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三百萬什麽時候還了嗎？”
    蘇茉希聽得這個聲音，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很冰冷，也很疏離，似乎還夾雜著其它什麽情緒在裏麵。
    如果這就是他們新的老板，那想必不會太好相處。
    “公司已經答應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蘇茉希小心翼翼地回道。
    “一個月對你來說，是不是太長了？”
    蘇茉希愣了一下，“老板，您能不能多寬限我一段時間，我身上真的沒有那麽多，但您放心，我會想辦法湊齊的，這筆錢，我一定補齊。”
    “蘇茉希”裏麵的人似乎沒聽進去她說的話，“你叫蘇茉希？”
    蘇茉希不明所以，如實答道，“是，我叫蘇茉希。”
    “你真的叫蘇茉希？”
    蘇茉希頓了幾秒，“是，我真的叫蘇茉希。”
    “很好。”裏麵的人安靜了好一會兒，“蘇茉希，你相信因果循環嗎？”
    蘇茉希一頭霧水，“應該信的吧。”
    “信就好。”隔著屏風，蘇茉希看到裏麵的人站了起來，然後往她這邊走了幾步，“信了才會知道，這虧心事，是做不得的，你說，是不是？”
    蘇茉希聽得個稀裏糊塗，但還是很識趣地接了話，“老板，您說得對。”
    裏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得讓她很想闖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能讓她感受到如此強大的壓迫感。
    “我看過你這四年來在瑰麗的業績，很不錯。”
    “謝謝老板誇獎。”
    “像你這樣的人才，要真失去了，還真是瑰麗的損失呢。”
    蘇茉希沒有回答，她聽得出，這句話帶了些諷刺的意思。
    “我倒有個辦法，能解決你這筆錢的問題。”
    “老板您說。”
    “我可以看在你以往對貴賓廳的貢獻上，讓你慢慢還這筆錢。”
    蘇茉希聽後，沒有任何的興奮表情，隻淡淡道，“老板，前提是什麽？”
    裏麵的人哼笑了一下，“你倒是聰明。”
    “還不算太笨，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
    “很好，我喜歡聰明人，不過”屏風上的影子再次離遠，“自作聰明的，就很討厭了。”
    蘇茉希直接忽略了後麵的話，“老板，請您告訴我前提是什麽。”
    “前提是，你要跟瑰麗王朝簽一份五年合約，這五年內，你要給貴賓廳創造讓我滿意的業績，並且，我有任何的吩咐，你都要隨傳隨到，你沒有任何的建議權和選擇權，我可以隨時讓你卷鋪蓋走人而不用多付一丁點兒的補償，但你沒有想走就走的資格。”
    “好。”蘇茉希隻思考了片刻。
    “不再考慮一下？”這麽爽快的回答，倒讓裏麵的人愣了一下，“這聽起來，跟賣身給瑰麗也沒什麽區別。”
    “我別無選擇。”
    “如果我讓你做一些你不願意做的事呢？”
    “我相信瑰麗的老板不會刁難任何一個員工。”
    裏麵再次傳來輕哼，“不考慮求救他人？”
    “我隻靠我自己。”
    “那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往後的業績，會讓我滿意。”
    “憑老板剛剛對我過去業績的肯定，也憑我對自己的自信。”
    “盲目自信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是盲目。”
    “很好！”
    裏麵的人打了個電話，很快，剛剛送蘇茉希過來的男人再次進來，將手裏的文件遞給了她。
    蘇茉希粗略了看了一下。
    確實很像賣身契。
    “我可以再給你時間考慮一下，你要知道，一旦簽了字，就沒有機會反悔了。”
    “我反悔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老板您免了我這三百萬的賠償。”蘇茉希大筆一揮在文件上簽了字，“否則的話，我沒得選。”
    “你可以選擇逃。”男人冷笑了一下。
    “我不是那種人。”
    “是嘛。”
    “老板，字，我簽好了，要不要拿給您過目？”
    “不用，放桌上。”
    蘇茉希走到桌邊，將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眼睛掃過電腦旁邊的時候，赫然發現那把車鑰匙好像似曾相識。
    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這種品牌車的至尊級款，深受各個老板的青睞，他們瑰麗的老板有一輛，也不足為奇。
    “老板，文件我放桌上了，希望老板能兌現承諾。”
    “我，向來言而有信。”裏麵的人似乎走到了窗邊，聲音飄忽不定。
    “那沒什麽事，我出去了。”
    “去哪兒？”
    “我去上班。”
    “這字一簽，文件可是即刻生效的。”
    “我知道，所以我會努力。”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就有事要你做。”
    “您說。”
    “我忘了。”
    蘇茉希一頭黑線落下，“那您慢慢想，我等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蘇茉希掃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針，這一等，已經過去二十分鍾了。
    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那道影子躺在了沙發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蘇茉希想問一聲，但最終忍住了。
    她完全不了解這位新老板的脾性，隻知道不太好相處，她還是靜觀其變吧。
    半個小時過去。
    蘇茉希的腿已經開始打顫了。
    平日裏工作也沒少站著，不至於這麽嬌貴，但站著不動，實在是種煎熬，有種被人體罰的感覺。
    “我想起來了。”
    裏麵終於有了動靜，這讓蘇茉希偷偷地鬆了口氣。
    一張名片，從屏風的縫隙裏遞了過來。
    “你現在去機場接這個人，接到後，把他送到總統套房，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你都要全程陪著他，客人讓你做什麽，你都不能拒絕。”
    蘇茉希接過名片，“隻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意有所指的話，讓男人再次笑了起來。
    隻是這笑聲太過於神秘，讓她實在讀不懂，到底包含了幾種意思。
    “我親自交給你的客人，如果有任何的投訴，你知道後果的。”
    “我知道，但我想知道，老板您貴姓，我好跟客人說明。”
    “你沒資格問。”
    “可”
    “下去。”
    “好的，老板。”
    蘇茉希捏著名片，離開了辦公室，臨走時，下意識地再次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那把鑰匙。
    這種感覺真的很差勁，明明能清晰的感覺哪裏不對，但就是無法證實是哪裏，就好像有一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線在另一端被人拽著，而線的這一端拴在了她的脖子上，偶爾鬆一鬆，她能看到希望，勒緊了，感覺像要死了一樣的呼吸不上來。
    因為公司接人可以申請專門的車子，所以蘇茉希下了樓就去申請了，但得到的回複卻是，今天的車子都已經派出去了，暫時安排不出來。
    沒有辦法，蘇茉希隻能開著自己的車子去了。
    其實她真的很不喜歡陌生人坐她的車子，或者碰觸她的什麽東西，這或許就是她的潔癖吧。
    這種潔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再清楚不過了。
    接到的人，是個有些上了年歲的男人，看起來快六十歲的樣子，瘦瘦的，個子也不高，但那兩隻眼睛跟鷹眼似的。
    蘇茉希還沒有自我介紹，對方先開了口，“我姓姚，你叫我姚總就好，我知道是誰派你來的，不用多說了，趕緊上車吧，在飛機上折騰到現在，我餓了，也累了。”
    蘇茉希立馬閉了嘴，幫他提著行李上了車。
    上車沒多會兒，這位姚總就睡著了，呼嚕聲打得震耳欲聾的。
    快下車的時候，姚總總算想起一件事，他問蘇茉希，“你叫什麽來著的？”
    “蘇茉希，你叫我小蘇就好。”蘇茉希恭敬道。
    “哦，小蘇啊，好，我這次來，會待好幾天。”
    “我知道，我們老板已經跟我說過了。”
    “上午的時候，我會在賭場裏玩一上午，中午我想出去吃點特色菜，然後下午再逛一逛，晚上再回來玩，我的行程大概就是這樣。”
    “好。”蘇茉希賠上笑臉，“您放心姚總，這幾天我會全程陪同您，您想吃什麽，想去哪裏，我都會為您安排妥當，如果我有做得讓您不滿的地方，還請您批評指正。”
    姚總的那雙鷹眼勾了勾，“看得出來，是個機靈的人，那就有勞你了。”
    “姚總客氣了。”
    之後，蘇茉希為客人辦理了總統套房的入住手續，然後又依照客人的要求準備好了牛排和紅酒。
    按照公司的規定，公關是不允許隨便進入客人的房間的，所以她將牛排和紅酒的車子推到了門口後，準備讓總統套房的服務員送進去。
    但被客人拒絕了。
    姚總打開了門，示意蘇茉希進去。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他的指令。
    姚總換上了白色的浴袍，慢騰騰地用起了餐。
    蘇茉希就這樣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吃完。
    期間，這位姚總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真乃食不言的楷模。
    吃完飯，姚總一抹嘴，“我一般起得比較早，早飯也比較講究，要不麻煩的話，這幾天你可能都要早起，另外，我可能會臨時有什麽事，你要保證我二十四小時能聯係到你。”
    “不麻煩。”蘇茉希答得很幹脆，“我會一直開機的。”
    還有什麽比那三百萬還麻煩呢。
    錢就是她的命。
    “收拾一下，出去吧。”
    蘇茉希像個合格的服務員，將桌子收拾得幹幹淨淨，然後端著托盤出去了。
    關上門後，她晃了晃雙腿。
    今天這雙腿，跟著她受委屈了。
    她隻期盼著，這位要全程陪同的客人，不會太過於難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