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家人，看著裝死呆在屋子裏不出來的爺爺和阿爺，沈意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阿爺沒病，他裝的。”
    “不就是今年收成不好，大伯賬房的工作沒了，還貪墨被發現賠了銀子，下半年你們大房二房五叔讀書的，不夠錢交束修。”沈意把原主知道，卻不肯說出來的真相一股腦兒抖落出來。
    頓時，門外看熱鬧的村民震驚了。
    鄰居朱阿伯聽到後瞪大了眼睛：“我的天，這也太不當人了吧。居然要賣掉三房的孫子，給大房二房的和小叔子讀書。”
    林阿伯點點頭：“確實過分了，沈大夏的工作居然丟了，還貪錢賠銀子，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平日裏看著也挺正派的。”
    ……
    村民們吃到大瓜，都在竊竊私語。
    沈意看到院牆外的竊竊私語，內心裏大笑，裏子麵子我今天全把你們下了。
    “敢賣我兒讀書，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窗也不給你們開。我兒子要是沒了，沈家就別過日子。”沈意說完大步走入邊上廚房。
    灶台中，正在煮著早飯，一把抓住兩根燃燒的木柴抽出。
    舉著燃燒的木柴，沈意站在廚房門口朝著院子裏的人喊道：“今天敢賣我兒子，我就把這個家燒了，不過了，大家一起死。”
    看著沈意舉著火，一直沒有說話，發出動靜的大伯二伯大堂哥二堂哥三堂頓時急了。
    “沈意，四堂弟，你放下，你不吃飯了，快放下。”幾個人著急的大喊。
    看向院子外麵看熱鬧的人，沈意沒有理會急眼的幾個人，他朝著原身朋友喊道：“林大去把裏正和族長叫來，就說沈家三房要分家單過。”
    林大聽到後，朝著院子裏的沈意大聲喊道：“好，馬上給你去叫。”
    林大早就看沈家其他人不爽了。
    沈意這個家夥今天總算清醒過來。
    沈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在吸三房的血。
    可惜平日裏他一旦提醒，沈意就生氣，發怒，林大也隻能看著沈意被沈家搓圓捏扁的欺負。
    隨著沈意的話出口，正房內的沈家老爺子坐不住了，家裏其他人似乎壓不住沈意了。
    沈老爺子從正房內走出來。
    “沈意你鬧夠了沒有，快把火放下，你真要燒了廚房，日子不過了。你夫郎都生三個了，眼看著這第四個就要生了。我們沈家哪養的起這麽多個孩子。小秋也是好意，那是城裏大戶人家的大老爺要孩子，孩子過去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老爺子沈東明嗬斥道。
    大伯沈大夏立刻接話：“就是，我們能害了侄孫不成，雙生子一去，就是大老爺的孩子，是去當小少的。”
    “父親大哥說的對，沈意，孩子過去就當小少爺，吃香的喝辣的。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我們能給他們這樣的生活嗎，沈意你別不識好歹。”二伯沈二夏幫腔。
    沈意聽到後嗬了一聲嘲諷道：“那麽好，那就讓大伯家和二伯家的長孫去如何，他們至少值三四十兩啊。吃香的喝辣的，一去就當小少爺，多好啊，我看是去當賣屁股的吧。我兒子還小，牙口不好，這口飯恐怕是吃不動的。”
    “我如果連兩個孩子都護不住，還活什麽活，我一個死多糟心，大家一起死多好，誰都不用活。”沈意一臉猙獰，用力過猛，臉頰隱隱作痛。
    但是他不能鬆這口氣，孩子一旦被帶走，就找不回來，這個世界很可怕。
    那些大戶人家來村子裏搜羅好看的小子帶回去。
    經過調養訓練，就可以送給房裏的老爺少爺玩弄，既滿足了需求，又不用擔心搞出孩子。
    那些髒汙原主也是知道的，這就是原主雖然愚孝，卻也猶豫賣掉孩子的原因。
    至於原主到底會不會同意賣掉孩子，隨著原主消失，沈意也不知道。
    不過按照原主一貫對家裏人有求必應的性格，原主很可能磨不過家裏人。
    你說原主完全不在意自己夫郎孩子吧，他其實有點在意。
    他會幫忙照顧孩子。
    這是很多夫君做不到的。
    但是你說他真在意吧，他又要把家裏所有人排在自己的孩子和夫郎前麵。
    整個就是一個拎不清的玩意，內外分不清楚。
    小家都照顧不好，何談照顧大家。
    在沈意看來，就是有病，得治。
    “你這不孝孫子，居然還要賣你大伯二伯家的長子嫡孫，不怕你父親回來打死你。”老爺子沈東明火冒三丈額頭青筋直跳的怒吼。
    沈意聽到這話後大笑：“不孝，你都要賣我兒子給你兒子讀書，我還孝，不怕我孝死你。”
    “敢賣我兒子，我白天不燒你們房子，晚上也燒。我父親要是知道他父親會賣掉他的長子嫡孫，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認你這個父親。”沈意死死盯著沈東明這個爺爺。
    沈東明聽到這些話氣到胡子都翹起來，指著沈意你你你，氣到罵不出來……
    “你你你什麽你，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敢賣我兒子，我就天天去書院鬧。我告訴那些師長，五叔用賣侄孫的銀子讀書，沈景榮沈景華他們用賣堂弟的銀錢讀書，他們讀的可還安心，讀的可還用功，讀的可還有良心。我怕你們，我一個光腳的怕你們穿鞋的。”沈意哈哈大笑死，狀是瘋魔。
    看著一臉凝重的沈家人，沈意知道五叔沈知夏那可是沈老頭的心頭肉，老來子，幺兒。
    比他還小兩歲。
    最是疼愛的。
    含在嘴裏怕話了，拿在手裏怕摔了，全家都得為老爺子的老來子讓路。
    沈東明聽到孫子這話，頓時仿佛被掐住脖子，說不出話來。
    沈意就知道，他捏到沈老頭的七寸了：“三年前我父親是替誰去參軍的，大伯家三個男人，本應該是他們家去參軍。我父親拿回來的十五兩安家費呢，給我了沒有？一年前傳來我父親死訊，朝廷給的十兩撫恤金你給我了沒有？”
    “大伯你對我父親說，你會照顧好我們的，這就是你的照顧，賣掉我兒子，賣掉我父親的長孫給你孫子讀書，你良心被狗吃了嗎。不怕我父親晚上回來打死你。”沈意指著沈大夏大罵特罵。
    門外鄰居聽到這些話，頓時紛紛議論沈家大房二房不要臉。
    就逮著三房一家人可勁的欺負。
    “你們一群人，吃我三房的人血脈頭可還滿意。今天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的分。我告訴你們，你們踩到我的底線了，你們不想讓我過日子，那麽大家都別過，一起死。”沈意一臉厭氣扭曲。
    就差陰暗爬行了。
    裝瘋賣傻，發神經，跟朋友學的。
    沈意手中燃燒的火柴，就差一點，就能引燃頭頂廚房的茅草屋頂……
    院子外麵議論沈家的人更多了。
    人血饅頭這個詞，不斷在村民口中出現。
    這四個字，實在太形象了……
    沈家人現在很緊張，很亂。
    沈意一直都很孝順，爺爺阿爺說東絕不往西，在家很少說話，可以說是一個悶葫蘆，三棍子下去都憋不出一句話。
    今天卻是瘋魔了。
    門外聚集過來的村民都沒有想到，一直和睦的沈家，今天卻鬧翻天了。
    一個個都在興致勃勃的看老沈家笑話。
    沈意看向秦墨：“帶崽崽進去，看著點小的。”
    秦墨聽到後，走進廚房，舀出一大碗大米小米混合的米粥，這才帶著雙胞胎進屋去。
    伢行的人看著沈家的鬧劇：“你們這是還要不要賣，當我們伢行是出來玩的嗎。”
    伢行兩個打手，目光陰測測的看著沈家人。
    沈意聽到後笑了：“我家孩子不賣，不過我大伯家，二伯家，看看這兩個孩子。長得多好，花一樣，11歲，8歲，教導一下就能用，都不用人照顧是不是。我家才三歲，養不養的活還未可知，還要人照顧，得花多少銀子，一旦沒養活，光賠，不劃算的。”
    “何況，就算阿爺病了，家裏不是還有十畝地嗎。賣啊，人都要不行了，留著地還有什麽用。十畝好地，怎麽也能賣七八十兩銀子，治個病綽綽有餘了。”沈意這是要把沈家老底都掀了。
    十畝地要是賣掉，沈家人全都要去做工賺銀錢。
    沈意這話一出，沈家人紛紛反駁：“地不能買，那是沈家的根。”
    莊戶人家，農民，地是最重要的。
    就在沈家人吵鬧不休時，院外村民議論聲中，林大帶著裏正走過來。
    “都讓開，都讓開，裏正來了。”林大喊著，把周圍看熱鬧的村民推到邊上。
    55歲的裏正陳林，也是桃源村的村長，他身材高大，兩鬢斑白。
    一張臉滿是歲月的風霜，黝黑。
    拿著旱煙袋，陳林走入沈家大院。
    看著吵吵嚷嚷的沈家人，裏正咳嗽一聲擺起臉嗬斥道：“都給我閉嘴，沈意，林大說你要分家。沈東明這是怎麽回事，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裏正我爺爺要賣掉我兩個孩子，他們才三歲。我沈家有地有人，何至於要賣掉兩個才三歲的孩子。什麽大老爺，什麽去城裏吃香的喝辣的，誰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是要讓我兩個孩子去死。憑什麽大房二房的孩子去讀書，我三房的兒子就要賣掉給他們交束修，這是人幹的事嗎。”沈意怒道。
    沈意舉著燃燒到一半的木柴喊道：“我要分家，他們想要我孩子的命，所以我不能和他們過了。”
    “這沈家老兩口真不幹人事，居然要賣掉三房的孩子給大房二房的孩子讀書。”王猛家王阿爹一臉怒氣。
    陳陽家的陳阿爹手裏抓著一把花生接話道：“就是，太不是東西了，這三房也夠慘的。三年前三房的沈三夏替大哥去征兵，拿回來的安家費居然都被中饋拿走了。一年前沈三夏傳來死訊，十兩撫恤費居然也沒給三房。”
    “沒有這樣做爺爺阿爺的，光逮著三房禍禍，難怪沈意要發瘋。”王阿爹接過陳阿爹手裏的花生開口。
    ……
    沈東明盯著沈意怒斥道：“你三房吃的，穿的，都不是家裏的，你們可賺過一文錢。沒有我們照顧，你三房早餓死了。什麽束修，那是你阿爺生病了，不得已要賣掉你兩個孩子，他們還小，感情也淺。家裏出事賠錢是我們願意的，你不想幫家裏度過難關還要分家，你嚷嚷個什麽。”
    麵對連珠炮一樣的沈東明，沈意冷哼一聲：“我三房沒賺一文錢，說話是要講良心的爺爺。沈家十畝地，三年來，那一年不是我和我家哥兒去種的，去收的，去拔草，去翻地，你們幹了多少。”
    “那些糧食，幾千斤的糧食，那不是銀錢是大糞嗎？你門吃的，喝的，都是大糞嗎？是我三房，是我和我家夫郎用雙手，用命種出來的。”沈意怒極大吼出聲。
    院外的村民聲音也大了。
    沈家三房，沈意和秦墨天天在地裏幹活，大家夥那都是看到的。
    到這裏，沈東明居然說沈意和秦墨沒賺一文錢，確實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