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看著找到驛館來說明緣由的戶部右侍郎謝保，一臉漠然。
    謝保簡直不敢看對方的臉色。
    他將一個小瓷瓶掏出來，從裏麵倒了三粒還沒羊屎蛋大的藥遞過去：“這事是我們沒搞清楚，還請巴圖國師不要計較，這幾顆藥就當賠罪了。”
    力達疑惑道：“這是什麽藥？”
    謝保一愣：“這就是你們要的神藥啊？哦，對了，王大人說之前救治阿漢的時候用的是加強版的神藥，所以會比這個大一些。”
    那是大一些？
    那是大太多了吧？
    力達狐疑：“加強版？”
    “呃···就是將好幾顆揉成一顆的藥。”
    巴圖鐵眼中有怒火：“所以現在事情已經敲定了，你們拿這種偷工減料的神藥過來糊弄我們？什麽吃多了不管用，我看是你們臨時反悔吧？這就是你們大乾的信譽嗎？我們是誠心來和你們交易的，事情也已經定了，你們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謝保深吸一口氣：“這樣，我們談好的兩千頭牛不變，這樣的神藥我們多給你們一千顆！此事是我們戶部了解不全才造成的，所以由我們戶部出麵去和本草堂的人談，多出來的一千顆算我們的。”
    “本身事情已經說定了，如果我們真的是偷工減料或者糊弄你們，根本沒必要過來跟你們說對不對？直接騙到底不好嗎？”
    “但我們也是奔著友好往來的心思，這才特意冒雨趕來解釋，藥原本就是這樣的，阿漢是因為命在垂危所以吃的是加強版的，如果你們實在不相信，也可以購買加強版的，隻是剛才我說的一千顆藥，就沒了。”
    巴圖眼神閃了閃：“要不這樣，除那一千顆藥之外我還要王大人的養骨膏，我也不多要，一百瓶就行！如果你們要來了，此事我們就不再多計較。”
    那養骨膏可是好東西。
    舒爾哈和阿漢的外傷肉眼可見的變好了，除了內服神藥之外，這個藥膏也立了大功。
    可惜他跑了幾趟本草堂，都沒買到那個養骨膏，可見東西的珍貴。
    謝保臉綠了些。
    讓他找王學洲要東西？
    這難度不亞於逼他吃屎。
    吃屎和得罪人之間，他選擇了擺爛。
    “不可能的事情巴圖國師就不必多說了。我代表戶部和大乾願意給你最大程度的讓位，去給你們多談下來一千顆藥，別的恕我無能為力，實在不行咱們協議作廢也可以。”
    這功勞不要了還不行嗎？
    巴圖看他斬釘截鐵的拒絕，知道這事難辦。
    但正是因為難辦，所以才要堅持。
    “謝大人還沒試，怎麽知道不成？去試一試又不費什麽功夫，你做事如此消極，很難相信你在戶部居然是二把手。聽聞你的上司最近已經準備退了，此時不正是你表現的機會？”
    “如果我們這事情談不攏，你很難讓人相信你辦事的能力吧？”
    巴圖微笑看著謝保，帶著幾分諄諄善誘。
    謝保變了臉色。
    戶部不同於其他地方，一般人接手不了他們手中的公事，所以大都是內部擢升。
    龔尚書退下來，他和左侍郎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兩個人。
    最近兩人正在別苗頭，如果此事談不成····
    謝保看了一眼巴圖，不願意被人拆穿了心思：
    “一千顆藥再加一百瓶養骨膏肯定不成，巴圖國師不如二選一，本官還能試著給你談一談。雖說此事談不攏會影響上麵對本官能力的擔憂，但巴圖國師如果買不到藥，損失顯然更大。”
    巴圖表情僵硬，半晌咬牙：“我要一百瓶養骨膏！”
    謝保微微一笑站起身：“本官去找王大人談一談。”
    ……
    事情到了王學洲這裏，他聽到養骨膏有些意外：“巴圖眼光挺毒辣啊！沒想到打上這主意了。”
    一千顆大蒜素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王學洲沒什麽意外的。
    隻是沒想到巴圖要養骨膏。
    謝保滿麵笑容，有些微微的討好：“王大人手中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的，那巴圖雖然是國師，但也未必見過。用了之後自然是驚為天人！再說他們那的大醫算什麽治病 ？那不是鬧著玩嗎！所以更顯咱們的東西珍貴。”
    “這東西是郡主做的吧？”
    謝保搓搓手，試探道：“造價貴不貴？要不給他們算了？”
    王學洲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謝保：“說給就給，我多沒麵子？”
    謝保小心的陪著笑臉：“哎呀！此事又不需要王大人和巴圖接觸，我來談就成！要說以前王大人在戶部的時候，我可沒少關照·····咱戶部和王大人關係一直都不錯，互幫互助乃是常事，對不對？”
    看著他小心翼翼表情僵硬的樣子，王學洲也不多為難他。
    此事跟他··多少有些關係。
    “唉，謝大人說的有道理，這東西給他可以是可以，但你們戶部是要出錢買的。神藥是六兩銀子一瓶的成本價給的戶部，這養骨膏也是郡主花費了不少心思弄的，這裏麵的材料比神藥的還貴，十兩銀子一瓶。”
    東西是有成本的，自然不能白給。
    而且這些是大乾和女真的交易，由戶部采購後和巴圖他們交易，這價錢自然要說好。
    謝保驚呼：“這麽貴？”
    “用的可都是好東西，換成巴圖過來買，我高低要他三百兩銀子一瓶！”
    謝保連忙開口：“好，那勞煩王大人和郡主說一下將藥準備齊全，我們戶部的人過去拿貨順便交錢。”
    王學洲擺擺手，謝保告辭了。
    大蒜素是早就做好的，一大堆存貨，一千顆藥根本不成問題。
    養骨膏雖然暫時沒那麽多貨，但兩三天也湊齊了。
    戶部將東西交給巴圖的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看著到手的藥，巴圖的人有些激動。
    巴圖心情複雜：“收拾收拾東西，五日後告辭。”
    ……
    雨停了一天，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又下了。
    不少人長籲短歎都有著擔憂。
    王學洲也將衙署的報紙看完放了起來。
    他拿著雨傘準備回家一趟。
    坐上馬車楊禾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臉厭煩：“下雨很煩。”
    王學洲也很煩一直下雨，到哪裏都濕漉漉的不說，家裏一些角落隱隱都有了黴味兒。
    馬車還沒到家門口的巷子，金槍就看到有人騎馬衝了過來。
    看到他，伍陽連忙勒緊了韁繩，一臉焦急：“金槍，大人和公子呢？”
    金槍指了指後麵的車廂，伍陽大喊一聲：“大人！公子！世子夫人要生了！”
    什麽？
    王學洲驚得站了起來，一腦袋撞上車頂又坐了回去。
    “快！回家！”
    金槍一聽舉起鞭子：“駕！！！”
    馬車狂奔，王學洲變得東倒西歪，楊禾一隻手抓穩了他。
    “禾、禾啊，你媳婦要生了！你要當爹了！你爹有小孫孫了！”
    王學洲語氣發飄。
    他這就有孫子了？
    會不會有點突然？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對楊禾來說有些超載。
    他茫然的看著飯碗。
    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