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難道就是我們躲過一劫，然後重操舊業？”
    “沒有，是我們都被嚇破了膽，在元辰坊市裏當小工當了二十年……”
    “……”
    “二十年時間，我們才磨到了煉氣六層，但已經陽壽將盡，準備要死了……”
    “這夢裏的世界也太絕望了。”
    見識過眾多大場麵，得到過不少奇遇以後，無論是水鏡還是金光，說實話都不認為自己會平平淡淡地渡過一生。
    至少得築個基呀！
    不過，要是對修真界殘酷現實了解更多的趙紫琳聽到金光的夢，反而隻會覺得，此夢是稀鬆平常……
    百人煉氣，一人築基，這還是真靈根修士的比例。
    換成是他們這種歪門邪道整出來的偽靈根，怕是得千人萬人煉氣，才得一人幸運築基。
    剩下的失敗者，人生軌跡也就那樣了。
    同樣努力半生，仍然一切成空。
    “所以趙小姐是我們的恩人呀，沒有她，我感覺我們真的很有可能就會像夢裏的那樣過完一生。”
    “……”
    “你這傻子，醉月居的靈宴難道是她請的？這些上品靈石難道是她給我們的？”水鏡上人忍不住駁斥道。
    “我們手上的上品靈石，加起來哪怕是買築基丹，都能買上差不多一打了！如果有門路買的話。”
    南崖州的築基丹，價格從三萬靈到五萬靈不等，可惜有價無市，基本都被各大宗門給內部消化了。
    在很罕見的情況下，築基丹會在一些拍賣會上出現，但價格會炒到多少是真不好說，每次還都會引來一番血雨腥風。
    這個主要問題還是煉丹師的前期培育投入太大，散修基本不可能有那財力去燒，導致築基丹的產出，被高度壟斷在部分宗門內。
    不用築基丹築基的話，恐怕隻有天靈根才有一點機會。
    築基丹這等發明，本來就是幾個天靈根前輩在修煉有成以後，大感築基不易，才花費無數精力研究出來的成果。
    在那以前，天靈根之下的修士，基本就沒有能夠築基的。
    ……
    “築基……好遙遠的事，夢裏的我們，到死也才熬到了六層。”
    金光總感覺，自己在夢裏的那個世界，好像真過了整整一輩子一樣。
    跟平常的夢不一樣，平常做夢醒來，基本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但這個夢裏許多日常的細節，他都能記得很清楚。
    比如像日複一日的煉氣，修為卻慢得像蝸牛爬，還有三十五歲生日那天，自己才剛好突破煉氣四層，還煮了碗麵慶祝，不過是一邊吃麵，一邊流淚……
    一大堆細思極恐的細節。
    “別想那麽多了，先去醉月居喝上一杯。”
    “……”
    坐著熟悉的人力升降機，兩人再一次來到了醉月居的貴賓間。
    原本他倆隻是想著自己現在暴富了，趕緊來奢侈消費一下，卻沒想到剛走進醉月居，就被於藍夫婦“請”到了樓上。
    “你們知曉那位前輩的去處嗎？”麵對兩個小輩，於藍並沒有轉彎抹角，十分直接地問道。
    “不知道……”水鏡毫不猶豫地回答。
    “前輩沒有留下任何消息就突然消失了……那可是我們回去帝國的希望！”於藍心裏想道。
    白墨的不辭而別讓他十分難受，可對方至少是貴族級的大人物，確實也不需要給自己這種小蝦米打什麽報告。
    “……”
    他輕歎一口氣，沒再說一句話，靜靜地走出了醉月坊，留下麵麵相覷的兩人。
    ……
    曾經的七玄門外，莫天邪的墓碑旁。
    荒草萋萋。
    墳頭草都幾尺高了。
    “上尊，風舞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沒有靈根的凡人可以修仙以後，大家反而過得更難受了？”
    忌日前來祭拜的莫風舞，正好看到墓邊宛如雕塑一般的白墨，不禁上前問道。
    此時距離陰陽五行訣正式開始對外傳播的時間差不多十年，當初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如今臉上也有了那麽一點點風霜的痕跡。
    十年間，陰陽五行訣隨著偽靈根修士向四麵八方病毒式傳播，木子清完滿完成任務。
    現在的南崖州，到處都是會幾手法術的散修，陰陽培訓班也不需要再開下去了。
    吃這碗飯的人多到嚴重過剩，隻要一兩銀子，哪裏都能找都一堆包教會的，比找幼童啟蒙的先生還便宜。
    ……
    至於為什麽是曾經的七玄門？
    因為七玄門已經沒了，亡於一場內亂。
    十數個不堪繁重壓迫的雜役弟子，在悄悄修煉陰陽五行訣以後，勾結外麵一夥數百人的陰陽賊，裏應外合攻破了山門，將七玄門洗劫一空，終結了這個百年門派。
    殺人放火金腰帶。
    得益於當初陰陽五行訣傳播的“有教無類”，招生完全不在乎品性德行，誰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少心術不正，滿腦子歪路的家夥成了修士。
    獲得力量以後，搶掠，自然就是他們第一選擇，甚至對很多人來說還是老本行。
    這些家夥，就被蔑稱為陰陽賊。
    他們帶來了更多的廝殺，更多的混亂。
    “莫道友的遺願，不是要讓沒有靈根的凡人也能修仙嗎？如今已經實現了。”白墨沒有回答莫風舞的疑問，反倒是自顧自地說道。
    “可這樣的結果，真的是義父想要的嗎？”
    無數個夜晚，莫風舞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韓大哥，你也來了？”
    同樣是挑在莫天邪忌日來上墳的韓宇，被莫風舞遠遠發現。
    幾年前他帶著妹妹離開七玄門四處遊曆，來到臨州城知曉陰陽五行訣的存在以後，便留在了城內一段時間陪著妹妹修煉。
    留在城內的日子裏，泡在美女堆裏的韓宇，跟陰陽宗還有莫家的人是越混越熟，一時間也忘了回去七玄門的事。
    結果等韓宇想起這出，準備回七玄門做一個告別的時候，卻發現七玄門已經被內鬼外賊燒成了一片廢墟……
    無奈之下，他也隻能直接帶著身上的升仙令，投奔黃風穀去了。
    “今天畢竟是莫師的忌日……”
    提著兩瓶小酒的韓宇，打開了其中一瓶的塞子，將裏麵清冽的酒液輕灑在莫天邪的墳頭，另一瓶則是自己一口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