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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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寧全果真出宮悄摸拿了冊子回來,楚銘瑄抽空翻了翻話本的內容。
裏頭寫的主角南黎則是以薄如盛為原型,隻見裏頭寫他是如何從寒門子弟一步一步成為一國丞相,隨後蠱惑年邁帝王,致使百姓陷入水聲火熱之中。
一麵描寫因苛捐繁稅辛苦一年而連飯都吃不飽的農民,另一麵則描寫南黎在深宅大院之中吃山珍海味,連府中的狗都吃著新買的肉。
書中寫了南黎是如何越來越惡劣的剝削百姓的錢財,甚至對前來乞食的流民動輒打罵,甚至是打了仗回來的小兵,也因為衝撞了他的馬而被拖出去杖斃,許多人家因為南黎而家破人亡……
其行為十分惡劣難言,惡形惡狀令人罄竹難書,看得人牙癢癢,隻恨不得將南黎給拖出來打殺了才好。
楚銘瑄將話本看完,合上封麵,發現外頭還寫著這本書的名字,就叫——奸相南黎。
南黎的外貌,春花幾乎是按照薄如盛為原型寫的,指向性非常明確了。
楚銘瑄沉吟片刻,喚來寧全,讓他將春花帶盡宮中。
寧全雖然不明所以,但很快聽了吩咐將人從招香樓帶了回來。
身材矮小的丫頭,黑發覆麵,低著頭,不敢抬眼往上瞧,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楚銘瑄見她的畏縮模樣蹙了蹙眉,似乎沒想到敢大逆不道編排的丞相的人膽子怎麽會小,“抬起頭來。”
不容拒絕的聲音響起,春花咬了咬唇,忍住眼中的淚意,抬起來頭,直直向楚銘瑄看去。
隻見年紀不過十七的丫頭,臉上刀痕遍布,嘴唇被人用刀惡意的往兩邊劃了口子,眼角、臉頰皆是層層疊疊的傷疤,看著很是可怖。
楚銘瑄看見春花的臉,怔了怔,問:“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眼中本就匯集的淚水,在楚銘瑄問出這句話時,猝然落下,春花跪在地上,哀切道:“陛下,奴麵目醜陋,礙了您的眼實在對不住。可這都是因薄如盛之故,奴才會如此!”
“奴本是江南綢緞莊商人何塗之女,昔日家中也算是殷實。可隻因兩年前薄如盛一遠房親戚薄目看上我家的綢緞,欲讓奴的爹白送予他。奴爹自知惹不起薄丞相,雖心中不滿,但還是送了去。”
“可自那以後,那姓薄的日日來我家打秋風還不夠,竟還想將奴搶去做妾。奴爹自是不同意,與他拉扯起來,最終竟、竟是被他喊人活活打死了!”
春花字字泣血,“他將奴爹打殺後,又將奴搶了去,欲強迫。奴寧死不從,於是摔了桌上的花瓶,用瓷片割了臉。薄目見奴麵容被毀,於是失了興趣。但又不甘心如此放過奴,於是喊了人在奴臉上劃了六十六刀。”
“奴流血過多,本該死了,他覺得死了不夠解氣,於是找了大夫將奴救活,隨後將奴送到了當地的青樓。奴尋了空隙偷跑出來,這才知道我娘在爹死後大病一場也跟著去了,兩個哥哥在去報官的途中被人活生生打死了,連屍體都沒保全,最後還是被人在亂葬崗發現。”
“奴小心避開薄目的眼線,離開了江南來到京城,本欲去天承府告狀,可他們卻說奴沒有證據,在鬧事就要杖責二十。於是奴去招香樓尋摸了燒火的差事。”春花哭泣著,哽咽著聲音道:“陛下、陛下。奴冤呐!”
聽著春花淒厲的聲音,楚銘瑄心上籠罩著一團黑霧。
他陰著臉,沉聲道:“你且安心,此時待朕查明,若是屬實,定然給你個交代。”
得到楚敏相關的承諾,春花滿臉感激的連磕了好幾個響頭,連聲道:“謝陛下。奴句句屬實,還請陛下明查。”
楚銘瑄見她一直磕頭,額上已經漸漸滲出血漬,朝著寧全示意了下。
寧全得到聖意,連忙上去將春花扶了起來,滿含疼惜道:“哎呀,快別磕了,瞧瞧都出血了,一會兒又留個疤,多不好。”
春花但是無所謂,反正臉上已經有很多疤了,多一個也不在乎了。
這些日子來她都是靠著想要複仇的心活下來,滿目瘡痍,早已不是之前那個手上畫個小口子就會憂愁的小姑娘了。
楚銘瑄:“寧全,你帶春花出宮去,給她尋個小院先住著,往後朕有事安排她做。至於招香樓的活計,你想個法子給她辭了吧。”
寧全:“是。”
“順道宣天承府府尹沈苛進宮,朕有事問他。”
楚銘瑄沉著嗓音,黑眸裏露出點點寒意,麵無表情卻似帶著無盡的威壓。
寧全知道,陛下生氣了又有人要遭殃了。
“是。”
……
沈苛接到入宮旨意時,整個人有點懵,想著自己施糧的事處理的甚好,應當不會有問題。
於是懷揣著惴惴不安的一顆心,他戰戰兢兢的進宮了。
隨後就被當朝天子給狠狠批鬥了一頓,沈苛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快要人頭不保。
楚銘瑄:“既有人狀告,你為何不予審理?”
沈苛快哭了:“陛、陛下。此事牽涉兩地相隔甚遠,春花姑娘並無薄目實質性的罪證。且當日臣曾給江南知州去過一封信,問過此事。但其言並無此事,臣之後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一個瘋瘋癲癲的姑娘跑來說要狀告當朝丞相的親戚,沈苛本就胸無大誌,做事平庸,自然不可能冒著得罪薄如盛的風險徹查此事。
更別提兩年前先帝還在世,薄如盛更是全是滔天,先帝不管事,幾乎所有的事都有薄如盛說了算。
誰敢在這個時候去觸薄如盛的眉頭。
楚銘瑄掃視了沈苛幾眼,忽而笑了,他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拂到地上,怒道:“怎麽、隻是薄丞相的一個遠房親戚,你都不敢查了?你們難道是薄如盛的臣子!”
此言一出,沈苛立即趴伏在地,隻弱弱說著:“自然、不是。”
楚銘瑄眼神冷漠,緩緩道:“朕給你兩月時間,此事若是不能有個了解,朕看你的府尹也不用做了。”
沈苛趴在地上,抖著嗓子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