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久久地凝視著章薇兒。
    他知道她這麽做想幹什麽。
    她是要他徹底眾叛親離。
    老師、學校、人生都將離他而去。
    但沒關係，隻要老師沒事就好。
    所有的流言蜚語都讓他來承受。
    寧願是他遭受眾人的辱罵和嘲笑，也不能讓老師來承擔這個。
    反正他江曜本來名聲就很差，不過是再回到過去罷了。
    但是，既然她敢這麽做，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江曜的眼中閃過一抹凶狠，轉瞬即逝，快的讓人看不到。
    握緊拳頭，抬頭的時候收斂了眼中陰翳的目光：“我答應你。但是等成績出來後，你必須把所有照片的底片都銷毀。”
    章薇兒身體向後仰、背靠在座椅上：“沒問題。”
    再次走回到家中時，江曜的心情和之前完全相反。
    回到臥室，將自己塞在衣櫃中，周邊是滿滿的衣物，這樣才給了他一些安全感。
    腦海中回憶著將近兩年兩人相處的時光，江曜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他終究還是要讓老師失望了。
    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高考到了。
    黎歡專門空出來整整兩天的時間陪考。
    “加油，先把會做得填完，不會的就先跳過。”黎歡為江曜重新檢查了一遍考試所需要的物品。
    見江曜笑容有些僵硬，且興致不高，黎歡以為他是緊張，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曜已經習慣了黎歡的碰觸，以往感受到有些痛苦的麻意現在卻讓他十分留戀。
    哪怕是這種半甜蜜半痛苦的感覺，以後恐怕也沒有了。
    江曜不敢多看黎歡的目光，他怕暴露自己，匆匆轉身朝著考場走去。
    機器掃描、指紋檢測、人證比對，江曜坐在了高考考場的座位上。
    開考鈴聲已經響起，周圍的同學都在唰唰爭分奪秒做題，江曜則是在填寫完自己的名字和準考證號後便停住了動作，隻怔愣地看著麵前的試卷。
    黑色水性筆在江曜的手中緊緊握著，筆身已經開始發出“哢嚓哢嚓”的細小碎裂聲響，江曜回過神將筆放下。
    語文考試結束之後，已經有風言風語開始在同學圈中傳開。
    “誒，我和江神一個考場，但我發現他考試好像沒有動筆。”
    “你也發現了！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剛開始我以為他試卷做完了，把我嚇得那叫一個慌，後來交卷才瞟見他答題卡是空白的！”
    “該不會平時都是作弊吧，一直有風言風語傳出，隻是沒人敢說。”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共同的答案。
    “看來有好戲看了。”
    接下來的三場考試，江曜仍舊是這個操作，周圍看他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礙於這是高考，大家瞥了一眼之後便又收心繼續做著自己的習題，隻不過所有科目全部考試完畢之後，散場時聚集在江曜身上的目光明顯多了起來。
    江曜站在學校大門麵前，看到了黎歡，然後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他根本沒有臉麵見她。
    黎歡看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任務即將結束的喜悅還是讓她忽視了這個行動。
    可能江曜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吧。
    “對了係統，是不是一個月後就會出高考成績？”
    【是的宿主。】
    黎歡點點頭，看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離開了。
    這一個月裏，黎歡嚐試過聯係江曜，但都被江曜以有事而拒絕了。
    連番拒絕之下，黎歡也沒了繼續找他的念頭，自己總不能一直熱臉貼冷屁股吧。
    在又一次拒絕黎歡的邀請之後，江曜麵容慘白地看著手機中的成績倒計時。
    這個倒計時就像是他的死亡宣判時間一樣，一旦數字變為0，她就會徹底離他而去。
    他已經對這個世界無望了。
    他現在隻等著倒計時結束、拿到那些照片底圖，銷毀之後拉著他們陪葬。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的。
    他孑然一身，不怕他們有軟肋的人。
    今天是出分數的日子。
    算一算，她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江曜了。
    華清大學的分數線已經出了，黎歡坐在家中的沙發上，等待係統宣布任務結束，前往下一個位麵。
    【宿主，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黎歡本能地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表情嚴肅：“你什麽意思？”
    【宿主先選一個吧，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好消息是什麽？”
    【任務安排時間一共三年，現在過去兩年了，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繼續任務。】
    黎歡心中咯噔一下，她瞬間明白了係統隱藏的含義。
    “直接說吧，今年華清大學的分數線是703分，江曜差了多少？”
    如果隻是幾分的差距，可能是題型的問題，她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花點錢。
    【還差703分。】
    係統說話的時候聲音難得有些晦澀，它也沒想到男主為什麽要這麽幹。
    什麽？！！
    差703分？
    意思是江曜考了零分！
    這絕對不正常。
    這都不是題難易程度的問題了，這是赤裸裸的態度問題。
    江曜壓根就沒寫。
    黎歡一時間實在接受不了這個意外的變動，她辛辛苦苦堅持了兩年，結果江曜現在臨了給她整這一出。
    她直接怒氣衝衝下樓前往江曜的家中。
    早在一年前，兩人互相坦誠關於無償家教的事後，黎歡就有了江曜家中的備用鑰匙。
    此刻倒是方便直接開江曜家的房門。
    黎歡往房間內走去，四處找尋江曜的身影。
    客廳沒有、書房沒有、臥室沒有、洗手間沒有。
    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江曜的身影，黎歡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重新返回臥室打開了衣櫃門。
    果然，江曜正抱著雙膝蜷縮在衣櫃角落深處。
    看到江曜的形象後，黎歡嚇了一跳，他瘦得不成樣子。
    本就略大的眼鏡這下更是深邃的不成樣子，原本恰到好處肉感的臉蛋此刻骨感凸顯，下巴尖銳。
    感受到光亮，江曜的眼睛有些刺痛，適應過後他逆著光線看向陽光中的黎歡。
    幹裂起皮的嘴唇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接著嘴唇處就有血跡洇洇往外滲：“老師，你來了。”
    嗓音也沙啞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