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夜探叔閨,隻為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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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陽侯一錘定音。
    到了晚上,平陽侯被安排在了北麵的大庭院,虞紹則要跟著齊行舟去止水居休息。
    父子倆的住處隔著好幾個院落,臨別之際,平陽侯拉著虞紹低語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止水居有好幾間臥房,虞紹委婉地同齊行舟打聽幾句,得知止水居內除了住著齊行舟,還有一位姓宋的神醫,和那個戴麵具的護衛。
    別的護衛都集中安排住在別處,唯有這個護衛待遇不同,虞紹也覺得古怪,再一問,才知這個麵具護衛還有個義女,與表嫂情同姐妹。
    難怪一個護衛能有此待遇,原來是靠女兒。
    虞紹點點頭,視線掃過幾件臥房,用排除法,得出了麵具護衛所住之處,然後淡定地回了下午小憩的臥房,躺到床榻上,忍著陣陣襲來的困意,在鼻下塗了點清涼油,硬是將困意消散,瞪著一雙眼睛望著床頂。
    雖不知為何父親懷疑麵具護衛是太子,但他聽話地要執行父親交代的任務。
    不知過了多久,待夜深人靜時,庭院裏沒了人,虞紹悄悄起身出屋,鬼鬼祟祟地走向對麵那間臥房。
    睡覺時,是一個人防守最弱的時候,虞紹按照計劃要在今晚揭開鐵麵具。
    原本還怕對方鎖門,豈料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虞紹心一喜,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的床榻邊,彎腰將被褥掀開。
    他的笑容收斂。
    榻上根本就沒人。
    人呢?
    這麽晚了,不在床榻上睡著,去哪了?
    難不成還在屋頂上?
    虞紹站在黑漆漆的屋裏,想到這個可能,頓時毛骨悚然。
    他兩步走到屋外,朝屋頂上瞧,屋頂上也是空空如也。
    還好不在屋頂上,否則他鬼鬼祟祟的模樣,豈不是都讓對方看見了。
    可……這人不睡屋裏,是睡在哪裏呢?
    虞紹任務失敗,準備回房睡覺,此時另一道門打開,一個年輕的男子打著哈欠出現,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宋神醫吧。
    兩人四目相對。
    小宋左右瞧瞧,狐疑道:“你怎麽不在你自己屋裏?”
    虞紹快聲道:“起夜,走錯了。”
    語罷噔噔噔回了房,懷揣著心事,鼻子下又是清涼油繚繞不散的氣味,明明很困,卻怎麽也睡不著。
    京城。
    天蒙蒙亮,皇宮的宮門處便有諸多大臣,穿著朝服排隊而入,從宮門走到上朝的金鑾殿,約莫需要小半個時辰。
    此時,晉元帝剛從榻上爬起,醒來還有些恍惚,“平陽侯可有消息?”
    “回陛下,平陽侯並未傳消息入京。”大太監道。
    晉元帝起身時長歎一聲,心底抑製不住的失落。
    等晉元帝穿戴整齊,大太監將下頭遞來的折子捧在手上,“陛下,裴世子從揚州遞了四份折子來,陛下可要過目?”
    晉元帝從寢殿往外走,在用早膳的禦桌前坐下,伸手接過折子,“他倒是認真。”
    說著,攤開一本本折子,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晉元帝抬頭,見大太監手上還捧著厚厚的冊子,“這也是裴如衍送來的?”
    大太監點頭,見他麵色不佳,於是問道:“陛下,不如用完早膳再看?”
    “朕先看。”晉元帝堅定道。
    這不看不生氣,一看更生氣。
    李家借著職位之便,竟然幫助商賈逃賦稅?奏折上隻寫了葉家,可誰知道還有沒有王家張家的!
    難怪國庫緊張,全都變著法地進了李家口袋!
    早膳還冒著熱氣,也沒有晉元帝的火氣大,他重重地將賬本拍在桌上,“朕還沒死呢!他李家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啊。”大太監屏退宮人,安撫晉元帝。
    晉元帝唇色發白,搖搖頭,眼下,還是抄家要緊。
    賬本便是鐵證,“宣,宣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正走在宮道上,就被急匆匆的小太監請上了轎攆,前後左右八人抬著轎攆步子快得沒影,趕超了一眾大臣,刑部尚書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早起的困倦被抖完了,當下精神得很。
    進了禦書房,聽晉元帝說要抄葉家,刑部尚書一驚,也巧,他手中捏著的折子也是事關葉家,於是鄭重開口,“陛下,金陵有一樁疑案,微臣本欲在早朝時再向陛下奏報,如今也等不到早朝了,陛下,葉家夜裏走水,全府無一生還,金陵知府懷疑是人禍,但府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什麽?!”晉元帝氣得急咳起來,平穩後,捏緊了拳頭。
    賬本入京,葉家滅門,此事必然與李家脫不了幹係。
    李家猖狂至此,上次剛罰完,距今才過去幾日?竟還絲毫不知收斂!
    晉元帝將裴如衍遞來的奏折收在手中,對刑部尚書道:“朕方才所說之事,先莫要伸張,你隻以懸案名義,先行徹查葉家,裏裏外外,以及葉氏名下所有產業賬目,裏裏外外,皆以查案之名細查一遍,查清葉家滅門由何而起,朕要證據。”
    如今沒有葉家之人,無法指認李丞相罪行,光靠賬本,還不夠。
    或者說,想要徹底將李丞相拉下馬,讓李氏全族再不翻身,光靠貪汙還不夠,還需要更多。
    比如,滅門之禍是李氏所為。
    刑部尚書聽懂晉元帝之意,領命而去,出了禦書房,也絕口不提今日被陛下召見所為何事,仿佛一切與李相毫無關係。
    禦書房內,晉元帝靜靜地坐著,也沒有吃早膳,捏著奏折與賬本,忽而起身,朝著一麵書櫃走去。
    他在書櫃前站定,伸手將奏折塞進一層縫隙中。
    “嘭!”
    隻聽一聲響,另一本陳放許久的奏折掉了下來。
    存放之久,甚至不是本朝的。
    晉元帝彎腰,將奏折撿起,奏折的紙葉早就泛黃,是前朝遺留的。
    關於這本奏折,也是說來話長。
    奏折上的字跡是李丞相祖父的,當年,謝氏被汙謀反,是順應前朝昏君心意的,謝氏男兒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留在京城的家人悉數被誅,老弱婦孺慘死,敢站出來為謝氏辯白的隻有寥寥幾人。
    李太爺便是這寥寥幾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