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一掌拍在桌麵，震得一旁的茶水飛濺出來。皋晏強壓再度拍下的衝動，右手一轉，將那僅剩半杯的青草茶飲下。
    “她出來了嗎？”
    在旁垂首盯著地麵黑草的皋五聽到這句問話後，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但旋即便想到自家少主所問何人。
    “回少主，還未。”皋五簡短答複，頓了頓，怕皋晏遷怒於晚，又補充了句，“那晚少主賞了她上品靈石，想是一下子興奮，直接拿著上品靈石開始修煉了。”
    皋五說完，室內陷入一片安靜。
    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此刻雖說是在屋內，但畢竟身處地下，陰寒之氣不斷，周身的冷意逐漸加劇。
    皋五雖然低著頭，但還是悄悄用餘光瞥了一眼，隻見皋晏一臉陰沉地坐在那裏，因著憤怒額角的青筋都凸起了。
    於晚啊於晚，你咋還不出來呢，少主的茶可都喝完了……皋五不敢出聲，隻好在心裏腹誹。
    皋晏這麽生氣的原因倒也並非於晚這幾日沒有送茶。
    那晚夜宴後，雖說樊桂桃沒有立即答應他的合作，但他也沒有忽略在見到新的提煉方式後，樊桂桃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奮。
    本想著一來二去再請她來觀賞幾次提取過程，他定有自信說服樊桂桃同他合作，人族、妖族一同以鬼修身體為傳導媒介，提煉、注入異類體內的黑膠晶元。
    這種方式經過目前幾次嚐試，已經能夠證明的確可行，隻要作為中間媒介的鬼修魂元愈發精純，那麽無論是對提取晶元的異類，還是接受晶元的修士，根基和身體的損傷程度都能大幅降低。
    正好他氣運絕佳，東市一行，不僅碰到極為優秀的容器，還捉了一位擁有純粹魂元的小鬼。
    隻要人族加入，即便到時激怒鬼修，引來那位大人，那他也可以禍水東引，把那小鬼丟到魔獄裏去。
    這一切的計劃都很順利，那晚送走樊桂桃，回屋的皋晏已經幻象著同人族合作後，自己定要立馬祛除這一身的詛咒。
    然而越是期待，事情便越發地坎坷。
    第二日中午，當他聯係已經帶著那小鬼回到暗氈的皋平時，發現傳音玉符毫無反應。
    他先是派手下的皋一前去詢問進展，卻不曾想皋一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直到當日傍晚，他心中逐漸不安起來，便又叫皋二帶著一群妖修隊伍前去查探。
    同樣一去不回。
    如此異常的情況，他也沒有心思注意到那日於晚並未前去送新的青草茶。因著前一晚的宴席，她煮出許多，所以皋晏一直喝的是那晚剩下的。
    接下來的兩天，皋晏又派出兩列隊伍去往暗氈，然而結果依舊。直到今日一早皋賢請命前去查探，這才在申時初收到皋賢傳出來的消息。
    入鬼境，怨靈出。斷退路，無前路。
    寥寥幾字，皋晏卻想到了當初來廡城前，一直閉關未出的父親突然召見他的事情。
    那時的父親周身結滿暗灰的霜花，他拚著力開合嘴唇，提醒了自己一句，“怨靈噬生，護好青詭。”
    雖牢牢謹記著父親這句話，但皋晏一直未曾理解，直到皋賢發出這段消息。他猜想，某非暗氈之內已有怨靈出沒？
    然而不等他多加思索，體內的陰寒之氣再度爆發。
    皋晏急忙牛飲幾杯青草茶，卻發現壓製之力已極度虛弱。這時他才想起於晚已經3日不曾送來新的青草茶了。
    而他手邊那杯，正是如今所剩的最後一點，還被他浪費了半杯。
    極力壓製體內陰寒之力，皋晏喚來一直暗中看守於晚的皋五，誰知這幾日她竟然都沒出過穹廬。
    室內靜悄悄的，皋晏壓製得費力，皋五垂首在旁，不敢多說一句。
    就在皋五額間的汗珠逐漸下滑，即將順著臉頰滴落到地麵的時候，屋外響起了清亮的天籟之聲。
    “於晚拜見少主。請少主恕罪，這幾日因潛新修行，一下子忘記了時辰。在下得少主賞賜的上品靈石相助，已經成功煮出擁有四成半藥力的青草茶。”
    “讓少主久等了。”
    於晚在穹廬外垂首，微微躬腰，雙手抬著托盤舉在身前。托盤上依舊如往常一般，有兩壺青草茶，以及一幹配料。
    說完她便靜默立在原地，隻等裏麵的人反應。
    聽到於晚的解釋，皋五第一個抬頭向外望去，下巴的汗珠也在似落非落間被甩飛，落在了不遠的黑草地上。
    他一臉切後餘生的興奮表情，隻可惜雙眼隻能看到奶白的毛氈。
    皋晏有著陣法權限，自能穿過毛氈看向外麵。
    當他用神識來回掃視於晚後，見她麵色如常，不像說謊的樣子，才終於竭力吞下一口口水，潤了潤嗓子，故作平靜的說道，“進來吧。”
    話音落下，左半側的毛氈門自動向右上側開合，於晚低頭走了進去。
    放下玉壺，依次倒入一杯冷、熱的青草茶，在旁擺好各類冷茶配料，於晚收起托盤，再次抱拳向皋晏賠罪。
    “請少主恕罪，在下第一次見上品靈石，被那裏麵精純的靈力吸去了心神，沒想到握著它一修煉，竟足足過了3日才醒來。”
    “醒來後發現丹田內靈液比往日修煉相同時間還多了五倍不止，在下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煮一壺青草茶，沒想到藥力真有提升。”
    於晚在這邊說著，皋晏已經急切地拿起熱茶喝了起來，因著著急還被燙了一口，但好在入口後，身體漸漸暖了起來，寒意都被壓製回了丹田內。
    他一連趁熱喝了好幾杯熱茶，直到額間微微冒了汗，才停下。
    此時見還在下首抱拳賠罪的於晚，開口道，“壓製之力確實有所提升。不過下次還是要記得時間，若著急修煉，打斷一兩息通知皋五一聲也是好的。”
    “下去吧。”
    “是，謝少主。”
    “你也下去吧。”
    “是，少主。”皋五回完，接著於晚的腳步出了穹廬。
    “皋道友。”於晚出來後便在不遠處等著，見皋五出來，快步上去叫住了他。
    ”這次確實是我疏忽了。皋道友可賞臉去我那裏吃頓飯，喝喝茶，當做是我的賠罪。”
    “無妨無妨，你下次注意便好。”皋五聽到於晚的一番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仙子，你叫我皋五就好……現在…方便嗎？”
    “自然方便，正好在下已經做好了晚食。”見皋五如此上道，於晚即刻抬手請他朝自己穹廬那個方向走去。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