死!”
誰也受不起這句話,衛晏洵以頭搶地:“父皇,兒臣不敢!這一切都是誤會……”
“不用再說了。”
禎和帝氣喘籲籲坐回去,大殿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隻有禎和帝的粗喘聲,這半刻鍾的工夫,就像十年一樣難捱。
“限你宮門下鑰之前,把兵符交上來。”
“蜀地山匪成群,連年擾民,三日之後,你便出發剿匪,朕許你帶走兩千兵馬,匪賊不剿完,永世不得回京。”
“父皇!”衛晏洵嘶聲力竭,“蜀地地形特殊,山高水險,重巒疊嶂,山比人多,如何剿得完?父皇,兒臣不能去啊,求父皇恩典!”
“看在你是朕的龍子的份上,朕沒要了你的命,已經給你恩典了!”
禎和帝慍怒至極,對他擺手。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