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長安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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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長安危矣
    金埔城。
    士卒們正在城外運土,修建土山,
    一輛輛車運輸土塊和石塊,金城外豎起了一座座的高山,高幾乎與城池齊平。
    十萬大軍的營寨設立在各地,連綿不絕,聲勢巨大,極為不凡
    在大軍之中,手文護騎著高頭大馬,正巡視著自家的士卒們。
    宇文護身後跟著眾多的將領們,每到一處大營,便開始賞此處軍激勵鼓舞,
    當宇文護重新回到了主營的時候,諸多將領們早已在此等候著他
    宇文護坐在上位,其餘眾將領們分別坐在兩側,
    尉遲迥皺著眉頭,嚴肅的走到了他的麵前,向他行了禮。
    "大家宰!"
    “國公,連著攻打了十餘日,怎麽還不曾拿下此城呢?
    尉退迥嚴肅的說道:“大家率,城內的主將獨孤永業,乃是偽齊之內的名將,他身邊有精心挑選的數百猛士,每當我們登城的時候,他就以這些人為先鋒,猛攻我們的軍士,難以阻擋。
    "河洛之兵雖不多,可披甲極多,皆是精說:
    “又有猛將統帥,短時日內,怕是無法輕取。
    “我看,不如留下一支軍隊,繼續包圍河洛諸多城池,國公繼續統帥大軍前進,擴大戰果,占據邙山等有利地形,攻擊敵人的攝軍,一旦敵人的接軍無法趕到,河洛兵士氣定然跌落,到時候,便可以輕易攻破此城,再一舉拿下敵人的接軍,劍指郵城!"
    尉退迥給出了自己的建議,他覺得既然拿不下這幾個堅城,不如先圍住他們,收拾敵人的援軍
    宇文護卻皺起了眉頭。
    “不可。
    “必須綈鏘鉕汾廯要粙撻鍇側沋?酇瞠!"
    尉遲迥愣了下,看向了一旁的幾個將軍。
    達奚武,王雄兩人此刻皆低著頭,就當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就在此時,有一個年輕的將軍走了出來
    這將軍很是年輕,在座眾人,就沒有比他更加年輕的,雖是年輕可他的臉色冷峻,格外嚴肅,令人不敢輕視
    他朝著宇文護行了禮,說道:“若是大家率不願意分兵前往,那就讓諸將占據邙山各要道,我軍勢壯,敵人未必敢輕易靠近。
    此人喚作宇文憲。
    宇文憲乃是宇文泰的第五個兒子,當今皇帝宇文邕的弟弟。
    他雖年輕,可才能超群,十六歲時就前往蜀地坐鎮,治有功,百姓們建立石碑來紀念他的功勳。
    而治政之外,在軍事上也頗有些造詣,雖然還沒有真正打過硬仗但是很多將軍都非常的裳識他。
    宇文護看向他,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容,“就按著你所說的來辦吧
    “一定要抓住獨孤永業等人,拿下河洛諸城!!“
    達奚武!你領兵取起斷河陽路,遏齊救兵!"
    “其餘諸將,占據各處要道…"
    宇文護下達了許多命令。
    諸將軍們從軍營裏走出來,臉色都不算太好
    宇文護不懂軍事,為人又不是很大度,這使眾人都不敢輕易勸讀生怕被誤解了其中意思。
    就如李穆,他曾上賣宇文護,希望能領兵一萬,前往攻打陽城郡跟權錄宣合兵
    可他的提議被宇文護所拒絕,並且直接將他丟到了後方,美名其日:掌後勤要事。
    眾人都害怕落得同樣的下場,哪怕知道宇文護的一些命令不合理也不敢勸諫。
    大將軍王雄遲疑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走到了手文憲的身邊,擋住
    了他。
    “齊國公…我不明白,為什麽你不支持劇退將軍的戰略呢?
    宇文憲嚴肅的說道:“晉國公沒有分兵的想法,那就隻能提出他會讚同的計策了。
    王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眾人各自散去,宇文憲回到了自家的營案,剛剛走進來,就看到一個文士模樣的年輕人快步走過來。
    這年輕人很是高大,看起來跟宇文憲差不多的年紀,留著短短的胡須,眼神明亮,眉宇之間自帶一股傲氣。
    “主公,事情如何了?"
    宇文憲示意進去再說,兩人走進了營內,各自坐下來,
    宇文憲這才說道:“果真就如昭玄所言,大家率不願意分兵,非要拿下獨孤永業等人。
    坐在宇文憲身邊的年輕人,他喚作高熲
    他父親高賓,是從東邊跑到西邊來的,最初擔任獨孤信的幕僚…沒錯,還是獨孤信的親近
    高熲自幼聰慧,才能無雙,十七歲那年,就在宇文憲磨下擔任了記辛,下大夫。
    宇文憲說道:"當下的局勢對我們愈發的不利,雖然權大將軍打下了豫州,可楊將軍這裏實在令我擔心
    他急著建功立業,對齊人太過輕視,領著精銳奔襲到敵人的腹地我怕他一旦戰敗,就無法全身而退。
    高熲平靜的說道:“主公該擔心的不是楊摽,也不是如今來自晉陽的援軍。”
    主公應當擔心北邊的劉桃子。
    “劉桃子?"
    宇文憲一愣,隨即說道:"劉桃子雖是名將,可隨國公並不遜色於他,隨國公身邊有精銳的士卒,加上有靈州,鹽州,夏州的軍隊,還有廟堂前往支援的軍隊,擋住劉桃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劉桃子最有可能的還是劫掠涼,甘。
    “可我們若是能拿下金塘城,擊敗敵人的援軍,那涼甘的問題便不
    不
    高熲眯起了雙眼,“未必啊。
    “隨國公確實勇猛,可靈,鹽,會,夏等州的官員們,跟晉國公更加親近,就是願意聽從隨國公的命令,隻怕也未必會全力相助,至於援軍,侯龍恩可以做先鋒,卻難以執學一軍,此人缺乏膽,可以為人用,卻不好用人,何況還有副將素業公,想我直言,案業公品行不端向來敵視隨國公,侯龍願不能治他。
    “如此看來隨國公危矣,若是劉桃子擊破了靈州,那一路到長家,都沒有什麽駐軍…"
    “不可能!”
    宇文憲打斷了高熲的話,他認真的說道:“就算如你所說,劉桃子就算能拿下靈武,那他定然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全軍疲敝,我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繼續進軍長安!"
    “當初隨國公攻打晉陽的時候,軍隊難道就不疲備嗎?難道是想要拿下晉陽嗎?"
    “劉桃子不需要拿下長安,隻要能領著騎兵出現在長安之外,我軍必走大亂!!
    宇文憲當即坐不住了,趕忙起身
    “不成,我得去找國公!!"
    “來不及了。
    “什麽?"
    “主公,若是真如我說的,那劉桃子此刻應該是在休整大軍,準備領輕騎奔赴長安了,您現在勸說國公,非但不能讓他改變心意,還會被他所忌憚。
    “我看,如今最好的計策,就是想辦法擊破敵人的攝軍,而後再派兵回援,若是不能擊破,也得確保全軍能安然退回"
    兩個年輕人激烈的談論了起來。
    而在金埔城內,獨孤永業再一次擊退了衝上城啥的敵人,手裏高高
    舉起了敵將的頭顱,放聲嘶吼起來。
    軍士們紛紛高呼,周人猶如浪花般退回,
    獨孤永業喘著氣,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臉上滿是亢奮
    這幫西賊,真當爺爺是泥塑的!!"
    當初在北邊輸給楊忠之後,獨孤永業心裏就一直憋著一團火,那次戰敗,是被自家人給賣了,狗日的高阿那肱和高濟聯手將他騙得團團轉。
    每次想起這件事,他都恨得牙注癢,晚上都睡不著覺,
    如今再次理到周人,獨孤永業死戰不退,磨下軍士們越戰越猛,周人數十萬大軍,愣是無法咬下他來。
    城外大營裏的宇文護看著城外堆起來的一座座士山,眉頭緊皺
    怎麽就是攻不破呢?
    就在他心裏再次想著這次出兵到底合適不合適的時候,斥候快步跑來
    那斥候臉色驚懼,宇文護看到他的模樣,心裏一顏,知道是壞消
    "大家宰!!"
    “大將軍楊摽在懷州被偽齊大將軍類睿所擊破,全軍潰敗,自己被生擒投降了…
    宇文護腦海裏嘴了一聲,險些摔在地上,他搖晃了幾下方才穩住了身體。
    "你說什麽??"
    斥候低著頭,抽泣了起來:
    宇文護的眼神漸漸變得凶狠,“楊操投降了??"
    "他征戰了二十餘年…不是說百戰百勝嗎??不是說從未輸過齊人嗎?他!他!"
    宇文護氣的說不出話來,嘴唇都在哆嗦
    “來人啊!!"
    “召集諸將!!"
    宇文護下了令,斥候們紛紛外出。
    宇文護坐在上位,臉色通紅,猶如火燒,可當各營的將軍們齊齊來到了此處的時候,宇文護已經找回了狀態,不再像方才那般的怒。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澈。
    “諸位,楊摽戰敗被生擒了。
    一時間,眾將皆驚。
    楊操過去的戰績,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看上去很華麗,哪怕麵對侯錄都不曾吃虧,他本人更是以義烈而聞名。
    他是怎麽被生擒的??
    宇文護想要安撫一下將士們,但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楊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以忠義威猛而聞名的將軍,戰勝過許多強敵的猛將,領著精銳的士卒去攻打齊人,怎麽就被人數不如自己的敵人給生擒了??
    宇文憲坐在一旁,眼神複雜。
    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初宇文護下令讓楊攝進軍的時候,他就不太讚同。
    可如今說什麽都沒用
    但願自己最懼怕的那件事沒有發生
    宇文護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孤獨永業等賊被我們圍國多日,楊摽雖然戰敗,卻不足以影響大局,明日開始,全力猛攻,不惜代價的拿下金塘城!!”
    就在宇文護下達命令的時候,再次有斥候走了進來,那斥候看起來更加的驚懼,麵無人色。
    而看到這個斥候,宇文護心裏再次顏了一下,
    又來了一個??
    難道權景宣也出事了??
    不會吧!!
    斥候行了禮,抬頭看向宇文護,哆嗉著說道:“大家率!賊將劉桃子在上個月攻破了靈州,隨國公以及諸將士皆戰死,柱國大將軍侯龍恩在會州被賊將高長恭所殺,崇業公被搶,全軍要沒,當下劉桃子的軍隊已經朝著長安去了!"
    宇文護猛地站起身來,臉色再次通紅。
    “你,你!”
    宇文護急火攻心,往後就倒,宇文憲手疾眼快,急忙扶住了他
    將軍們此刻都懵了。
    楊摽被生擒,楊忠戰死,侯龍恩戰死
    一下折損了一個國公,一個柱國大將軍,,一個少師
    靈州丟了,連會州都丟了。
    一時間,將軍們皆忍不住了,紛紛起身,大聲談論,宇文護都無人
    關心。
    宇文憲輕輕拍打著宇文護的後背,宇文護大口喘著氣,被攙扶著坐下來。
    他驚恐的看向了眾人,“回軍!!回軍!!"
    大軍即刻前往長安!!“
    宇文護不敢想象長安淪陷是個什麽局麵,更不敢想象皇帝被生擒,諸將軍們的家屬被抓又是個什麽局麵。
    宇文憲趕忙說道:“大家宰,大軍規模極大,不能即刻回軍,得分批回去才成。
    若是冒然行軍,隻怕齊人的援兵會來追擊!
    請您先領著大軍往回走,我與幾個將軍依次撤退,不給敵人進攻的機會。
    宇文護此刻腦子裏還是在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有些耳鳴,渾身都在盛對鬥。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從未如此害怕過。
    這一刻,他猛地想起了曾經的一封賣表。
    在很多年前,齊人派遣劉桃子擔任使者,前往玉壁城
    韋孝寬曾給自己上書,說無論如何都要殺掉劉桃子,不然他就會成為大周的禍患!!
    而宇文護也清楚的記得自己當初的態度,他曾召集群臣,對著韋孝寬的委表瘋狂的嘲諷,覺得韋孝寬簡直是瘋了,會對一個小小的七品將軍那般忌憚。
    可在此刻,那時的狂笑聲就猶如利劍般紮心。
    宇文護的眼裏是說不出的悔恨,說不出的愧疚
    如果那時聽了韋孝寬的話,殺掉劉桃子
    此刻,他再次看向了麵前的手文憲。
    宇文憲作為宇文邕的弟弟,文才武略,文護對他既是喜愛,又有些忌憚,隻惋惜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他本來是說什麽都不願意分兵的,可是看著宇文憲的臉,他似乎又次看到了當初韋孝寬的賣表。
    好。
    “就如你所說的來力。
    宇文憲一愣,宇文護強撐著起身
    在優勢時格外浪蕩的手文護,在這股劣勢之中忽變得威猛起來
    他看向了眾人,悲痛的說道:“我隻為兩個猛將的死而覺得悲痛,至於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即使還活著,我也隻當他已經戰死了。
    “諸位,陛下在長安,諸位的家室也在長賣,若是讓賊兵進了長安我們便是千古罪人了。
    “請諸位先勿要慌亂劉桃子從永豐殺往長安,又經曆大戰,定然沒有實力攻破長安!!我會率領騎兵迅速返回,讓劉桃子不敢輕易威脅長安!
    我離開之後,諸位就聽從雖國公的命令!不可有誤!!"
    原先混亂的將軍們此刻也是迅速平靜,行禮稱是
    宇文憲都有些驚訝,自家這位晉國公當真是個奇怪的人,每次占據優勢的時候就開始亂來,遇到劣勢就變得正常
    他們暫時封閉了消息,由宇文護帶頭,開始分批領著大軍回撤。
    與此同時,邙山之上
    兩個虎背能腰的將軍正望著遠處的敵營,臉色都有些驚詫。
    年長些的將軍,正是統帥精銳而來的援軍領袖斛律光。
    而年輕些的將軍,則是滿臉橫肉的安德王。
    小胖子看著遠處的營寒,"怎麽他們開始退兵了??"
    在得知周人進攻之後,殷韶就讓斛律光與高延宗領兵萬餘人,前往
    支援。
    至於段韶本人,則是領兵出晉陽,繼續觀家局勢。
    他不敢自己去晉陽,因為他一旦走了,晉陽和鄴城都空了,而周人那裏還有個楊揉正領兵突進。
    他可不願意被人掏了老巢。
    在得知婁睿擊敗了楊摽之後,段韶方才沒有顧慮,領著其餘大軍殺向比處
    而提前殺來的斛律光跟高延宗,卻不敢直接開打。
    他們不是不夠勇猛,隻是跟楊忠一樣,兵力懸殊啊!
    他們這點兵,拿什麽去跟周人死戰啊?
    周人兵多,將領也不弱,他們隻能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
    可此時,敵人卻開始主動撤軍了。
    高延宗撓著頭,完全想不明自,“沒了一個楊摽而已,就要撤軍嗎??
    “就算平原王來了,我們在兵力上也是劣勢啊,這麽謹慎嗎?
    斛律光皺起眉頭,輕輕撫摸著下巴,“不對,不對勁…不會是因為楊摽的緣故,楊摽率領的乃是師而已…難道,是劉桃子?
    "啊?我兄長??不會吧,他那邊不是有楊忠嗎?
    我聽人說,連你都打不過楊忠…難道是兄長比你都厲害?
    斛律光臉色一黑,他很討厭這個能孩子。
    他也討厭劉桃子。
    戰事的勝負有許多因素,沒有哪個將軍敢說自己百戰百勝,楊揉不就是這樣嗎?
    “敵人急著撤軍,看來,劉桃子是戰勝了楊忠,或許還威脅到了長安。
    高延宗一個激靈,猛地舉起了馬槊。
    “那我們還等什麽呢?!"
    幹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