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樹影重重。
    林間深處時不時傳來夜行獸瘮人的叫聲。
    尉遲佑坐在火堆旁，一邊擦拭長刀上的血跡，一邊悄悄打量坐在他對麵的蘇彧。
    傳說中膽小陰鬱的平山王此刻麵色蒼白，卻是難掩昳麗，發如烏墨，膚如凝脂，纖長濃密的睫羽微微遮住淺色的眼眸，平添幾分清冷，比他所見過的京城第一美人還要好看許多，也就是一雙微微上揚的濃眉平添了幾分眉眼間的英氣，才不至於叫人將她誤認為女子。
    尉遲佑不確定她現在的蒼白是被剛剛的刺殺嚇到，還是天生骨子弱。
    他想起出發前，叔叔尉遲乙囑咐他，不僅要一路護平山王平安，還務必要對平山王和善些，日後平山王登上九五之位，他們尉遲軍的糧草輜重全依仗於她的一句話。
    尉遲佑反手便將長刀插入背上的刀鞘之中，站起身向蘇彧行禮：“臣宣節校尉尉遲佑，特奉命來保護平山王殿下前往潼關。”
    蘇彧緩緩抬眸，不久前還砍人如砍西瓜的凶狠少年此刻看上去憨憨的，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像幼態的中華田園犬——
    看著不大聰明的樣子，不確定，先忽悠看看。
    蘇彧眼中的清冷立刻褪去，她彎著眉眼朝尉遲佑一笑：“那便辛苦尉遲小將軍了。”
    尉遲佑猝不及防愣住，全然沒有想到平山王笑起來唇角還有兩個點綴的梨渦，既不陰鬱也不清冷，分明是和善又明媚。
    還未弱冠的少年當下紅了臉，慌忙收回眼神，遮掩地咳嗽了兩聲：“平山王殿下，臣隻是宣節校尉，不能稱將軍。”
    “尉遲小將軍氣宇軒昂，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了得的身手，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成為將軍。”蘇彧順口就畫了一個餅。
    尉遲佑發現蘇彧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格外好聽，不是男子的粗獷，亦不是女子的尖細，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清脆，如山間的泉水叮咚。而且她說話的時候，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顯得分外真誠，就仿佛她真的看到他當上大將軍的將來一樣。
    涉世未深的少年顯然還沒有吃過上位者做的大餅，頓時不知所措，慌忙攤開手掌，發現之前軍師寫在他手掌的應對之策裏，完全沒有寫平山王要是真誠誇讚他應該如何應對。
    尉遲佑：“……”這屆軍師不大行。
    蘇彧裝作不知道他的局促，不慌不忙地開口：“我有些餓了，尉遲小將軍可有吃的？”
    “有！”話題轉移，尉遲佑稍稍鬆了一口氣，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饢來。
    蘇彧笑著接過那張饢。
    尉遲佑一張臉漲得通紅，見蘇彧並沒有嫌棄大口大口吃著，心裏給蘇彧一個極高的評價：往後平山王登基，他們尉遲軍應該穩了！
    殊不知蘇彧在心底也給了他一個評價：高武低智，未知忠誠度，在見過尉遲乙之後再確定要不要將尉遲佑爭取到身邊。
    尉遲佑的這張饢是戍邊軍急行時備的幹糧，幹澀到難以下咽，比蘇彧所在世界的壓縮餅幹還要難吃，不過蘇彧這人有一大優點，就是能迅速適應環境，現在為了活下去放棄口欲更不是問題。
    蘇彧是穿越過來的。
    她原本是計算機係研一的學生，在本科畢業的時候，她和幾個學長學姐成立了一家遊戲工作室，開發了一款名為《四國》的權謀基建遊戲。遊戲開發得很成功，普一上市就大獲好評，狠狠賺了一大筆並被大廠看中。
    就在她和大廠談妥收購事宜，坐等收錢的時候，她卻被闖紅燈的汽車撞飛。
    瀕死的時候，蘇彧聽到一個機械聲音問她：【你想活嗎？】
    【想。】離億萬富翁一步之遙，她不甘心！
    機械聲音竟帶上幾分愉悅：【恭喜宿主綁定炮灰攻略男主係統，請宿主做好準備，即將進入小說《四國》世界，我們的任務是攻略男主、過上幸福美好生活！】
    《四國》？她做的那款遊戲？
    【不是哦，是原著小說。】
    什麽？
    蘇彧垂死驚坐起，一睜眼就看見滴血的長刀正對著她的眉心，對麵的黑衣人殺氣騰騰。
    四目相接，她逃，他砍。
    好在尉遲佑帶著人及時趕到，她才沒有剛死第一次就死第二次。
    黑衣人多到離譜，原身隨行的家臣和仆從都已被殺光，尉遲佑帶來的精兵亦死傷過半。尉遲佑和餘下的精兵帶她強行突圍，在進入樹林的分岔口上，蘇彧與精兵互換了衣服，分道而行。一直到了這裏，尉遲佑爬上樹觀測許久，才告訴蘇彧能休息了，而他撿了幹柴生了火堆。
    雖然穿的是小說《四國》，但是蘇彧對小說同樣熟悉，她的那款遊戲就是根據小說改編的。
    原小說是一本以古代亂世為背景，四個男主割據天下、相互爭鬥的爭霸文。故事從架空朝代大啟末年開端。
    大啟末年，昏君當道，民不聊生，四個男主先後揭竿而起，成為大啟王朝崩塌之後最有可能逐鹿中原的四股勢力。
    當初她之所以會選擇這本小說，一是小說設定吸人眼球，二是小說還未完結作者就棄更了，無人知曉結局，也讓遊戲的開發更開放，三是由於小說鴿了，她以極低的價格買到版權——
    當然這絕對不是她買這本小說做遊戲模板的主要原因。
    蘇彧知道尉遲佑是男主之一尉遲乙的侄子，也是將來尉遲乙手下的一員猛將，他的形象和她所做的遊戲裏的立繪有八分相像，那兩分不像之處就在於現在的尉遲佑還帶著幾分少年稚氣。
    據她所知，小說裏從來沒有提到過什麽平山王。
    【宿主、宿主，這裏應該是安全的，為避免後麵接觸男主的時候穿幫，我現在就把原主的記憶傳遞給你。】
    之前聽到過的機械音再次出現，而蘇彧的腦中一下子多了一長段記憶。
    原主也叫蘇彧，今年十八，是大啟名義上的皇十九子。
    原主媽是一個不受寵愛的妃子，隻被上上任皇帝寵幸過一次，也就這一次寵幸一發入魂有了原主。上上任皇帝的後宮充沛，和原主媽同時期懷孕的嬪妃記載入冊的就有十一人，其中還有當時最得寵的貴妃。
    巧合的是，原主媽還是和貴妃同一天生孩子，當日宮裏的太醫和接生嬤嬤都去了貴妃宮裏，原主媽身邊唯有一個貼身宮女陪伴。
    原主出生的時候都在慶祝貴妃生了十八皇子，負責登記的宮人居然忘記了來驗證原主身份，事後又稀裏糊塗，跟在十八皇子後麵就把原主登記成十九皇子。原主媽在得知自己女兒“變”兒子之後，猶豫再三，決定將錯就錯，讓原主女扮男裝。
    本來原主和皇位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原主媽不得寵，原主更不得寵，直到原主十二歲的時候，上上任皇帝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十九皇子，隨意給了一個平山王的封號，又指了一塊犄角旮旯的偏遠之地作為封地。
    原主從小被她的母妃灌輸不能被人發現女兒身的觀念，膽小陰沉不合群，被封以後連夜逃出皇宮，帶著她的母妃去了封地。
    卻沒有想到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她的大皇兄蘇琰是個暴君。
    蘇琰在做皇子的時候曾被圈禁十年，一直到老皇帝快死的時候才鹹魚翻身被立為太子。
    大約是十年的囚禁導致心理扭曲，蘇琰無差別地仇視他所有的弟弟，在位四年的日常就是喝個小酒、玩玩女人、再殺個弟弟助助興，弟弟殺不夠就拿其他親戚來湊，凡是能被他想起來的皇親國戚不管關係親疏，都給殺了個遍。
    某日，蘇琰照例喝酒殺人，來了興致又招了七個美人到身前伺候，卻沒想到玩得太花，直接死在龍床上。
    後宮佳麗三千，蘇琰這個暴君暴斃的時候卻沒有一兒半女留下，他死後皇位就懸著了。
    群臣隻能在旁係親屬裏找皇位繼承人，發現大小遠近的皇親國戚都被蘇琰清掃得很幹淨，純物理性的幹淨。
    大臣們不得不拿出皇家族譜，查看還有哪些活著的皇族，這一翻終於發現了原主這個漏網之魚。
    由於原主在皇宮的時候沒有什麽存在感，與蘇琰沒有交集，封地是在輿圖上都找不到的偏遠之地，所以蘇琰玩族譜消消樂的時候，硬是沒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活的十九弟。
    原主撿漏撿到皇位。
    消息傳到平山國的時候，震驚平山國上下，尤其是原主媽這個平山國太妃，她仰天長笑，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當太後的一天，狂喜之中她又突然想到原主她是女扮男裝，平山國這種小地方混混也就算了，真正坐到朝堂上要是被發現身份……
    平山國太妃又被嚇住，她這一喜一嚇，一口氣沒能緩過來就這樣死了。
    就算死了媽，原主還是得盡快繼承皇位。
    原主帶著家臣與隨身侍從從平山國遠赴京城，卻在半途中遇到了刺殺，身邊人被殺了個精光，其中包括知道她身世的乳母與貼身婢女。
    蘇彧在心底暗暗吐槽，這個大啟皇庭也太過離譜，一看就是短命王朝，等等！
    大啟加皇帝，這兩個元素加在一起似曾相識……
    【我的身份不會是小說裏那個大啟昏君吧？】蘇彧向係統確定。
    【宿主好聰明，就是你！】係統給予她肯定的回答。
    【……】蘇彧回憶了一下小說，小說開頭第一段就是這麽寫的：
    劉三恩是大啟的權宦，現在大啟沒了，他就什麽都不是，所以他準備拿出珍藏著的大啟昏君腦袋去崔家家主崔玄那裏碰碰運氣。
    好家夥！別人穿成炮灰好歹能活三章，她這個角色在小說首段就隻剩一個腦袋的戲份，說自己是炮灰都是對炮灰的冒昧，最多也就是炮灰手裏的道具而已。
    大概是蘇彧的沉默太長，係統連忙說：【宿主放心，我們現在的時間點是你登基之前，隻要在你原本的死亡時間之前，成功攻略男主之一不但不用死，還能恢複女兒身，從此和男主過上幸福的生活。】
    蘇彧問：【攻略成功我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嗎？】
    【不能，】係統立刻回答，【兩個世界的時間是相等的，等你這邊完成任務，那邊的屍體都已經臭了。】
    【別人家的係統不都是以回到原世界為獎勵的嗎？】
    這次換係統沉默，過半天才小聲說：【但是我這邊沒完成任務也沒有懲罰，最多就是按原劇情發展……】
    按原劇情發展，她就沒幾年好活……
    蘇彧頓了一下，換了一個話題：【既然回不去，你作為係統總要給點什麽金手指幫助我攻略男主吧？】
    【有的！我可以給宿主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實時直播四位男主的日常，就算男主們全裸出鏡，我都不打馬賽克。】
    【……你尺度還挺大的，真的是晉江的係統嗎？】蘇彧問。
    係統輕咳了一聲：【隻要不被主神發現就好。】
    【那能看除了男主以外的其他人嗎？】蘇彧再問。
    【……】係統沉默半天，才訥訥開口，【不是，宿主，我是正經的攻略男主係統，四位男主就夠看了，就不要再看別人了吧……】
    蘇彧笑嗬嗬：【隨口一問而已，你還有其他什麽金手指嗎？】
    係統鬆了一口氣：【有一個需要申請的額外金手指，我已經給宿主申請好了，等宿主見到男主就能看見。】
    【你這個係統還怪人性化的。】
    係統略有些不好意思：【也還好啦，畢竟我和宿主都想要攻略男主，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蘇彧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就算回不到原本的世界，她也不能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那麽她在這世界的目標又該是什麽？
    當然，首要任務是活下去……
    月落西沉，曦光初顯。
    蘇彧靠著樹幹半睡半醒，在有人接近的時候警覺地睜開雙眼，見是尉遲佑才換上溫和的神情。
    “是天亮了嗎？我們走吧。”蘇彧起身簡單地整理了一下，按照之前原主收到的消息，她要先過潼關，京城來接她的大臣會在京郊之外的溫水鎮等她。
    尉遲佑看過去，蘇彧氣質溫和不擺架子，他撓了撓頭，剛剛蘇彧眼中的冷冽一定是他看錯了。
    這裏離潼關已經非常近了，就算走路也不過是一天半的腳程，從樹林裏出來，尉遲佑不知道從哪搞來一匹馬。
    蘇彧並不會騎馬，好在隻有一匹馬，尉遲佑隻能和蘇彧共騎一匹。
    為了保護蘇彧，尉遲佑讓她坐在前麵，以防有人從背後襲擊，現在的少年還心無雜念，當他的手繞過蘇彧的腰牽住韁繩時，也隻是驚訝平山王的腰居然這麽細，好像他一用力就能掐斷。
    兩人趕到潼關時，正是斜陽餘暉殆盡。
    城門前出來相迎的是一隊兵士，為首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模樣，長相上與尉遲佑有幾分相似，看著比尉遲佑壯實，也比尉遲佑高長，濃眉星目，輪廓深刻如外族人。
    蘇彧一眼就認出他是尉遲乙，無他，尉遲乙和遊戲立繪可以說是一比一複原——
    《四國》雖然是一款玩戰略的遊戲，但是蘇彧為了把它做成全民向遊戲，賺更多的錢，在人物立繪上尤其下功夫，力求讓女性玩家把這款遊戲當做乙女向遊戲來玩。
    看到尉遲乙的真人長相，蘇彧不得不在心底誇讚一句：她的審美果然好！
    隻是蘇彧還沒誇讚完，仰起頭就見到了尉遲乙頂在頭上的時間牌：距離造反還剩888天。
    數字還怪吉利的。
    係統連忙邀功：【這就是我為宿主申請到的金手指，見到男主就能看到他們的造反時間倒計時，讓宿主明白攻略男主的緊迫性！】
    蘇彧：“……”
    申請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申請了，頂著這麽個倒計時，再帥的臉都不想看第二眼。
    “？”尉遲乙沒明白，平山王看他的目光在短短一瞬間就從欣賞變成嫌棄，他好像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得罪人的事……
    尉遲佑見到尉遲乙立刻從馬上跳下，一臉求表揚地半跪在尉遲乙麵前：“二叔，我把平山王平安帶回來了！”
    尉遲乙拍了拍尉遲佑的肩膀，扶他起來後，才上前同蘇彧行禮：“平山王殿下。”
    尉遲乙很高，他站在馬下，蘇彧坐在馬上，蘇彧隻要微微垂眸就能和他對視，他也不避蘇彧的目光，光明正大地打量著蘇彧，直白到冒犯。
    【宿主，我們就攻略尉遲乙吧，他是四個男主裏原始好感度最高的。】係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讓蘇彧開始攻略。
    【那他對我的好感度是多少？】蘇彧隨口一問。
    【是0。】
    也就是說其他三個都是負的，蘇彧樂嗬一笑，再看向尉遲乙頭上明晃晃的造反倒計時，笑問係統：【如果我在男主造反之前就殺了男主呢？】
    【？？？！！！】係統電子音顫抖了幾下，語速極快地出聲阻止，【宿主你不能殺男主！男主都是有大氣運在身的人，受天道庇護，你現在就是一個炮灰命，殺不了男主還會害自己沒命！】
    蘇彧又問：【那攻略成功以後我就不是炮灰命了嗎？】
    【攻略成功的話，你就能與男主共享氣運，也會受到天道庇護，就不是炮灰命了，所以宿主一定要好好攻略男主，絕對不要想殺男主！】係統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著最後一句。
    蘇彧再問：【那怎麽算攻略成功呢？】
    【好感度達到100。】
    【就這個？】蘇彧還以為一定要和男主結婚才算，如果隻有好感度要求就簡單了。
    【你要知道大部分恩愛夫妻之間的好感度也就在7090之間，能達到90以上的都很少，100的好感度是很有難度的。】
    蘇彧總結了一下：【既然如此，如果我同時攻略成功四個男主，就應該是共享四個男主的氣運，也就是說我的氣運是單個男主的四倍，屆時就算殺掉其中一個男主也沒有關係。】
    【……】說得好有道理，係統都沒想到還能這樣，它沉默了一下，隻能嚶嚶著說：【殺人、殺人不好……】
    【放心，】蘇彧笑了笑，【不到非殺不可的時候，我也不會殺人。】
    見蘇彧遲遲不下馬，尉遲乙再上前一步，拉住馬頭，爽朗大笑：“臣在此恭候多時，已經烹羊宰牛備下宴席，還請殿下賞臉，與臣多飲幾杯。”
    “尉遲校尉過來下。”蘇彧朝尉遲佑招招手，等尉遲佑過來，她搭著他的肩膀，姿態笨拙地從馬上一點一點挪下來。
    搖晃了好幾下，她才在地麵站穩，朝著尉遲乙抱歉一笑：“我不會騎馬。”
    蘇彧接著說：“多謝尉遲將軍的好意，但我這一路太累了，現在隻想要好好休息，如果尉遲將軍想給我接風不如等明天。”
    她轉頭問尉遲佑：“尉遲校尉，知道休息的客房在哪裏嗎？”
    尉遲乙不會立刻造反，所以她不急著同尉遲乙接觸，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整理信息以及思考未來之路，當然她也樂意表現出對尉遲佑的信任，對這對叔侄做一個簡單的試探。
    尉遲佑不知所措地看向尉遲乙。
    尉遲乙淡淡看了蘇彧一眼，朝著尉遲佑點點頭，讓他帶蘇彧去休息。
    他站在原地目送他們兩個走遠，才轉身問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中年男子：“吳先生如何看？”
    中年男子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腳底虛浮不善武藝，言語之間不像是飽讀詩書的，但也不似傳聞中膽小怯懦，且再看看，反正再差差不過上一個……吧？”
    上一任皇帝殘暴好色、偏聽讒言，最後因為一夜禦七女而馬上風，這一個至少光看身板應該做不到一晚上七個……吧？
    “但願。”尉遲乙目光深沉，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