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多婆夜…”
    ……
    “伽彌膩”
    ……
    “枳多迦唎，娑婆訶。”
    口訣由最初的磕磕巴巴，到逐漸熟練、流暢起來。
    隨著於晚加入靈力之後，句句法訣念出，都似有萬人隨聲附和般，聲音落入耳中，震撼無比。
    指尖打出靈光，聚魂缽內的魂魄被一個個放出。
    起先這些魂魄出來後率先衝向血肉氣息最為充盈的於晚處，然而下一刻就被目蓮金光阻擋在一臂之外，同時往生經的經文之力不斷加持在他們身上。
    不多時，充滿怨力的魂魄被經文洗滌，眼神逐漸變得清澈。
    在重複念了近10遍經文後，第一批出來的魂魄已經全都恢複了自身意識。
    這些魂魄屬於修為較低的那些，因此即便恢複了意識，也如低齡幼兒般，毫無交流的能力。
    他們無處可去，隻下意識飄蕩在於晚身側金光籠罩的周圍。因為這裏暖洋洋的，他們待得很舒服。
    於晚見此也不阻擋，吞下丹藥後，調息片刻，便又繼續開始念經放魂。
    然而在她沒有覺察到的地方，自大王花被連根拔起，到吸取完暗氈內所有魂靈，此地地下深處已經布滿裂紋。
    此刻，裂紋不斷向上、向下延伸。
    其他地方，被清除幹淨體內霧氣的修士漸漸醒來，他們覺察到此地霧氣已經全部消散後，依舊不敢繼續向前，相互結伴退到了邊界處。
    然而邊界有皋晏設下的法陣，若無他施法，任何人都無法出去。
    而此刻的皋晏仍在沉睡之中，躺在一旁的皋賢同樣如此。
    淩宇被於晚移到離他們較遠的地方，此時他指尖微動，已經有醒來的征兆。
    “枳多迦唎，娑婆訶。”
    再次念完往生經，於晚因為靈力支撐不足，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過好在新出來的這批金丹魂魄已經恢複清醒，有些還留有記憶的，正在向於晚討要的玉簡上奮筆疾書。
    於晚知曉後續境界越大的魂魄淨化越難，因此便在吞下聚靈丹和固神丹後，開始專心閉目調養。
    她的身旁站著一位麵色發白少年，身上的錦袍變得破破爛爛的，他就是被皋晏抓回來，意圖當中間介質的秦莫。
    於晚在收取魂魄時並沒有發現秦莫，隻是在淨化一批又一批後，睜眼猛然看到一個眼熟的少年麵對麵盯著自己。
    於晚下意識揮出一拳，而後在那少年的慘叫聲中才回神，記起了秦莫此人。
    於秦莫而言，於晚是他的救命恩人。至於先前於晚搶劫他木簪那件事情，當時於晚有黑袍遮掩身形，秦莫並沒有認出來。
    加之於晚給頭頂的木簪換了樣式和顏色，秦莫同樣沒有認出。
    所以才有了現在秦莫自發站在一旁為救命恩人護法的畫麵，雖然他的修為不高，但勝在身上法寶多，一樣樣拿出來證明自己可以報恩的能力。
    不過其中一件確實幫了於晚大忙，讓這群沒有多少靈智的魂魄乖乖聽話排好了隊，不至於都圍在她旁邊。
    每次安排好這群鬼魂，秦莫便又安靜站回去，繼續護法。
    於晚雖然不知曉秦莫被抓來此地後，是如何藏下身上的法寶的，但見那群鬼不擠不鬧了，也樂得如此，便直接隨秦莫去了。
    就這樣一人念往生經超度淨化魂靈，一鬼統籌安排滌清怨念的魂魄，配合的相當默契。
    而且此地外的修士不斷蘇醒，除了皋晏及他手下外，基本已經全部醒來，聚集到了外圍邊緣，開始合力破陣。
    期間有些修士若是遇到皋晏昏迷的手下，也會抬手殺掉他們，以報往日被淩虐之仇。
    皋晏因為靠近中心，除了淩宇外並沒有其他修士在這附近，反倒還在睡夢之中，不時能夠從他一身豎立起的毛發中察覺到夢中的他情緒不穩。
    淩宇因先前擊殺元嬰惡魂，一身經脈俱裂，周身精血所存很少，所以即便有於晚丹藥相助，蘇醒的還是很晚。
    他醒來後並沒有擊殺皋賢、皋晏的能力，隻是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朝著外圍那邊走去。
    他已做了許多，剩下的無論發生什麽，也是有心而無力了。
    於晚這邊，本以為金丹期的魂魄也會很多，但隻是念經超度了7個後，聚魂缽便傳出裏麵隻剩一個魂魄的消息。
    於晚沒想到高階的魂魄這麽少，方才收取的時候可還有一兩個元嬰期的，它們都去哪兒了？
    心中疑惑，她將靈光打入聚魂缽中，隻見金色缽身一閃，一個麵容較好的青年身著紅袍閃身出來，懸空立在於晚麵前。
    閉目念著往生經的於晚並未睜眼，隻是一直用額間的第三眼目蓮觀察著外麵。
    所以她第一時間便發現這男子的身影，而且看他的相貌，無疑就是先前幻境中的男子。
    不過目蓮之中，這青年麵容平靜，早已沒有幻境中那般戾氣橫生。
    沒有感受到絲毫威脅，於晚繼續平靜念著經文，絲毫不擔心這青年會向她出手。
    “小友，多謝。這玉佩常戴於身，可保神魂清明。”
    沒頭沒腦地說完，青年雙手抱在胸前，做了個佛禮，“多謝悟觀大師相助，許在下重來一次的機會。”
    話音落下，於晚也念完了經文的最後一句。
    她從目蓮中看到隨著經文念完，似佛修般執佛禮的青年鬼修身後空間扭曲，出現了一條奔湧著的大河。
    河水如墨，像極了她曾在子軒秘境中看到的炭河。
    這青年看了於晚一眼，補充了一句，“小友，若想送這些魂魄進入輪回，單是念經可遠遠不夠。”
    “人間香火，本源精力同樣不可缺少。”
    說完，青年轉身縱身一躍，跳入了那條奔湧的墨河中。
    隨即青年、墨河通通消失不見。
    “這人真厲害，竟然能憑空召出黃泉。”
    秦莫一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但感受到冥界黃泉的氣息，怕自己的氣息泄漏出去，故而方才並沒有過來。
    也隻有等黃泉消失後，他才忙不迭跑來，說了這麽一句。
    “那就是黃泉？”
    於晚睜眼，凝眉低首沉思，並沒有理會秦莫。
    “是啊，你別以為黃泉黃泉的叫就是黃色的，黃泉本身是一條墨河，裏麵有數不盡的孤魂野鬼，都是拎不清，堪不破的。”
    “嘖…唉……”
    秦莫一直有報恩的想法，此刻見恩人有疑問，立馬解釋起來，不時還感慨幾句。
    於晚低頭想了片刻，忽然看向秦莫，問了句，“你可知人間香火和本源精力？”
    秦莫見過了這麽久，恩人終於理自己了，不由挺高胸脯，特別自豪地說道，“自然知曉，別忘了小…我姓秦。”
    本想自稱小爺，但看見於晚的三隻眼，秦莫就不由雙頰疼痛，他也不知曉原因，但想到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改了一下自己的稱呼。
    “這人間香火呢，主要指死者家人的供奉，包括燒香和上供的供品。”
    “這本源精力嘛，比較難解釋。”秦莫撓著頭發，想了好久才道，“說到底這就是一口氣，有這口氣就是鬼，沒有了就是聻。”
    “鬼能過地府，經7判，過10殿，便可入輪回。但這聻嘛要麽魂飛徹底散於天地，要麽被其他鬼或聻吞噬，入不了輪回的。”
    “甚至像這些不曾進入冥界的聻都無法開啟黃泉路。”秦莫說完不忘補充一句。“黑白無常根本不收。”
    於晚也是第一次知道鬼還有這些說頭，她眉頭一挑，繼續向下問，“你可知如何為他們補充這口氣？”
    “嗯…”秦莫再次撓起頭發，“若有香火常年供奉還好，但你也清楚，這些不是修士就是妖修，別說香火，根本早已脫了輪回……”
    “不過我記得曾看過父親處理一個冤死的鬼，那鬼入冥界後收到欺淩，也變成了聻，後來父親發現為他平冤昭雪，是在他麵前放了盤靈氣十足的食物。”
    “那聻慢慢吸收後，在靈氣滋養下才慢慢轉為了鬼魂，進而訴說冤情，成功平冤入了輪回，投生在了富貴人家。”
    “但這破地方從哪裏找靈食呢？”
    於晚聽秦莫最初的解釋，也以為希望渺茫，但此刻再聽他說完由聻變為鬼的途徑，她展顏一笑。
    不就是靈食嘛，她多的是。身為靈廚，別的不多，就吃的應有盡有。
    因此就在秦莫還皺眉看著於晚那抹笑容發呆時，於晚已經站起身來。
    隻見她雙手一揮，周圍地麵出現一盤盤的食物。
    這些食物有的色澤鮮亮，有的裹滿紅油，有的則是濃鬱醬色，無論哪一盤，看得都讓鬼口舌生津。
    包括秦莫，他抽動鼻子的頻繁程度已經比得上小狗了。
    於晚儲物戒指中現成的靈食本就不少，如今全部拿出來，無論是炒菜，還是粥，抑或是靈米飯，甚至包括冰品冰楓糕一類的都拿了出來。
    此時見還有幾隻聻沒有，於晚便又拿出鍋灶、食材，快速炒了幾盤出來。
    目前這個狀況，爆炒類是最為適合的。
    不多時，在場所有聻，包括秦莫在內，身前都有了一盤炒菜或米飯或粥或其他……
    秦莫完全沒想到在自己看來頗為頭疼的事情，於救命恩人而言竟這麽簡單。
    就這樣，於晚在秦莫心中的形象又高了一倍不止。
    因著秦莫法寶，這些早無靈智的聻和一些意識尚存的虛弱鬼乖乖飄到自己身前的靈食上空，開始慢慢吸收其中的靈氣和食物精華。
    不多久，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靈食就變得顏色暗淡，香氣俱無，毫無食欲可言。
    再看飄在上空的聻們，看他們或青或蒼白的孔隱隱泛著紅光，大部分的氣息都已經增強，再度變為了鬼魂。
    有了現場最為直觀清晰的觀察，於晚也終於能從氣息、表現等方麵看出聻和鬼的不同，如秦莫所言，鬼魂確實多了一口氣。
    不過吃了第一盤靈食，有變化的大多是金丹、築基一類的鬼魂，至於那些煉氣小聻，於晚感應了一下它們的氣息，看樣子還需要再來一些吃的。
    心中有所成算，她揮刀剁砍，揮勺爆炒，開始又一輪菜品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