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奇硬著頭皮關心道：“堂官，您沒事吧？”
    他能有什麽事？
    他現在好的恨不得做一套廣播體操。
    “我好得很！”
    車公肅吊著一條胳膊問王學洲：“問題不在你們神機院？”
    王學洲看到他，嘖嘖搖頭：“我說老頭，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年輕人擋傷害！要不是你擋那一下，我早斃了那個刺客了，你這純挨刀啊！”
    車公肅臉黑的如鍋底一般，有些羞惱。
    看著周圍的眼神，他大義凜然道：“事出緊急，本官一想到陛下便什麽都顧不上了，隻想讓陛下好好的，本官受點傷不要緊，陛下的龍體不容絲毫損失。”
    周圍的人聞言露出佩服的神色。
    “車公高義！”
    “不愧是陛下的肱骨，真乃一心為陛下！”
    王學洲‘啪啪啪’鼓掌：“佩服佩服。”
    車公肅嚴肅道：“還沒說這幾天查的怎麽樣？”
    王學洲雙手一攤：“神機院的所有人，每天做的事情都登記在冊有工作留痕，製度嚴格，別說一個人從裏麵偷一些火藥出來，就是十個人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本官和監察司的人在神機院查了整整三天，問題並不在我們神機院，你們猜問題出在哪？”
    車公肅和趙尚書臉色立刻凝重了起來。
    “不是神機院，那這火藥是外來的了？”
    “嘶····竟有人這麽大膽··我看所圖甚大！”
    伴隨著竊竊私語，蕭昱照出現在了金鑾殿上。
    等百官行完禮，便開始如往常一樣上早朝。
    隻是百官的心早已提了起來，都在等著有人主動提起獵場一事。
    湯亭林繃一張臉，從昨晚上開始，他就進入了高度緊張的狀態。
    此時他早已沒了聽朝的心思，腦中反複的咀嚼自己等下要說的話。
    等到確認無誤，他深吸一口氣找準機會開口：“臣有本要奏！”
    正在例行公事的人全都一頓，看向了他。
    湯亭林跪在地上，將一份奏折高舉：“臣要彈劾漳州巡撫華賢齊、潭州知府陸善···借著職務之便，大肆斂財，兼並土地，勾結海盜為非作歹戕害百姓！·······這是當地的土地情況和作惡的名單，還有百姓的口述以及這些官員的家中情況，請陛下明察！”
    湯亭林語速不緊不慢，聲音擲地有聲，語調鏗鏘有力，力爭每一個字都能清晰的貫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不少人臉色都變了，沿海一帶的官員盯著湯亭林，眼神像是要把他給燒了似的。
    此人怎麽敢？！
    居然要公然和他們為敵！
    督察院掌院眼皮狠狠一抖，抬頭迅速的看了一眼蕭昱照的表情。
    他收回眼神，默不作聲。
    王學洲有些恍然的看了一眼蕭昱照，又看了看地上的老湯。
    彈劾的折子壓了這麽久，早不爆出來晚不爆出來，偏偏這個時候爆出來。
    獵場的事情，幾乎已經確定是沿海地區的官員幹的了吧？
    “鄭廣才，去將奏本拿上來。”
    蕭昱照淡淡的吩咐剛剛提拔上來的隨身大太監。
    鄭廣才正愁沒有表現機會，聞言立即開口：“奴才遵命！”
    湯亭林彈劾的人大都不在現場，但沿海的官員同仇敵愾，有人忍不住質疑：“湯禦史彈劾的內容可有證據？沒有證據胡說八道可是擔責的。”
    督察院的錢掌院淡淡開口：“風聞奏事乃是我們禦史的特權，隻有知情不報才需要我們擔責，你們這是在嚇唬威脅我們不成？”
    “讓你們風聞奏事，沒讓你們陷害同僚！剛才湯禦史說的那些完全就是置人於死地！”
    王學洲笑嘻嘻的扭頭：“沒做的事情不可能憑空汙蔑，做過的事情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瞧瞧我，在獵場都說炸藥是我們神機院的，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麽呢？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湯禦史該不會一下子戳中真相了吧？”
    被他說的氣惱，有人破口大罵：“關你屁事！”
    王學洲臉一拉，看著烏泱泱的人頭：“誰罵的？”
    人群中不少人眼神躲閃不忍直視，還有人低下了頭不看他。
    湯禦史高聲道：“這些全都是下官在姑蘇時小心調查取證得來的！事後又暗訪了好幾處地方，下官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實證，絕非空穴來風，也並非風聞奏事！還請陛下明察！”
    蕭昱照看完湯亭林的奏折，狠狠地一拍桌子：“湯禦史彈劾的每一個字，都有證詞！如果還有人有異議，也很簡單！土地在那裏總跑不了！來人，命當地的錦衣衛探查！”
    蕭昱照冷笑：“是否屬實一探便知！傳信漳州巡撫華賢齊、潭州知府陸善，讓他們滾入京給朕解釋解釋！”
    不少人冷汗涔涔，呐呐無言。
    “監察司的人通過調查 ，發現獵場的火藥並非來自神機院，大概率來自蠻夷！這說明有人與蠻夷勾結，竟然妄想刺殺於朕並嫁禍給神機院。”
    “如果不是神機院流程嚴密，管理嚴格，隻要稍微有個漏洞就被他們鑽了空子！如此行徑與造反無異，朕不拔除這顆毒瘤，寢食難安！”
    逸王眼神冷冷的掃著所有人：“妄圖動搖國本！本王懷疑那些人已經不是針對陛下這麽簡單，怕是勾結了外族想要顛覆大乾吧！”
    宗室的人被點醒，不少人渾身發冷，怒火衝天：“好一個毒計！我看沿海出身的這些官員，都有嫌疑！肯定陛下徹查此事！”
    車公肅和趙尚書也驚怒交加，車公肅甚至感覺自己的小臂都在隱隱作痛。
    但他強壓火氣提醒道：“陛下！再過幾個月各地的稅收就要入京了。”
    江南一帶占了稅收的大頭。
    如果這些人出事，那今年這稅···
    王學洲開口：“稅收不能和這些事混為一談，如果稅收不齊，這不正說明了問題？他們拿著稅收要挾朝廷，如此視朝廷為無物，我看都不用查了，誰家交不齊誰家有問題，更該殺！”
    沿海的官員都恨不得撕了王學洲的嘴。
    他每次開口都能讓人升起一股無名火。
    蕭昱照看到眾人的反應，嘴角一勾：“兵部侍郎韓江成，戴罪立功已經交代了不少人員。”
    他眼神在百官中掃了一遍：“朕現在手中已經掌握了一份名單，隻是考慮到有的人可能無辜，這才隱而不發！但朕的耐心有限，三天內有人主動去錦衣衛交代，可寬大處理，死罪可免。但如果過了三天還是沒人主動交代，知情不報的，朕按照這份名單上的人……全族，雞犬不留！”
    “雖然朕不想大開殺戒，但有人自己找死，不殺顯得朕心慈手軟。諸位好好想想吧！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