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父女之爭,央央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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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生槐分不清他臉上是幸災樂禍還是雲淡風輕,客套道:“年久失修,你來就來了,帶什麽禮啊。”
    兩人寒暄客套幾句,葉磐放心離去,出了微生家,他回首看微生家古舊的匾額,朝著從未涉足的越家而去,連禮都不曾準備。
    那廂。
    沈桑寧從榻上醒來時,雲昭將賬本送至她手中。
    上、中、下。
    好家夥,有三冊。
    她坐於書桌前,仔細翻看賬本。
    其中,有兩本記載的都是這些年來,葉家送往京城的“供奉”,詳細到時間、供奉的數額,還有每樣物件的名字及對應的價值、運送時對接的人,正因詳細,所以寫了整整兩本。
    第三本,是葉家的產業,每年所賺取的數額,和每年漏交稅款的具體操作。
    甚至,還有葉氏家主葉磐的親手書信,裏頭寫明了這些年是如何為李丞相效力出錢,而漏稅也多虧了李相的幫助,才能蒙混過關。
    這三本賬本,算是鐵證。
    葉磐故意留下這鐵證,就是為了防止李相過河拆橋、棄車保帥。
    如今,這鐵證卻落在沈桑寧的手裏。
    葉家與李相勾結,這證據一旦呈到皇帝手裏,李家與葉家官商勾結,都落不得好下場。
    但事關重大,沈桑寧還是要與阿衍商量一下。
    揚州雖距金陵不遠,但也還是有些路程,要將賬本傳過去,唯恐發生變故。
    沈桑寧讓紫靈取來無字的簿子,準備親自提筆抄錄,將賬本留有備份,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紫靈將簿子取來,一邊說著在外聽到的八卦,“少夫人,今早葉家家主提著一個不值錢的人參來看老爺子,看著前院漏雨了,他好像還很開心,他家好像也漏雨了。”
    “他們說了什麽?”沈桑寧頭未抬,將簿子對正。
    紫靈努努鼻子,學給她聽,“我家大郎昨晚幫官府剿匪了,官府表彰還給了百兩銀子呢,真是長大了,現在都能為民除害了。”
    本該是驕傲的語調,被紫靈學的,那叫一個陰陽怪氣。
    沈桑寧好笑地抬頭,“這是原話嗎?”
    “是原話,”紫靈點頭,“前院那些姐姐們就是這樣學給我聽的。”
    哦,是丫鬟們的原話。
    沈桑寧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昨夜雲叔與雲昭去葉家偷賬本,葉公子就這麽巧去為民除害了?
    說不準是有水分的。
    正想著,有人敲了敲房頂。
    不對,是有人落在了她的房頂上,挺明顯的,刺客不會這樣。
    “爹。”
    在門外練劍的雲昭忽然停下,朝房頂上喊了聲,聲音傳入了房中。
    房頂上的是雲叔。
    沈桑寧放下筆,朝門外去。
    剛打開門,就見雲叔漆黑的身影落在屋簷下,房頂還積澱著一宿的雨水,一滴滴水珠緩慢地往屋簷下流。
    謝歡轉身,懸掛著的水珠正好要落到沈桑寧的頭上,他揚手,未出鞘的銀劍一揮。
    “啪嗒。”
    雨珠落在劍鞘上,被劍鞘揮開。
    沈桑寧仰頭,一柄劍直愣愣地橫在頭頂,她反應過來,往邊上站了站,直入主題,“叔,你昨日在葉家偷聽到了什麽?”
    謝歡語氣平淡,“你怎麽又知道。”
    很難知道嗎?沈桑寧微微歪頭,“不然呢。”
    想來前院好端端地突然漏雨,也是雲叔的手筆,必然是偷聽羅大夫和外祖母說話了。
    難怪會知曉她娘親落胎的事。
    葉家,自然也是。
    她求知的目光過於誠摯,謝歡將劍放下,別在腰上,肅著聲道:“他們要害你,將你趕出金陵。”
    “他們要怎麽做?”她麵色不改,亦不驚訝。
    謝歡:“不知道。”
    最重要的,竟沒偷聽來。
    又聽謝歡道:“但你若害怕,可以離開。”
    “我才不怕,”沈桑寧的兩隻眼,沒有一絲恐懼,“我還有事要做,何況,我又不是孤身一人。”
    反倒是害人者,終將自食惡果。
    謝歡點點頭,沒說什麽,站在廊下,轉頭,看著雲昭在庭院中快到幻影的招式。
    即便他們在廊下說話,雲昭也沒有停下,隻顧自己練劍。
    沈桑寧忽然想到土匪一事,出聲問道:“昨夜剿匪,是您的手筆吧?”
    他看著雲昭,“何以見得?”
    “若我沒有猜錯,這幾日您就是在準備這事吧?”她道。
    謝歡低頭,注視著台階上的小石子,漫不經心道:“借力打力,順勢而為。”
    語畢,他彎腰將小石子撿起,瞄準庭院下的“幻影”。
    沈桑寧有種不祥的預感,剛想開口,就見他手中的石頭飛了出去。
    隻聽一聲細微響動,幻影被迫停下,露出原本人的形態,“叮當”清脆一聲響,劍掉落在地。
    雲昭傾著腰,捂著小腿處,隱忍著疼。
    “阿昭!”沈桑寧下意識喊,這石頭雖小,但扔到腿上可疼了,她都不免在心裏為雲昭感到委屈。
    雲昭沉默著,不說話。
    謝歡還站在廊下,嚴厲道:“哪學來的假把式,華而不實。”
    雲昭垂著眸,視線落在地上,隱忍片刻,沒忍下去,“明明是你偷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論何時,都不能扔下你的劍。”謝歡說教道。
    雲昭極小聲地駁道:“偷襲還有理。”
    聽她反駁,謝歡語氣加重,“明日起,學兵法。”
    雲昭抬眸,不滿的語氣透著倔強,“我學那個做什麽。”
    謝歡靜默片刻,也不回答她,轉瞬間飛走了。
    雲昭就這麽站在庭院裏,盯著房頂的位置,眼眶慢慢發紅,倔強地不讓眼淚冒出來。
    忽地,小腿一涼。
    雲昭低頭。
    沈桑寧蹲著身,將她褲腿卷起來,一塊青紫的中心,破了皮,出了血。
    “有點疼,忍著些。”她將從屋內取出來的藥膏塗抹在雲昭的傷處,沒聽雲昭喊一聲疼。
    隻是雨滴落在了地上的水坑裏。
    明明上好了藥,沈桑寧也假裝手上很忙,沒有抬頭。
    過了一會兒,那隻很忙的手臂被雲昭攥住,將她扶了起來。
    “你有孕在身,不要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