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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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軍大帳。
    張遠到來時候,大帳之中氣氛頗為凝重。
    驍遠伯世子彭政,祭學龔宇正,還有穿著青黑衣甲的趙闊立在帳中。
    剛才就是彭政派人來請張遠。
    那平雲軍軍卒低聲稟報張遠,說因為梁原域中有追兵到來,世子與龔祭學對行軍安排起了分歧。
    正因為一時間無法定下行軍方略,彭政才會請張遠。
    這一路行軍,張遠基本上都沒有參與,隻帶三十武衛隨大軍前行。
    此地有平雲軍驍遠伯世子,有從五品祭學,還有讀了不少兵書,很受祭學看重,歸順之將趙闊,行軍事情,哪裏需要張遠參與。
    龔祭學是從五品,在此地是最大官職,時不時都會去了解行軍,整訓各種事情。
    在鄭陽郡中,這位祭學可接觸不到這等軍伍之事。
    這一路來,彭世子家學淵源,讓龔祭學很是驚豔,趙闊的好學,侃侃而談,也讓他頗有幾分相見恨晚。
    至於張遠,雖然覺得張遠挺會做人,沿途休整時候召他一起進餐了幾次,可龔祭學從沒有提行軍事情。
    張遠不過出身廬陽府武衛衙門,連武學都沒有進過,哪裏會領軍打仗?
    何況龔祭學一向對武衛和黑冰台都沒什麽好感。
    王啟年就一次都沒有被召去共進晚餐。
    “張兄。”
    身穿魚鱗甲的彭政抱拳,麵上有一絲急躁。
    “嗬嗬,彭世子要請張校尉你來,”麵色平靜的鄭陽郡祭學龔宇正伸手指向大帳中的地圖,“張遠你說,我們是該急速行軍,還是徐徐而行?”
    不說頭尾,隻直接問是該急行軍還是慢行軍,這是個人都得懵。
    聽到他的話,站在彭政身旁的趙闊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張校尉,明堂寺虎林佛主領五千僧兵追擊而來,此時局勢危急——”
    龔宇正目光轉到趙闊身上,讓趙闊的話語頓住。
    張遠不去看地圖,隻看向趙闊。
    軍帳中分歧他已經知曉。
    彭政和趙闊都是知兵知戰的,當然明白千軍之力,絕對不是明堂寺五千僧兵對手。
    何況還有宗師。
    明堂寺的勢力比大天龍寺強,虎林佛主也比大天龍寺枯榮佛主強。
    之前在通遠鎮是九位先天境後期強者聯手才能阻住枯榮佛主。
    現在軍中可湊不出九位先天境後期強者。
    彭政掌軍,想要大軍輕裝簡行,最快速度回到秦地。
    但龔祭學不同意。
    “趙兄弟,你出身梁原域,曉得如今局麵,在你看來,該如何選擇?”
    張遠的聲音響起,讓軍帳中眾人都是一愣。
    趙闊麵上全是茫然。
    這軍帳中四人,最沒存在感的就是他了。
    在彭政麵前,他讀的那些死書不值一提,彭世子隨口說出的經典之言,就夠他揣摩好久。
    在大秦從五品祭學麵前,他如一個初入學的學子,鞍前馬後請教,龔祭學興致來時點撥的三言兩語,夠他受用。
    至於張遠,他從未拿張遠來作為參照物。
    赤河岸邊的行軍與戰鬥,還有張遠那恐怖的戰力,對於趙闊來說,根本是學都無從學起。
    可是此時張遠竟然問他意見。
    他趙闊能有什麽意見?
    他趙闊敢有什麽意見?
    他趙闊,配有意見嗎?
    “明堂寺勢大……”
    趙闊喃喃低語。
    “既然敵勢強盛,那暫避鋒芒就是。”張遠開口。
    龔祭學微微皺眉。
    趙闊張張嘴,低聲道:“大秦聲威,當不能折損……”
    這理由,自然是龔祭學所提。
    武將行軍打仗無所不用其極,哪裏在乎什麽聲威,贏就是聲威。
    可文官掌軍可不這麽想。
    一國之威不可墜。
    武將打仗隻要顧著自己麾下軍卒就行,文官考慮的可就多了,大國威名,百姓向背,兩國大勢……
    對於彭政來說,要送回東境的菩提子已經送去,任務已經完成,帶麾下軍卒回歸秦地,再多帶些歸順軍卒回歸,就是大功。
    可龔祭學則不同。
    他是因為梁原域中局勢變幻而來,代表大秦跟不少勢力都簽訂了盟約。
    此時要是狼狽而歸,墜了大秦國威,讓那些同盟各方反複,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甚至回到鄭陽郡還會有站著不腰疼的言官彈劾他。
    所以,龔祭學要的是體麵。
    軍帳之中,趙闊為難的看向張遠。
    龔宇正此時也已經明白過來張遠的心思。
    這位在廬陽府有義薄雲天之名的武衛衙門代校尉,對官場之道很是熟稔。
    此時此地,有些話從趙闊口中說出,就不那麽尖銳。
    “兄弟們的命是命,大秦威嚴也不能丟。”張遠終於說出自己的意見。
    張遠的話,聽著像和稀泥。
    如果說這話的是彭政,是龔祭學,是趙闊,此時恐怕已經引來其他人的輕視。
    但張遠這樣說,彭政想的是,張遠必然有把握應對明堂寺追兵;龔祭學想的是張遠看來是在支持自己了,會做人。
    至於趙闊,想的是,張遠說的真有道理。
    “大軍在後,越是要沉著冷靜,從此地往邊關的兩千裏地,對彭世子你和這一千軍卒來說,是身心磨礪。”
    張遠的話語,讓彭政麵色凝重。
    張遠再看向龔宇正,再次開口:“祭學大人,大秦的威名靠的可不是行軍快慢。”
    “若是這千軍真被追上,傷亡慘重,甚至死傷殆盡,那什麽威名都丟盡了。”
    張遠的麵上神色越發平靜:“大秦的威名,一向都在刀鋒所至,軍伍所踏之處。”
    龔祭學麵色變幻,目光落在軍帳的地圖上。
    深吸一口氣,龔祭學雙目之中透出精亮神光:“我請調西北軍出關三百裏,以勢壓梁原域。”
    “再請我大秦安排宗師境到邊關接應。”
    抬頭看向彭政,龔祭學沉聲道:“彭世子,如此安排,可夠?”
    彭政沉吟,許久之後方才抱拳,朗聲開口:“諾。”
    趙闊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的結果。
    看龔祭學去寫信,彭政去安排軍卒,張遠伸手拍拍趙闊肩膀。
    “趙兄弟,你現在是我大秦的軍將了啊。”
    “大秦,有橫壓四國三域之軍,有可敵四國三域之宗師。”
    “你,不是一個人。”
    看著張遠走出大帳,趙闊依然神色迷茫,喃喃低語:“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不是人……”
    一千餘秦軍前行五百裏,後方傳來訊息,明堂寺僧兵裹挾梁原域中幾方勢力,增兵到一萬,已經至一千八百裏外。
    軍卒雖然慌亂,但領軍的彭政不驕不躁,大秦從五品文官,祭學龔宇正還有清閑時間登山,賦詩一首。
    大軍前行一千裏,後方追兵至八百裏外。
    軍卒之中那些歸附的梁原域僧兵,山匪,都心生恐懼,可領軍前行的彭世子,龔祭學絲毫不懼。
    再行三百裏,大秦有訊息傳來。
    大秦西北軍五萬軍出關。
    大秦武道宗師,真武堂供奉,宗師徐介,已到邊關。
    原北燕鎮北軍鎮守使,現大秦固北伯,北原軍統領肖仁光,領三萬戰騎,進襲梁原域兩千裏,與西北軍成犄角之勢,坐等大秦一千軍卒回歸。
    這一刻,趙闊終於明白張遠跟他說的話。
    大秦能有今日之威,是因為大秦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為他們這千餘歸附之軍,大秦出動近十萬大軍,出動宗師境強者。
    此等威勢,讓梁原域一時噤聲,讓所有歸附之軍,心潮澎湃。
    “特奶奶的,老子這條命,怕是真要賣給大秦了。”
    拖家帶口,拉扯幾大車財貨的姚大善人看著前方歡呼的軍卒,低聲輕語。
    “嗚——”
    號角聲響起。
    有敵進襲,大軍急速前行的號角。