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英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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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驢子低著頭,一把將雜草拽下來,然後開始了咀嚼,咀嚼聲很響。
    在驢子身邊,幾個男人席地而坐,四周綠樹成蔭,空氣清香,當真是宴會的好地方。
    王阜笑嗬嗬的為乞樓難倒了些酒。
    他自己拿起了酒盞,行了禮,一飲而盡。
    乞樓難也不遲疑,跟著一飲而盡。
    “王君,您有什麽事,便直說吧,我村裏還有些事。”
    “啊,好,那我便直說。”
    “乞樓難君,按理來說,我不該與您直接相見,想必您也看出來了,我是周人。”
    乞樓難點點頭。
    “可我們認識已經很久了,我想了許久,還是決定親自前來,與您坦誠相見。”
    王阜再次給對方倒了酒。
    “您有武藝,有謀略,膽大細心,可謂幹吏!在這些年裏,您立下了無數功勞,城內盜賊見到您都直哆嗦。”
    “我是極為敬仰尊重您的。”
    “隻是,我個人覺得,您這樣的人,在齊是得不到什麽提拔的。”
    “您沒有好的出身,這偽齊跟周不同,在周唯才是論,隻要是有才能的人,就一定能得到提拔,可在齊,卻是重鮮卑,輕視其餘族類。”
    “您在這裏做的再多,做的再好,沒有貴人提拔,又能如何呢?”
    “如成安的兩位縣令,還有那麽多的職吏,他們做錯了什麽呢?勤勤懇懇,最後卻落的如此下場!”
    “便是做官到楊愔那般地步又如何?高洋謔稱他為楊大肚,讓他遞廁籌,用馬鞭將他抽得血流滿背!幾次將他丟進棺材裏要活埋!”
    “哪裏會有什麽出路呢?”
    王阜越說越是激動,聲音也越是大。
    “我實在是為您感到不公!您為齊做了那麽多事,可又得到了什麽樣的回報呢?”
    “兩年前,您的妻被迫出城去看高洋騎射,就再也不曾回來,難道你心裏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我並非有意羞辱您,隻是那高洋淫邪,鄴城宗室上公且不能護住自己的家眷!何況是您呢?”
    王阜猛地起身,看向了一旁的蒙麵者。
    那人快步走上前,將一個包裹直接倒在了乞樓難的麵前。
    隨著唰唰的聲音,金燦燦的各類黃金製品就這麽在乞樓難麵前堆成了一團。
    在陽光下,這些黃金製品閃閃發光,乞樓難滿臉的呆滯。
    “乞樓難公,這東賊還值得你如此賣力嗎?身為官吏,連發妻都保不住,遭受各種羞辱,時不時就要無辜喪命!”
    “立下功勞也得不到賞賜提拔,整日擔驚受怕!”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公何不棄暗投明,來成就一番大事業呢?”
    乞樓難看著麵前這金燦燦的小金堆,又看向了王阜。
    “王君這是要收買我啊”
    “非也,非也,您這般的賢才,豈是用這些銅臭物能收買的?這隻是我們的些許心意,若您願意棄暗投明,將軍定有重賞!”
    乞樓難沒有說話,保持了沉默。
    王阜繼續說道“今日,我解了蒙麵來見您,就足以表明我的心意了,無論您是否答應,我都不會加害於您。”
    “便是您現在去報了官,我也絕無怨言。”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今日我豁出命來與您坦誠相見,不知乞樓難君是否也願意跟我去做一番大事業呢?!”
    乞樓難拿起麵前的酒盞,大口大口的吃起酒來。
    等吃完,他將嘴角隨意一擦。
    “說吧,要我做什麽?”
    “其實也不會要您多做什麽。”
    “您隻需要幫著照看我們所派去的人,讓他們在張村做些小事就好。”
    ………
    很快,乞樓難就騎著驢子離開了。
    而他身邊卻多了兩個護衛,扛著大行囊,低著頭走在乞樓難的身邊,相當的吃力。
    小廝站在店家的身邊,看著他們走遠。
    “家主,此人能信得過嘛?”
    “賭一把倘若真的是他,我們能挾持他的家眷那真是天大的功勞,若是不成,不過一死而已。”
    小廝點著頭。
    走在路上,乞樓難一言不發,身後跟著的兩位“護衛”同樣沉默。
    “我要如何稱呼兩位呢?”
    “主人既然買下了我們,那您要怎麽稱呼都是可以的。”
    “嗯既是兄弟二人,那就叫大郎二郎。”
    “是。”
    穿過了小路,村落緩緩出現在了遠處。
    漆黑的殘簷斷壁聳立在兩旁,往遠處眺望,卻見不到半個人影。
    乞樓難就這麽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府前,下了驢,在兩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屋內。
    整個張村都靜悄悄的,甚至連一聲犬吠都聽不著。
    天色漸漸漆黑,整個村落一點點的被黑暗所覆蓋。
    桃林深處,更加的昏暗,幽靜。
    宅院內,火把掛在牆壁上,發射出微弱的光芒。
    劉張氏坐在院落裏,正用力的舂米。
    這是在準備明日的飯,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甚是幸苦。
    不知何時,院落裏出現了兩道身影,緩緩朝著背對著他們的劉張氏靠近。
    冷風吹起,火把再次搖晃扭曲。
    劉張氏停下了舂米的手,緩緩回頭。
    陰影之中,站著兩個人影,他們將手裏的物什一丟,那東西就滾落到了劉張氏的麵前。
    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主母,這兩生人夜探桃林,已經被我們給殺了。”
    劉張氏盯著那兩顆人頭,看了許久,隨即長歎了一聲。
    “唉,當初就說勿要給孩子取這個名,他不聽,強種!!倆人都是!!”
    “你們倆也是,不想著生擒,怎麽就給殺了?”
    “這倆人都是死士,無法生擒。”
    聽到回答,劉張氏揮了揮手,“且拿去處理了吧我隻是個婦道人家,這種事不必跟我說。”
    兩人低頭,緩緩後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桃林之中依舊寂靜,隻是人影閃爍,有塵土飛揚,驚起了飛鳥,偶有淒厲的啼叫。
    漸漸的,桃林又變得平靜了,一切如舊。
    那一棵棵桃樹長得極為高大,枝繁葉茂,彼此交織,當冷風吹來,枝葉發出聲響,整齊而響亮。
    村裏人說的不錯,這桃林的長勢確實很好。
    天色漸漸泛白,一隻鳥從桃林之中飛起,撲閃著翅膀,朝著遠處飛去。
    飛鳥的眼眸裏,閃過了桃林,道路,城池,房屋。
    最後,一道無比高大的城牆呈現在它的眼眸裏。
    一個高大的甲士,全副武裝,戴著麵具,他的一隻腳踩在箭垛上,一隻手高高伸出。
    鳥兒徑直飛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鳥兒在那隻大手之中啄食麥,而甲士則是拿下了它腳踝處的書信,又往地上撒了一些麥,鳥兒趕忙飛到地上啄食。
    甲士翻開書信,看了幾眼,隨即撕的粉碎。
    他轉身,看向了前方。
    城牆之內,是連綿不絕的宮殿群,巍峨壯麗,金碧輝煌。
    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繪著吉祥圖案,翡翠翠螭鑲嵌在連綿的宮牆之間,散發出綠光,諸多別院連接,瓊樓玉宇,碧瓦紅柱,壯觀異常。
    甲士埋著頭,快步走下了城牆,走在了精致的道上,兩旁時不時就能碰到全副武裝的甲士。
    如此穿過了一條條蜿蜒的道路,又開始登一條長長的台階。
    甲士一路都是低著頭,不去看兩旁的景象。
    有四位武士奮力打開了那道巨大的殿門。
    殿內竟是漆黑的,所有窗口緊閉,一股**的臭味迎麵而來,令人不適。
    遠處閃爍著模糊的光芒,勉強能指明方向。
    甲士便循著那方向緩緩前進。
    “啊!!!!”
    遠處傳來慘嚎聲,甲士不曾放慢腳步,他逐步靠近了模糊的光。
    在殿的正中心,雕刻著金龍的大柱上掛了火把,隱約照亮了周圍。
    甲士看到一人正背對著自己,蹲在地上。
    那人披散著頭發,身上什麽都沒穿,就這麽裸著,他蹲在地上,也不知在做著什麽,忽然間,他停了下來,猛地轉頭。
    那是一張何等可怕的臉,雙目圓睜,布滿了血絲,臉上沾染著血汙,嘴角咧起,露出森森白牙。
    “哈哈哈哈~~~”
    那人猛地跳起來,怪笑著便衝了過來。
    那張可怖的臉逐漸放大!
    甲士渾身一顫。
    那人跑到甲士麵前,將手裏的一團血肉一把丟在甲士的頭上。
    男人方才蹲著的地方,躺著一個不全的人,四分五裂。
    甲士顫抖著開了口。
    “陛下有勇士稟告,偽周奸細又開始在京師周圍活動了。”
    **男人一愣,瞬間換上了肅穆的臉。
    “那是自然,我那蠢弟弟隻懂得栽贓陷害,隨意找了些百姓來頂罪……周人當然是會更加的放肆了。”
    男人雙手後背,抬起頭來,倘若他不是裸著的,倘若他身上不是有血汙,倘若這裏沒那麽陰沉的話,還是能看出那種帝王威儀的。
    隻見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些狗日的就等著我死了,他們好蠱惑我那不成器的豎子,為禍天下!!”
    “這樣的奸賊被栽贓,敲打敲打也就罷了……但是,朕身為天子!豈能被西賊所恥笑??”
    “桃枝!你親自帶人去!”
    “將事情查清楚,將那些奸細給朕送過來嘿嘿嘿”
    “唯!”
    p每醉,輒手殺人,以為戲樂。所殺者多令支解,或焚之於火,或投之於水。———《資治通鑒》
    p剛開書就碰上感冒了,低燒了好幾天,耳朵嗡嗡響,無精打采,若有錯別字諸位多海涵,定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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