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
贏宣還未到麒麟殿，途中就已經聽聞，從西方靈山來的高僧，在城中大顯神跡，撫頂渡化，拯救了一名小女孩，脫離苦海，立地成佛。
“立地成佛？”贏宣挑了下眉，看著麵前的內侍，著重點了這四個字。
“傳言誇大了一些，實際上，那迦葉尊者隻是施了點手段，助那小女孩邁入了佛門修行的門檻，也就是一個煉精化氣的境界。”那內侍搖了搖頭。
他是大秦五代君王的近臣，修為不凡，心思通透。
因此，贏宣這麽一問，他立刻就知道重點了。
在這個洪荒背景下的神話世界，佛這個字眼，可不能輕易提起。
畢竟，那很可能意味著一位身具大神通的大羅金仙，甚至是之上！
“煉精化氣……確實是好手段！”贏宣眯起眼睛，心中泛起一絲冷意。
區區一個煉精化氣，對於迦葉這等羅漢尊者，那真是連丁點微末賜福都夠不上。
不過，就是這樣的手段，卻是極容易籠絡民心。
傳聞中，佛門在西方之地，就是憑此聚攏了無數僧徒。
贏宣眸底浮起一抹思索，攏了攏袖袍，問道：“人現在在哪？”
“已至大殿外，與百官一起，恭候陛下君臨。”那內侍躬禮而拜道。
“哦？”
贏宣挑了下眉，臉上流露出一抹難以揣測的笑意，而後便是往麒麟殿走去。
“那朕就去見見這靈山來的高僧，是不是也能一手撫頂，讓朕也來個‘立地成佛’！”
……
麒麟殿。
恢弘的大殿上，大秦的文武百官，身著黑色官服，位列兩旁，恭敬等候贏宣的到來。
當然，殿上不少人在等候的同時，也不忘用餘光打量殿外。
與文武百官一樣，在殿外同樣有人在等候。
隻不過，那是僧人。
“李相好手段，不知道這一番請來靈山的高僧，李相付出了怎樣的達代價？”
文官最前列的位置，馮去疾瞥了眼殿外等候的僧人，而後定定看向站在他前麵的李斯。
作為大秦名義上的文官第一人，他站的位置，反倒是不如李斯。
這便是神話世界中的現實。
“馮相說笑了，哪有什麽代價？”
李斯麵不改色的說道：“就如陛下那日在朝堂所言，隻不過是靈山的高僧，仰慕我大秦武威，慕名前來鹹陽城瞻仰！”
聞言，馮去疾眸光一下子沉了下去，但麵上沒有顯露分毫，隻是淡淡的道：“李相乃是儒家名門出身，身負神通之力，懷庇大秦國運之佑，不思我大秦之盛，小心反噬！”
“馮相說笑了，西方靈山一向仰慕我大秦武威，而我大秦百姓，更是久仰佛法高深玄妙，二者相契，何談反噬？”李斯瞥了眼宦官那一列，站在首位的趙高，不動聲色的道。
今日這一出，其實不是他的本意，引入西方靈山的勢力，摻和大秦國運之爭，更不是他的想法。
他是諸子百家之一的儒家出身，身負法家修為，本質上是道門留在人間的道統傳承。
即便是心思再深沉，也不可能背叛道教，與佛門苟且在一起。
但奈何，他已經跟趙高綁在了一條船上，若是船沉了，誰也逃脫不了。
因此，李斯也隻能硬著頭皮，攬下這件事情了。
“哼…”
馮去疾冷哼了一聲，看李斯東扯西扯，也不再與其交談，轉而閉目養神了。
李斯見狀，不以為然，隻是餘光也投向了殿外的那群僧人。
進入鹹陽城的僧人不少，但能踏入鹹陽宮，來到這麒麟殿外等候的僧人，卻隻有兩個。
降龍，伏虎。
“一個玄仙境，一個金仙境，看來靈山還是很重視這一趟鹹陽之行！”
“而且，領頭的還是佛祖之徒，應該有些手段在身，不能輕易小覷了啊！”李斯心中暗道。
以他金仙境大修行者的修為，一眼就看穿了這兩位羅漢的真實境界。
此時，佛門剛剛誕生沒多久，底蘊淺薄，還遠不如後世西遊時期那般壯實。
靈山十八羅漢，雖然聽起來位格極高，但眼下境界最高的，也不過是金仙境的迦葉。
“陛下到！”
就在李斯思緒翻湧之際，忽然傳來了尖細悠長的呼聲。
大殿內，熱議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文武百官紛紛投去目光，望向上方龍椅的位置，贏宣緩步而來，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變化。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禦前內侍小心看了眼龍椅上坐著的贏宣，見其臉色沒什麽變化，於是便按照往常的朝會慣例，喊了一聲。
大殿上，百官麵麵相覷，沒有人提到殿外等候的那兩個僧人。
“啟奏陛下，臣有稟……”
百官們見贏宣不打算主動提殿外等候的那兩個僧人，於是便也心照不宣的視而不見，一板一眼，上前奏稟。
龍椅上，贏宣聽著百官的匯稟、議論，餘光不經意間，瞥向了殿外等候的兩個僧人。
“那就是迦葉……降龍羅漢，金仙境的大修行者，與李斯一樣掌握有神通之力！”
贏宣眸底閃過一絲異色，暗暗道：“不知道我能不能鎮住他！”
今日朝堂上，注定是不可能平靜的！
而關鍵就在於，他能不能壓製住這兩個從靈山來的羅漢尊者！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朝堂上，百官例行將日常奏稟之事逐一匯報，就像是公司的早會。
當終於結束之際，所有人心中都鬆了口氣。
然而，站在文官首位的李斯，卻在這時緩緩站了出來，沉聲道：“啟稟陛下，臣有事啟稟！”
來了！
眾人剛剛落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一時間，百官也說不清是什麽心情，或是激動，或是凝重，望著龍椅上的那道身影。
此時，贏宣也投去了目光，凝視著李斯，道：“準！”
“謝陛下！”
李斯作揖拜禮，而後起身，毫不避諱，迎著贏宣的目光打量，道：“陛下，從靈山來的二位尊者，已在大殿外等候！”
“請陛下召見！”
話音落下！
百官皆是感到了一絲逼迫的意味……這哪裏是請求，分明是通知！
人都站在大殿外了，這個時候才請求召見？
這一刻，有朝臣敏銳覺察到，今日這朝會隻怕是不能安寧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