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神魂還未來得及在齊默體內作亂，便被強行扔進了火靈玉中，上古大凶的神魂可是大補之物，那個家夥肯定會喜歡。
    將饕餮神魂吸入之後，火靈玉發出了陣陣急促的光芒，它似乎很興奮。
    齊默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養虎為患，但眼下，除了這麽做之外，齊默也想不出其他什麽法子可以處置饕餮了。
    沒了饕餮神魂的支撐，張衍的身軀立馬便癱軟了下來，向著地麵墜去。
    齊默一把將其接住，為其引渡了一縷靈力，這才使得被困於身軀之內的神魂得到解放，那被壓抑了許久的神魂，終於蘇醒了。
    “看來，你們贏了。”
    張衍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並不算好看的笑容。
    此刻，他的肉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他本就是天生短壽，如今又沒了強大修為的支撐，已經沒幾日可活了。
    “嗯。”
    齊默隻是冷冷應了一句。
    張衍的神色有些茫然，輕歎道：“你為何不殺我，反而要救我？”
    “我罪孽深重，手染億萬生靈的鮮血，這樣的人，不該活在世上。”
    張衍說的沒錯。
    有那麽一瞬間，齊默真的難以忍住殺了張衍的衝動，不管他的初衷如何，可他殺了自己師尊，又幾乎團滅了斷劍山的幾大峰主，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終究，齊默沒有下得去手。
    齊默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語氣冰冷道：“我答應過星羅前輩，朧月還在天機閣等你，天機閣的傳承，不該阻絕於此。”
    張衍不由心頭一顫。
    天機閣！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直插張衍的心頭。
    張衍跪倒在地：“我情願你殺了我。”
    “死不死是你的事，答應星羅前輩的事，我已做到了。”
    齊默背過身去，頭也不回的禦劍而起。
    路淩風同樣冷眼瞧著張衍。
    他對張衍的恨，絲毫不弱於齊默，雲從龍被張衍所殺，他的師尊鄺天又何嚐不是！
    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是饕餮，可動手的，卻是他張衍！
    “你好自為之吧。”
    路淩風與雷極同樣離去。
    唯有風不同一人，冷眼盯著張衍，盡管已經極力壓製心中的憤怒，可話語之中仍是有些許殺意泄出：“是打算留在這裏等死，還是回天機閣？”
    張衍躊躇許久。
    最終，還是拖著佝僂的步伐，跟隨風不同而去。
    本以為，自己可以一死了之，是功是過，都將隨著生命的消逝而一筆勾銷，可諷刺的是，饕餮死了，他卻仍活著！
    這億萬生靈的殺孽，終究要自己去償還，就這麽死去，太便宜自己了。
    路淩風行至齊默身側，拍了拍他的肩頭，勸慰道：“做事極端，不擇手段，殺孽深重，可他終究與我等一樣，心懷大義。”
    “去他娘的大義，死於他手的人，哪個不是心懷大義！”
    齊默極少爆粗口。
    這還是路淩風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路淩風無奈長歎，無言以對，隻唯有又重重拍了拍齊默的肩膀。
    無論如何，這一戰，終究還是勝了。
    盡管代價極大，戰況極其慘烈，參戰者百不存一，凡塵生靈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毀滅性打擊，但，他們終究是勝了！
    “萬魔窟……”
    一處在生死邊緣的張衍突然開口：“饕餮之所以將戰場懸在薄州，就是因為萬魔窟的所在，就在薄州之下，他已在此嚐試破封許久，雖未破開封印，但卻已讓這封印有所鬆動。”
    “再加上剛才大戰產生的動靜，恐怕……”
    航船之上，四人皆是目光一凜，紛紛看向張衍。
    這一戰，他們盡管已經獲勝，可危機卻並未解除，萬魔窟中，可比魔奴洞凶險了萬倍。
    齊默問道：“還有多久時間？”
    張衍苦笑一聲：“千年，百年……還是十年，我也算不透啊……”
    說完這句話，張衍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哪怕是全盛時期的張衍，都不見得能算的透，更何況如今的他，僅僅隻是一個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凡人罷了。
    風不同道：“先回去再說吧，我們傷得都不輕。”
    航船破風而行。
    最終，在中土神州上空兵分兩路，路淩風與雷極回了陽州天雷殿，而張衍則隨齊默暫時回了斷劍山。
    “我已通知朧月來斷劍山領人，這幾日，你便暫住在斷劍山吧。”
    “多謝齊兄了。”
    張衍顫顫巍巍行了一禮。
    斷劍山上的人雖都不待見張衍，但總歸還是沒少了待客之道，將他暫時安置在了扶搖峰的客房之中。
    這是風不同的地盤，其餘六峰之主戰死之後，風不同便成了斷劍山主。
    將張衍安置在此，一來不失待客之道，二來，在峰主眼皮子底下，也可防著他鬧出什麽亂子來，畢竟，他雖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凡人，可他畢竟也是個曾屠戮了億萬生靈的大魔頭。
    安置好了張衍之後，齊默又吩咐弟子給張衍準備了些許延壽的丹藥。
    “這些丹藥對你沒多大用處，可總歸還是能多吊幾天命的，若不想就這麽死了，最好還是吃了它們。”
    張衍慘笑一聲，再度謝禮。
    齊默離開之後，這屋子便也安靜了下來，張衍拿起其中一枚丹藥，吞了下去。
    正如齊默所說的那樣，這丹藥對他而言並沒有多大的作用，這本就是給凡人吃的，一顆丹藥隻能延壽個年，而在他的身上，效果就更差了，能延壽十天半月就不錯了。
    且這丹藥的效用，還會一點點減弱，甚至直到最後，完全失去效用。
    “天機閣，不該斷絕於我手？嗬嗬……我又何嚐願意看到這一幕呢。”
    張衍平心靜氣，內視丹田。
    他體內竅穴和丹田都已被毀壞殆盡，且他在最後一刻再度逆轉了自己的靈根，極陽之氣的陽靈根在饕餮魔氣的腐蝕之下幾乎報廢，甚至連廢靈根都有所不如。
    “極陰，極陽……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姑且一試吧。”
    陰陽兩股氣息在張衍體內緩緩凝聚。
    想要活下去，扛起天機閣的大旗，那便隻有一條路，想盡一切辦法重修。
    哪怕明知，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