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淩雲渾身一顫,不敢再言語。
    "滾出去！"蕭琬凝冷冷道,"好好想想怎麽彌補你的過錯！"
    薑淩雲躬身退出,轉身時眼中已布滿血絲。他徑直往城西的醉霞樓去了。
    "這不是薑大人嗎？"跑堂的店小二熱情地迎上來,"您可有日子沒來了。"
    薑淩雲揮揮手："上酒。"
    很快,一壺溫熱的花雕端了上來。薑淩雲獨自對月暢飲,心中鬱結難解。酒過三巡,一個身著紅衣的舞姬款款而來。
    "大人可是有心事？"舞姬溫柔地給他斟酒。
    薑淩雲抬頭看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蕭琬凝。那時的她,也是這般明豔動人。可現在
    "嗬"他自嘲地笑笑,仰頭飲盡杯中酒,"你說,一個女人憑什麽對我呼來喝去？"
    舞姬不明就裏,隻是不停地給他添酒："大人受委屈了？"
    "委屈？"薑淩雲冷笑,酒意上湧讓他開始口不擇言,"若不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他突然驚覺失言,慌忙住口。
    舞姬識趣地沒有追問,隻是繼續給他斟酒。
    薑淩雲越喝越多,心中的怨氣也越發強烈。他想起蕭琬凝平日裏的作態,再想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淪落到被一個女人呼來喝去的地步。
    "她以為她是誰？"他喃喃自語,"不過是個女人"話沒說完,又猛地驚醒。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我、我該走了"
    這邊廂,顧燁已經開始布局。
    "吩咐下去,"他對心腹下令,"密切監視蕭府和安王府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薑淩雲,他最近一定會有所行動。"
    張景點頭應下,又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查那個假嬰兒的來曆。能做出如此精良的玩偶,城中能做到的人並不多。"
    顧燁負手而立,目光深邃："還要多加注意城外的動向。蕭琬凝敢這麽明目張膽,必定是有所依仗。"他頓了頓,"讓暗樁多留意南詔的商隊。"
    "南詔？"張景一愣,"將軍懷疑"
    顧燁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道："小心行事。這次的局,我在那些暗衛裏麵看見了曾經南詔的人。"
    夜已深沉。慕容雪薇獨自站在窗前,望著天上的明月。她輕撫自己尚未完全恢複的小腹,心中滿是愧疚。前世種種,恍如夢境。重生一世,她本以為可以改變一切,卻沒想到還是讓最親近的人陷入危險。
    門吱呀一聲開了。
    "還不休息？"顧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慕容雪薇沒有回頭,輕聲道："夫君,你說,我們真的能找到孩子嗎？"
    顧燁走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一定能。"
    慕容雪薇靠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這個懷抱讓她感到安心,可又隱隱不安。前世的教訓讓她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可是此刻,她多麽希望能夠相信他。
    蕭府的密室中,蕭琬凝正在翻看一封密信。燭光映照下,她的麵容顯得格外陰冷。
    "回稟主子,"心腹低聲道,"南詔的援軍最快還需要半個月。"
    蕭琬凝冷哼一聲："半個月"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信紙,"也好,正好給我時間處理些雜事。"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那個孩子,會是最好的籌碼。"
    晨光微熹，雲城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顧燁整夜未眠，站在書房裏望著案桌上攤開的地圖，眉頭緊鎖。
    地圖上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處暗樁傳來的消息。昨夜在安王府的變故讓他心緒難寧，那個假嬰兒背後究竟藏著多少秘密？
    "顧燁，"張景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有消息了。"
    顧燁抬眼看他："說。"
    "那個製作玩偶的工匠找到了。"張景壓低聲音，"是城南楊家巷的老秦。他在城中已有二十餘年，一直以製作精致玩偶聞名。不過"
    "出事了？"顧燁心中一沉，昨夜的事情顯然不會這麽簡單就結束。
    張景點點頭："昨晚人就不見了。我們趕到時，隻在他鋪子裏發現了這個。"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塊繡花手帕。
    顧燁接過手帕，仔細查看。手帕上繡著一朵青蓮，針腳細膩精湛。他眸色一沉："是南詔的手藝。這種繡工，隻有南詔宮廷才有。"
    "你是說"張景神色一凜。
    "不是巧合。"顧燁將手帕放在燭火旁細看，"工匠突然失蹤，南詔的物件，再加上昨夜蕭琬凝那番話"
    "我記得昨夜蕭琬凝說那孩子是籌碼。"張景若有所思，"難道她背後真的有南詔撐腰？"
    顧燁輕輕搖頭："不止如此。昨夜她提到我"裝無辜"，似乎知道些什麽。"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若她真查到了我的身份"
    張景神色一凜："那可如何是好？"
    顧燁沉吟片刻："先不用擔心這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他指著地圖上的幾個標記，"這些地方都要嚴密監視，任何可疑的動靜都要立即報上來。"
    "是。"張景應聲，又道，"還有一事。薑淩雲昨夜在醉霞樓喝得爛醉，似乎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屬下已經安排人去打探。"
    "哦？"顧燁來了興趣，"詳細說說。"
    "據探子回報，薑淩雲喝醉後一直在抱怨被人呼來喝去，還說什麽"不過是個女人"之類的話。"
    顧燁眼中精光一閃："有意思。看來薑淩雲知道些內情。"他轉身踱了幾步，"繼續盯著他，或許能從他這裏找到突破口。"
    正說著，外麵傳來腳步聲。慕容雪薇走了進來，臉色略顯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然，昨夜的變故讓她也沒能安眠。
    "夫人。"張景行禮告退。
    "可有孩子的消息？"慕容雪薇開門見山地問，聲音裏帶著幾分焦慮。昨夜被蕭琬凝戲耍的憤怒和羞辱還在心頭發酵。
    顧燁將手帕遞給她："暫時隻查到這個。這塊手帕是從製作假嬰兒的工匠鋪子裏找到的。"
    慕容雪薇接過手帕，神色一怔："這"她認出這繡工，心中警鈴大作，"是南詔的繡品？"
    "嗯。"顧燁注視著她的表情，"你對南詔很熟悉？"
    慕容雪薇心中一跳。她前世確實去過南詔，甚至在那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但這一世，她卻從未踏足南詔。她略一思索，答道："江南商賈往來頻繁，見過一些南詔的物件。這種青蓮繡工很有特色。"
    顧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問。但他心中已經有了疑慮，慕容雪薇對南詔的了解，似乎超出了一般見聞。
    "我去找寧妃。"慕容雪薇轉移話題，"她和太清宮有聯係，太清宮的人或許能幫忙。畢竟他們在民間有很廣的耳目。"
    "太清宮"顧燁眸色微動。太清宮向來獨善其身，若是寧妃能說動他們相助，確實是個機會。"也好，多條路總好過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